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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已成为历史

有人说遇到鬼就像艳遇一样,你想的时候它偏偏不来,你不想的时候它偏偏就来了。我想这话放在我现在的境况上正合适,而且,岂止是遇到鬼,只怕看见的……是阎罗王本尊。

1

在这个城市里,那些所谓的大龄女愤青们说起相亲来,都会认为这是一种行为艺术,里面永远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极品、变态和花里胡哨、长得奇形怪状的男人。不过,这总归是艺术,总有人会看对眼,而我就是其中之一。说起来,在跟这个男人见面之前,我在某商场的男厕所已经率先见过他的屁股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是个笑话。

那是在上星期三,我蹲在西单大悦城门口吃着烤玉米和烤鱿鱼。本来是约了聂青那个变态出来逛街的,她一向爱迟到,所以我特意晚了半个小时才到。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出了岔子,她遇上堵车,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导致我吃坏了肚子。

聂青来了以后,我几乎是提着丹田之气冲进了大悦城。到了洗手间,我像拔河一样拉开洗手间单间门的时候,看见了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一个男人蹲在便池上,动作极其龌龊,幸亏当时我是居高临下的,不然我准能看见点儿更色情的东西,而不是现在这种几乎男女一样的白花花的臀部。

应该说我们全傻了,相比之下,我没什么损失,撑死了把那几乎就要夺门而出的欲望吓回去了,而男人则面红耳赤地蹲在那里,手里的报纸哗哗地颤抖着,嘴里的香烟早就掉在地上了。

“嗨……”我缺心眼儿般地打了声招呼,心里盘算着装傻子能不能把丢人几率降低点儿。

“……你好……”男人估计也吓傻了,居然跟着打了声招呼。

“您慢慢上啊,我去对门……”我礼貌地关好门,还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镇定自如地走了出去,进了女洗手间,关好单间门,然后听到一声尖叫……

有人说遇到鬼就像艳遇一样,你想的时候它偏偏不来,你不想的时候它偏偏就来了。我想这话放在我现在的境况上正合适,而且,岂止是遇到鬼,只怕看见的……是阎罗王本尊。

几天后,我哥说他媳妇打算把自己的亲弟弟介绍给我,那男人长得很精神,名字也不错,叫程光亮。

不过,当那男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他一抬眼突然像触电般地哆嗦了一下,我就知道,他想起来了——某天,西单大悦城洗手间的某个单间,我曾经看见过他白花花的屁股……

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就上了程光亮的贼船。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向他提出了分手。说到底还是我哥那个倒霉东西惹出来的乱子,因为他的媳妇就是程光亮的亲姐姐程盈盈,而他们离婚了,我也不能一个人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是我见不得他去相亲,他也见不得我去相亲,然后大家就在相亲的路上你来我往地捣乱,直到给对方搅和黄了为止。

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程光亮相亲的消息的,那可不是难题,因为我跟程光亮在一个公司工作,分属两个设计组,A组由我领头,B组由程光亮领头。分手后,我们把个人恩怨也带到了工作上,不是我抢了他的客户,就是他撬了我的活儿,底下的人叫苦不迭,无数人想办法让我们复合,但是通通没用,这辈子我跟他杠到底了!为了方便对程光亮全面监控,我去买了一套专业的好操作的手机卡复制系统,花了三百块钱,然后复制了程光亮的电话号码。哈哈,这下好了,我倒要看看程光亮到底能去哪些地方祸害广大女同胞,我瞬间把自己上升到了女人保护者的高位,坚决不能便宜程光亮。

“苏姐,你的快递。”新来的小设计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前台接了个快递,这等拍马屁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于是乎他马上颠颠地送了过来。

谁寄来的?打开纸箱,里面躺着一个布娃娃,那是我落在程光亮那儿的,当初着急忙慌地搬出来,忘记了,唉……也算他有点儿良心。不过,布娃娃的后面还贴着一张纸条,当时就把我气得七窍生烟!

苏小姐,请不要随随便便地留下东西,我怕被骚扰,您现在的年纪正是如狼似虎。

“叮叮,你进来一下。”我压着火拨了秘书台的电话。

“苏姐,什么事?”秘书进来小心地问道。

“去,订一大束菊花给我送到B组会议室!”

