明晔未打算要了明桓的命，刚刚那一箭也并未射到致命的地方，顶多让他三皇兄在床上趟个十来天。
那些黑衣人见明桓受伤之后，便收手，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小巷之中。
明晔收弓，拉着纪浅汐下楼。
“魏王到这里来做什么？”纪浅汐拧眉，目光落在被明晔抓着的手腕上，“刚才那个院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明晔并未急着回答这个问题，一直到两人下了阁楼，上了晋王府的马车，他才不紧不慢道，“那是个地下赌坊。”
说到这里，明晔转头看了纪浅汐了一眼，凤眸里全是玩味之色，“用来洗黑钱。”
“什么？”纪浅汐惊讶。
若是换做以前，打死她都想不到明桓竟会参与这样的事情。但自从知道那些温和的表面都是明桓装出来的之后，她倒觉得这很像明桓的作风。
“意外的是竟和鸢楼有些联系。”明桓唇角带着笑容，不及眼底，“若非如此，本王还不知道三皇兄还有这么一个捞钱的地方。”
面对明晔眼里的探究和怀疑，纪浅汐没有任何解释，任他看着。
半响之后，明晔收回了目光，手指挑开车帘，淡淡吩咐道，“去将军府。”
外面车夫应了一声，很快马车便晃了起来，往将军府疾驰而去。
纪浅汐一时没说话，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晔也没打扰她，只是好整以暇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白衣白裙，外面是他的刚刚搭在她身上的黑色披风，一头如同绸缎般的长发也就只用了一支玉簪点缀，若不是知道她身后的华府富可敌国，还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将军府受虐了。
目光落在纪浅汐那双眸子上时，明晔脑中想起的便是那日在关雎楼初遇纪浅汐时的样子，分明意识已经沉向了了深渊，但那双眼睛却一直亮着，好似黑夜里的明珠，熠熠生辉。
之前曾说若能娶纪浅汐为妻，也是一件幸事，其实那并非是在开玩笑。不过若是将这样的女子，安置在内院之中，难免有些可惜。
“可惜二小姐是女儿身。”明晔突然也为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思绪被打断，那一点茫然还没来得及收起，全部带进了眼中，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明晔，“王爷刚才说什么？”
这样的表情纪浅汐很少露出来，明晔也就鲜少见到。但不得不说的是，露出这样表情的纪浅汐还……挺可爱？
或许刚才那些话，他应该收回来。
“没什么。”欲盖弥彰的掩唇咳嗽了一声，“将军府到了。”
纪浅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还真到了将军府侧门。她对车里的人道了谢，便转身走了，头也不曾回。
明晔一直撑着下巴看着人进了将军府，这才重新吩咐车夫道，“去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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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浅汐刚回风华院，便被相宜拖回了房中，紧张兮兮的样子，好似她身后跟着什么了不得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纪浅汐将衣袖抽出来，走至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相宜见她气定神闲，皱着眉一阵担心，“小姐你刚才去哪里了？老爷找你呢。”
纪浅汐撇了相宜一眼，隐瞒了刚才同明晔在一起看了一场明桓被刺杀事情，只是道，“没去哪里……怎么？找我何事？”
相宜张嘴，正要说话。里面华茹咳嗽了一声，替她回答道，“你母亲回来了，伤的挺重。”
“伤？”纪浅汐有些意外，“进个宫，回来还受了伤？”
纪浅汐一边说着，一边替华茹倒了一杯水，绕过屏风扶着榻上的人将水喝下。
不知是不是上次的事情真让华茹受了惊，这几日咳嗽不见好，脸色也苍白。
她喘了口气，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不知说了什么惹怒了太后娘娘，被罚了三十杖，回府时已经晕了。你父亲找你多半也只是为了说这个事儿。”
说着，弓着背有咳嗽了两声。
纪浅汐没急着接话，将手中杯子搁下之后，不动声色扣上华茹的手腕，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父亲多半猜到母亲会被太后请进皇宫，是我的主意。”纪浅汐收回手，扶着华茹躺下，脸上并不见有什么不快，“我等会儿去看看。”
华茹点头躺下，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你也是该去看看，好歹得将这场戏做足了……”
后面声音轻了下去，纪浅汐小声应了“嗯”，又替华茹牵了牵被子，这才出去。
相宜那丫头大约是早就猜到了纪浅汐和华茹有什么话要说，已经自觉退到门口守着了。纪浅汐一出去，便招手让那丫头过来。
“这几日娘亲的药谁负责？”纪浅汐皱眉问。
“一直都是奴婢守着。”随即又压低了嗓子问道，“怎么了，小姐？那药有什么问题？”
纪浅汐瞥了相宜一眼，这丫头她倒是信得过，自小跟她长大，后来还因为她被纪玉儿活活打死。
想到当初相宜这丫头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就有些恍惚。
“小姐？”相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自家竟然就这么看着自己走神了，“小姐，你怎么了？”
“没。”纪浅汐回神，拢着衣袖转开目光，“我怀疑有人在娘亲药里动了手脚，这几日你盯着点，风华院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
相宜挠挠头，见纪浅汐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在继续问下去，重重一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我去看看大夫人。”纪浅汐点点头，转身往柳云房中去。
*
太后这次大概是下了杀手，纪浅汐跟着丫鬟进屋时，都闻到了血腥味。
纪玉儿跪在榻前，死死的抓着柳云的手，红着眼睛一声不吭。
纪浅汐站在一边，没在继续往前走。
“夫人，二小姐来了。”旁边丫鬟压低声音提醒跪在榻前的人。
纪玉儿猛地回头，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恨意。那一瞬间她应该很想冲过来，照着纪浅汐的脸就是一巴掌，但是被虚弱柳云拉住了。
纪玉儿只好继续跪在榻前，咬着牙道，“纪浅汐，你干的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