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然想起李忘尘所言,料想陆若云与林婉俩人多半在汴水一带,便火速赶往,星月兼程。
陈萧然虽未研习佛法,也未放下执念,但每当自己气闷之时均任由内息行走,心无挂碍,发作的次数竟渐渐少了,在遇上陆若云与林婉之时,已多日未曾有过不适,心中自然是怡然自得,何况陈萧然此刻虽未超脱世俗,但却有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竟显得逍遥自在。
陈萧然心知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便将自己前往沂州内袭营后的种种遭遇简要说了,饶是如此,二女也是暗暗称奇。
解荣道:“小子,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老夫向来惜才,不愿你枉送性命,你若肯为朝廷卖力,不管你从前为贼寇做了多少事,也不管你与胡大侠有何过节,老夫也定然让他卖我个面子,与你和解。”胡绍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陈萧然拱手道:“解前辈多谢你的好意,这两个女子是在下的红颜知己,方才你对她们多有礼遇,在下是知道的,既如此在下便欠你个人情。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义军内虽然良莠不齐但本意还是为了百姓,而朝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失了民心,若要投奔朝廷在下恕难从命。”
解荣道:“唉,既如此就休怪老夫不顾江湖道义,以大欺小了。”
陈萧然笑道:“那也不必客气,你们一起上吧。”
陈萧然此言一出,在场中人均是一愣,陈萧然方才上船之时落地无声足见其功力不俗,但以其弱冠之龄,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数名高手实在是天方夜谭,米青等人均想:“难道这小子是个疯子?”
陆若云赶忙说道:“大哥万万不可轻敌,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脱身为妙。”
林婉却道:“萧然哥,怕他们作甚,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陈萧然笑道:“那也不用,且看你萧然哥的本事。”
在场高手中高天鹏最为年轻气盛,见陈萧然托大自然心有不悦,二话不说挺身而起,冷不丁地向陈萧然拍了一掌。陈萧然虽是侧身避过但心中也是暗惊,忖道:“好家伙,倒是我小觑了他们。”高天鹏心中亦是称赞陈萧然有一分本事。
须臾之间,俩人便交上了手。
船上众人均自负高手,不屑与人为伍,此时见二人相斗自然也不好意思上前夹攻,只留在一旁掠阵。
高天鹏折扇的扇骨乃精钢所铸,本是一件兵器,此时扇子合上作判官笔用,一招一式皆打向陈萧然身上大穴,认穴之准陈萧然也自愧不如。
高天鹏身法灵动飘逸,一柄扇子在他手里使得甚是好看,就连米青看了也暗暗赞叹。但陈萧然却总快他一步,或闪或避,或挡或格,高天鹏连攻数十招竟也未能奏效,最多也只戳到陈萧然的衣角。
陈萧然家传的翔云游身步本就精妙,此时更有高深内力加持,世间已是少有人及。高天鹏轻功虽好,但在陈萧然看来却也不值一哂。
高天鹏心知船上众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久攻不下之际自然心浮气躁,如此一来难免露出破绽。
高天鹏打向陈萧然胸口膻中穴,招未使老便将折扇打开,往陈萧然脸上一扇,陈萧然早已经瞧出其中虚实,拧腰侧身避过这一下,左手在高天鹏右手手肘上一拍,手指捏到他少海穴,劲力一吐,高天鹏整条手臂酸麻难忍,折扇竟脱手落地。
高天鹏毕竟是成名高手,右手一被擒住左手立刻打向陈萧然面门,陈萧然却后发先至,率先打到道高天鹏胸口,高天鹏只觉气血翻滚,险些站立不住,忙挣脱陈萧然的左手,不料刚一挣脱陈萧然左掌便打了过来,高天鹏赶忙伸手抵挡,虽是勉强挡住但此时已有伤在身,在陈萧然之后的连番抢攻之下竟显得左支右绌。
俩人才拆了数招,高天鹏便又被陈萧然打中一掌,陈萧然这掌威力更甚,已经伤其心肺。高天鹏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只觉喉头一热,一股鲜血就要喷涌而出,但他年轻气盛,不愿示弱,竟硬生生吞了下去。