“啊?”叮叮看了看旁边办公室,里面现在没人,B组在小会议室开会。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如果送不到会议室……”我开始用眼神杀人。

“是!我马上去!”叮叮赶紧蹿了出去。

这之后不久,我收到了程光亮手机上的一条短信,他哥们儿刘大志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还说这姑娘很Open,喜欢的话晚上就能带回家。好吧,程光亮,看来老天都不帮你,活该!

19点45分,我低头看了看表,刚刚看了程光亮的手机短信,他跟那个姑娘卿卿我我地发了会儿短信,然后那姑娘说想去参观程光亮的小公寓。哼,这姑娘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此刻,我正躺在那间曾经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卧室里——钥匙是我从刘大志那里要来的,他没胆不给我。

我靠在卧室的床上想,再过十五分钟,程光亮就会看见一幅活色生香的场景,这是他活该,姑奶奶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算计你。哦,对了,除了时间还有金钱,整整三百块的电话复制卡的钱。

“请进……我的房子不大。”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你真客气,这么大的地方还说不好……”那女人的声音还挺骚,我想她一定有水蛇腰,妖媚入骨。你听,程光亮都开始把东西乱丢了,应该是为了脱衣服的时候方便点儿。我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快速把床上抓了个乱七八糟,又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你真着急。”程光亮好像是一边脱衣服一边扭开卧室门,碰到了衣架,衣架是我从宜家的促销大会上抢回来的。那女人一定跟没骨头似的缠着他,因为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腾出手来摸灯的开关,摸来摸去还摸不到,我靠在墙上帮他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晃得程光亮眼前发花,他打死也想不到我会在他的家里,还穿着浴衣。随即,他“嗷”的一声尖叫扔了怀里的女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站起来,愣了一下,悲愤地走了。

“别走啊!我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昨天就不跟亮子回来了。妹妹你别走啊,我不看,你们随便……”声音在漆黑的楼道中响起,随即灯就亮了。这声控灯不知道是谁先发明的,就是好使,尤其是在这种高档公寓,掉根针的声音都能亮。程光亮现在可是被人扒光了扔在马路上,丢人丢到家了,确实是丢到了家,现在不是在家里嘛。

我高高兴兴地凯旋,一到家门口就看见一堆小报记者围在周围。这种场面不常在我家出现,一旦出现了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我那个倒霉哥哥回来了。

“嗨,我的宝贝妹妹。”我哥坐在客厅跟入定的和尚似的。

“滚蛋,没看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挤进门。”我白了他一眼,回屋上网。

苏杰,哦,不,刘赫——这是他进演艺圈后改的名字,助理说有点儿韩味儿在这个圈子里好混,当初差点儿把我爸给气死。自从他离婚以后,我就不大爱答理他,可能还是怪他离婚吧。其实我跟程光亮从本质上说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分手我觉得别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前嫂子程盈盈。

就在我傻愣愣地看着屏幕发呆的时候,刘赫蹿了进来,吓了我一跳。

“我想说,对不起……”他深情地看着我。

“哦,知道了。”我抬眼看着他。他平时很少回来,现在回来一定是放心不下我,“算了,我离死远着呢。吃饭吧,你滚回来不容易。”我站起来准备去吃饭。

“宝贝,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呗?”一看就知道他没心没肺,刚刚还一本正经的,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对,小杰就说这个靠谱,省得你一天到晚非跟人家过不去。”我妈赞许地看着我哥。

“妈,说过多少次了——我叫刘赫。这年头外面都是记者,回头让人家听见我这么土气的名字……”我哥开始耍赖,就差满地打滚了。

“哼!”我爸一出声,我哥立马老实了。

“给我找可以,我告诉你,只要是男的,比程光亮那个王八蛋强,侏儒我都认了!”我死命地用筷子插着一块肉,想象那是程光亮的脸,敢讽刺我……

“……”一屋子人谁也不敢说话了。

“看什么看?吃饭!”我瞪了我哥一眼,以发泄怨气。

2

我在一家酒吧找到聂青时,她正一个人在那儿哭哭啼啼。聂青说起来也是苦命人,当初她是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后来上了师范,出来就成了公务员。她事业是顺了,婚姻上却遇上难题了,从初中开始就没出现过桃花运。大学毕业以后,她开始大批量地见男人,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都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学历从大专到博士不等,年纪从二十四到四十二,上次也不知道谁瞎了眼还给她介绍了个五十的。聂青给我讲过,要不是看着大爷不容易,聂青真想把饮料泼到他脸上。这事我知道聂青也就说说,她不如我,我敢掀桌子,她也就敢摔杯子。

