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陆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意识从深渊中拉扯回来，他努力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禁怔住。
狭窄而昏暗的房间，泛着一股潮湿气，手边的桌上放着一只粗厉的石碗，足有面盆大，碗底残留着些黑色的残渣，床是石头的，墙也是石头的，相当原始与古老。
“这是……什么地方？”陆川掀起身上盖着的茅草，挣扎地坐起来。
他隐约记得，有段黄河古道忽发暴雨，大堤溃败，洪水如注，他受命带领武警小队抵达现场，抢险救灾。
“路太滑了，我不小心跌落水中，被洪流冲走，然后脑袋撞在什么东西上，昏了过去。”陆川回忆，头部传来丝丝针扎的痛。
他透过墙壁的缝隙望向屋外，外面好像是个小院，院子的周围绕着一圈石头堆砌的矮墙。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石头当建筑材料？”陆川奇怪。
黄河贯穿神州东西，起至青藏，汇至渤海，中间支流纵横，流域辽阔，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可能是河流下游的某个村落？
他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除了有些力量透支后的酸疼外，没什么大碍，刚想下床，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门从外面推开，一个蓬乱着头发的女孩背影站在阳光里，看他坐起，似乎愣了一下。
陆川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女孩就大叫一声，转身跑了。
陆川下了床，慢慢走到院子，眼下正值中午，他适应了一下日光后，扫视周围，顿时发呆，自语道：“国内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居然看不见一件工业品，村里连根电线也没有。”
这时，那个头发蓬乱的女孩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佝偻老人和一个中年。
中年体型雄壮，虎背熊腰，身高足有一米九多，发达的肌肉块跟石垒子似的，极具压迫感，而更让陆川惊奇的是三人的衣着，好像是某种兽皮缝制的，透着一种古老气息。
如果眼前三人不是黄皮肤，陆川都以为自己漂洋过海，流落到亚马逊的某个原始部落了。
“你醒了。”老人笑道，发音很是生涩和古怪，但勉强能听懂。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陆川问道。
听完，老人和中年互相看了一眼，似乎琢磨一会儿才理解话的意思，道：“这里是牧村，我是村子的村长，两天前我们的狩猎队伍发现你昏倒在长生河边，就将你带了回来。”
“长生河？”陆川惊讶，他不记得地图上有这个名字。
“你是东陆的人吗，怎么连长生河都不知道？”那中年皱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陆川愣住，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试探道：“这里还是中国吗，你们知道华为手机、阿里巴巴吗？”
老人和中年面面相觑，皆是摇头道：“从没听说过。”
“那联合国和喜马拉雅山呢？”陆川追问。
“没有。”老人和中年还是摇头。
陆川神色发呆，好半响回不过神来。
以现代社会的文明程度，就算再怎么与世隔绝，也不应该对外界一无所知。
石碗石屋、兽皮衣、东陆、长生河……
所有见闻，汇成一个荒唐和怪诞的念头：此刻的他，恐怕已经不在中国甚至不在地球上了。
那个蓬乱头发的小女孩开口，有个六七岁的样子，大眼睛，声音很脆，道：“大哥哥，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我的家……”陆川心中波澜起伏，不知道说什么。
作为一名无神论者，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穿越重生，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是彻底地颠覆了他的认知。
小女孩还想再问，却被老人拦住了，他看得出来，陆川似乎受到某种强烈的精神冲击，需要时间消化。
三人离开了，石院恢复平静。
“我跌落黄河，随着洪水漂流，然后进入了另一片空间？”陆川梳理思绪，心头波澜起伏。
尽管事实就摆在面前，但他还是难以置信。
多元宇宙的概念，虽然在科学界里早有提及，但从未被证实，更多的还是应用在娱乐作品上。
而今却是降临在他的身上，听起来跟神话故事似的，玄幻而又离奇，让人匪夷所思。
直到天色渐黑的时候，陆川才平复心情，慢慢接受现实。
“爸妈，你们还好吗？”他眼泪盈眶。
二十多年养育之恩，还没等来涓滴回报，便迎来这般噩耗，难以想象二老在听闻到他的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随后，陆川眼前浮现一张女孩笑脸，跳动的马尾，俏皮的虎牙，充满青春与活力，他喃喃自语：“还能再见面吗？”
恋爱七年，曾经的那些承诺，那些山盟海誓，再也没有机会实现。
“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伤口吧。”陆川抹去眼泪。
生活还要继续，沉浸在过往中毫无意义，他不是一个悲观的人，能在洪水中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同样他也相信，那些爱他的人们不会愿意看到他颓废消沉下去。
吱呀一声，蓬乱头发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探着头道：“大哥哥，村长爷爷让我叫你去吃饭。”
陆川深吸口气，将纷杂的情绪收敛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牵起小女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牧遥。”小女孩道，这两天都是她在照顾陆川。
整个牧村以狩猎为生，村子里的青壮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进山，为村里的男女老幼补充食物，牧遥的父亲就是在一次狩猎中不幸身亡。
村子中心的广场上，一口磨盘大的铁锅，架在一堆木柴上，沸腾的水里隐约可以看见拳头大的肉块，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站在一边拿着铁叉不时搅动两下，香味扑鼻。
再远些，一群半大的孩子聚在一起，簇在村长身前，叽叽喳喳个不停。
“村长，南荒到底有多大？”
“西陆真的有龙吗，长什么样子？”
“……”
陆川和牧遥也来了，加入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