高天鹏虽已知自己绝非陈萧然的敌手但碍于面子此时又不好罢手,正无可奈何之际,只听陈萧然说道:“你中了我两掌,已受了不小的内伤,若执意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我不杀你,你也必定重伤难愈,你还年轻,若要报仇有的是机会,还是赶快疗伤吧。”
高天鹏心知他说的不错,冷哼一声说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我也无话可说,咱们日后再一决生死。”说完走到右舷,放下求生用的小舟,纵身一跃,跳下船去。他此时败于陈萧然,已无脸面再为朝廷办事了。
高天鹏虽败,但却无一人敢讥笑他,陈萧然方才的手段,就连胡绍齐见了亦要称赞。
陈萧然虽然胜了高天鹏,但脸上却并无得意之色,他知晓四人中高天鹏最为年轻,武功也是最弱,剩下的三人武功一人强过一人。陈萧然早先让四人齐上,是料定四人被自己言语一激不会一同出手,但此刻众人轮番上阵,陈萧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解荣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陈萧然道:“我不敢说朝廷所作并非正道,也不能说义军所为便是正道,这世间正道还是得交由世人说。”
解荣道:“说得好!就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
解荣是武林前辈,自不肯先出招,陈萧然道:“既如此,有僭了。”身子一晃,已到解荣面前,伸指直戳解荣面门。
解荣功力确比高天鹏高出不少,陈萧然指未及身便先大吼一声,陈萧然身形登时一缓,头晕目眩,耳膜似要破了一般。解荣曾拜少林高僧为师,这招脱于佛门“狮子吼”经过解荣数十载的打磨,威力远甚当初,在场之人均觉震耳欲聋,那些躲在船舱内的士兵不会武功,有的耳朵已经流下血来。
陈萧然身形一阻,解荣便抢占了先机,双掌齐出打向陈萧然胸口,陈萧然方才虽然被解荣的吼声震慑,但毕竟内力修为远超常人,须臾之间便回过神来,双手内合把解荣的双掌压下,解荣双掌刚被压下便往上一抬,双掌一翻化为手刀劈向陈萧然脖颈。
陈萧然见状亦化掌为刃劈向解荣,如此一来双方便陷入死地,若不收手定然是两败俱伤。解荣见陈萧然不愿收掌回挡,忙足见轻点向后一跃,俩人这才脱险。
解荣心中暗道:“好小子,果然了得!”起先解荣见陈萧然是后起之秀,虽见他败了高天鹏但也不太在意,但一与陈萧然交上手便知他方才未进全力,不得不收起轻蔑之心全意应敌。
方才俩人在瞬息之间拆解了数招,精妙绝伦,旁人看了均忍不住要拍案叫绝。而此时陈萧然见解荣退了一步,忙上前抢攻,俩人你来我往又拆解了数百招仍然未分胜负。
解荣无心恋战,不愿意再有所保留,双掌齐推,排山倒海似地向陈萧然打去。陈萧然不闪不避,依样画葫芦也是双掌齐推,俩人四掌一触,均觉一股浑厚的内力从对方掌上涌来。
俩人一拼上内力,片刻之间便无法决出胜负,若俩人不肯同时收掌,则必然有一方力尽而亡,若是有一人先行撤掌,另一人趁胜追击,则撤掌之人在自身和对方两股内力的夹攻下必死无疑。
解荣混迹江湖多年,内力尤为深厚,料定陈萧然先败下阵来。但解荣向来惜才,虽和陈萧然是敌非友却也不愿意伤了他的性命,本想待陈萧然筋疲力竭之时便先行撤掌,卖他个人情,到时再劝他归降,不料和陈萧然相持许久自己反倒先力有不逮,不一会竟然汗流浃背,反观陈萧然却是泰然自若,内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胡绍齐见后想起前尘往事,不由得“咦”了一声。
眼见解荣支持不住之时,陈萧然缓缓收掌,解荣压力一小登时站立不稳,瘫软在地上。陈萧然道:“解前辈,你是武林高手,在下向来是很钦佩的,不过你与朝廷为伍,欺压百姓在下便看不过去了。但你方才对我两个妹子礼遇有加,在下是知道的,今日虽侥幸赢了前辈,但也不敢为难,前辈自便吧。”
解荣长叹一声,道:“好!好!好!”声音既欣慰又哀痛。解荣是朝廷任命的武官,但今日败于陈萧然已无脸面回朝廷复命,想起自己一生奔波竟败在后辈手上,登时心如死灰,但想到陈萧然这后起之秀青出于蓝,心中却又有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