“怎么了?这次又遇着什么样的了?”我要了杯冰岛红茶和一份小吃。

“呜……我,怎么,那么,倒霉,啊……”聂青抽抽搭搭地跟我说了事情经过——

“小聂,你有男朋友吗?”跟聂青说话的是他们组的数学老师,一枯树逢春的主儿,一年前还是个老姑娘,因为天天被人嘲笑,一气之下上电视征婚,没想到还真找着了。我真不敢恭维这位姐姐,满脸雀斑加龅牙,还口臭。上次我去找聂青,就是她接待的我,当时我以为这姑娘好吃臭豆腐,不过一想不对,下午还有课呢,吃哪门子臭豆腐,后来才明白,敢情是嘴。

“没。”聂青现在都练出来了,听音儿就知道要给她介绍男朋友,马上面带桃花,双眼放光。

“就我们家那位的哥们儿,人特好……”该数学老师立马趴在桌子上侃上了,可怜的聂青躲都没处躲。

他们约好在王府井见面,聂青精心装扮而去。王府井啊,多浪漫,保不齐再去个金钱豹什么的,而且,介绍人说了,倍儿绅士。

“你是聂青吧?”一个声音响起,聂青满面桃花地转过身,差点儿雷晕过去。

该男士穿着中山装,听听,中山装,这年头上哪里淘换去,潘家园都没了;戴着一副酒瓶子底一样的眼镜,有点儿斜视。聂青当即打消了去金钱豹吃饭的念头,她丢不起那个人,脑子里面把地点改在了麦当劳和肯德基。

“我不吃快餐的,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吃过一次,国内的不好。”中山男振振有词,时不时地还说说专业用语,聂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挺多才的。”聂青感觉这个人学识还不错,还能忍会儿,所以面带笑意地搭茬。不过,接下来的才是噩梦呢。

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去哪里坐坐,中山男看见王府井的小吃街就不走了。可怜的聂青,在寒风中一脸悲愤地看着中山男站着吃东西,还吃得稀里哗啦的。那嘴吧唧的,说难听点儿跟猪没什么区别,最最可恶的是,一听说聂青不吃,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念叨这可省钱了。

“好了,好了……”我拍着聂青的肩膀,要搁我就不去,她们数学老师结婚的时候我们去了,那爷们儿长得,不看脸还凑合。

“哇——”聂青又开始哭了。

“我拜托你们,专业点儿好不好?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顶着,要是这样全回家好了,回家带孩子去,要么就当小白脸去,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竞争意识?啊?难道你们这些元老还不如隔壁那些白痴?!”我拍着桌子喊了一个早上,简直气死我了,程光亮那个浑球刚刚把我的一个大活儿撬走了。

“这是谁家的猪啊,趴错窝了吧?”我在水房看见程光亮弓着身子坐在A组的休息处,本来就想接杯咖啡,但是不教育教育他我心理不平衡。

程光亮什么都没说,看了我一眼,撑着桌子站起来,准备去他们那边。

看他的样子可能是胃病犯了,程光亮胃一直不好,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听说他们今天去吃日本料理了,大家邀五喝六地去的,一群人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晃了半天,当时我就想等胃疼起来,折腾死你,这不,现世报就来了。

送程光亮回家以后,我坐在车里听音乐,广播电台也不知道怎么了,十个台里面有八个台是《昨日重现》,过去的一幕幕开始在眼前晃悠。

那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就是为了上班方便,天天一起跑步去,到了公司再去更衣室换职业装,每天的日子不算甜,但是也充满香味儿。

我看着后视镜上挂的护身符,那是程光亮求的,不知道为什么挂上就倒霉,不是扣分就是撞车,可把我气坏了。

手指划过护身符的时候,我被剐了一下,血马上就流出来了,巨疼。

“靠,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疼死我了,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翻找创可贴,程光亮常在车里备一盒,不知道现在还找不找得到。

“傻丫头,划破了吧,该!叫你天天欺负我。”

程光亮在创可贴上都写上了这句话,真是的,小孩一样,等我回家把你的照片贴到马桶上,不,狗厕所里!

对着创可贴,我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进了家门,我才发现刘赫做了一桌子小菜等着我呢,以前他是学厨子的,手艺没的说,老给我们做饭,出名以后就不管了,只能安排我妈重新上岗。不过说真的,我比较喜欢他做的饭。

晚上和刘赫一吃就吃到了天亮,我们谈了很多,他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跟程光亮过不去,我也不明白,也许……还想在一起,程光亮真的很会照顾人。我是属于比较二乎的人,经常忘记带东西,他总是跟我的秘书一样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天天伺候着。有时候他说我就是你自带工资的保姆,除了伺候主子吃饭,还得伺候主子需求,做到随叫随到不能推托。我看着酒杯里的酒,如果我现在叫你,还会随叫随到吗?

刘赫说他是让程盈盈给逼回家的,这女人太会收拾东西了,洗完澡连内裤都找不到,光着身子到处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暴露癖,而且现在的小报记者太厉害了,都敢冒充收废品的混上门,他怕人家给他装摄像头,回头再发到网上。

这傻东西,这么好的炒作机会跑什么啊。不过程盈盈倒是理家的好手,她在的时候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出差什么的,刘赫就把屋里弄得猪窝似的,两人天天为了这个打架。有的时候程盈盈有点儿偏执,刘赫忘记拧上牙膏盖,她都能打个电话追过来,还有就是讨厌刘赫和哪个女演员过分亲密,尤其是拍个什么戏的时候。刘赫是一直不拍吻戏的,他说没法拍,因为程盈盈虎视眈眈地就站在旁边看着,让他失去了多少亲美女的机会。幸亏有程盈盈看着,不然他就是片场流氓。

他们的这段婚姻挺隐蔽的,刘赫的公司说不能说出去,所以对外一直说程盈盈只是他的好朋友,这也是促成他们离婚的原因之一。你想,结婚了不敢说,吃个饭还要东躲西藏的,拍到脸了就说和女朋友吃分手饭,没拍到脸的,就说另结新欢,拍到和哥们儿一起吃饭就敢说刘赫是同性恋。我都觉得程盈盈挺伟大的,搁我早就离婚了,这叫什么事,弄得跟没名没分似的。

第二天上班,大老板把我叫进大会议室,程光亮正在里面挨骂,听说他把从我这里抢走的方案算错了数据,做出来的东西少了一道边,后来印厂觉得不对,给我们打了电话。转了一圈,大老板又把方案重新交给我来做。不过从会议室一出来,我就越想越觉得不对,程光亮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最近疯癫了?还是……他在让我?

“过来!”吃完饭,我把程光亮揪到楼梯间。

“干吗?公开耍流氓犯法啊。”程光亮夸张地拿手捂着胸口。

“呸!你还没那个资格……大城怎么回事?”我直接问他,要不然能让他给带到天南海北去。

“我做错了,不是被骂过了吗?别以为我让着你啊,有那闲心我多找几个姑娘得了。”程光亮使劲儿地掐了一下我的脸跑了。

“靠!真孙子……”我一把没抓住让程光亮,靠,掐得我还挺疼。

一下午我都盯着程光亮的办公室,他不知道是真忙还是装的,总是在伏案看东西。我就纳闷,这家伙要疯啊,居然给我放水,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浑蛋抢了大城的买卖。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心也是个泥塘,一不小心陷进去,出不来不说,还沾一身泥。

“姐,你忙什么呢?”下午我在网上看见了程盈盈。

自打和我哥离婚以后,程盈盈就迷上了股票啊基金啊什么的,一天到晚跟算命仙姑一样,闭着眼算。古话说得好,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程盈盈离婚以后变得特别地猛,买什么赚什么,想赔老天爷都不干。人家买基金就暴跌,她一买基金就回弹,里里外外赚了不少。现在,程盈盈在网上有自己的专栏,给广大的基民、股民传播发财之道,听说都有稿费了。

我问程盈盈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不成就复婚吧。结果,她扔过来一句话差点儿噎死我,“别介,我不打扰你哥泡姑娘。再说,万一复婚断了我的财路怎么办?多少人指着我发财呢。”

下班后,在公司门口,我看见了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的左晓洁,她刚才说来找我玩玩。那小上衣,当裤衩我都嫌太短,就一条细细的链子挂在背上,一点儿防护措施都没有,万一链子断了我看她哪里哭去。还有那个裤子,短得不像话,招得一堆男人流口水。对此左晓洁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好意思得很,就这还算比较保守的,她工作的时候拍的写真就裹个床单骨碌来骨碌去的。

一上车左晓洁就慌忙打开暖风,我就知道,这么冷的天她非要当仙女,活该。

“看出来了吗?”左晓洁问得我一愣一愣的,我上下看了半天,除了发现她脸上多了个青春痘,什么也没看见,她急得快杵我脑门了。

“肚脐!肚脐!”她扒着衣服给我看,其实那衣服哪里用扒啊,根本就在外面露着,说点儿不纯洁的话,再扒下去我能看见一撮乌黑的毛发……

左晓洁在酒吧说我土包子,让我有点儿崩溃。怎么就土包子了,你上星期还拍我的广告呢,那会儿谁说真时尚来着?到后面我才知道,左晓洁这次就是显摆来了,她刚刚给自己整了一个招桃花的肚脐,说得神乎其神,说有大仙儿给算了,今年嫁不出去就跟自身的风水有关系,肚脐眼是凶位,得变个方向,然后给她介绍了一家美容院。我初步估计这个人是美容院的托儿,肚脐眼关风水什么事,再说了,万一人家说你那两只眼睛妨碍你找对象,你还能把眼睛糊上?

“你还真别不信。”左晓洁喝了一瓶啤酒以后跟我说,“老娘真找到一个爷们儿,今晚上就洞房花烛夜去。”

“哼哼,谢谢啊,我怕你吓着人家爷们儿。”我瞅着左晓洁快喝高了,赶快拉她回家,谁有那个工夫陪着她撒酒疯玩。

3

我没事打开了聂青的博客,发现她把照片换了,从以前那个一丝不苟、老老实实的小家碧玉形象一下子换到了左晓洁的风格,这简直太可怕了,不是我说她身材不好,不过冷不丁的这么豪放有点儿吓人,我赶紧打电话问她。

“你个土包子。”

这是聂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奇了怪了,怎么谁都这么说我呀,好歹我也算半拉时尚圈的人吧?再不济刘赫也算是个炫耀的资本。

聂青跟我说,她这是钓金龟婿用的,网上那么多男人呢,万一一钻石王老五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翻博客玩呢,那就很有可能看见这照片。再低俗点儿,没看照片集的名字叫香艳吗,万一哪个男人想看看黄色照片什么的也能翻到。

拜托,哪个男人那么无聊,你不怕是个神经病?再说,这个也不是你的Size啊,看看人家左晓洁,要清纯能清纯,要风骚她比谁都骚。聂青也就能装装良家少妇,寻刺激的男人不会看她,浪费时间。

现在这年代太可怕了,女人想男人想到疯,男人想女人也想到狂,但是这两种人就是碰不到一起,而且相互埋怨,男人埋怨女人不够味道,女人埋怨男人瞎了眼,其实就是需求不一样。女人找男人那就是要结婚,而男人是分开的,找老婆固然重要,但是玩也是不能忽视的,老婆是放在家里看的,外面的姑娘才是喜欢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左晓洁除外,她正好反着,跟男人是一样的想法,也就难怪为什么男人喜欢死了左晓洁,却不敢和她结婚。

“你听说了吗?”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听见外面不知道谁在谈论八卦,说是公司来了一个新股东,而且路子很野,大老板也要敬三分,准备把相对比较优秀的AB两个组分过去,其他组原地不动。听到这里,我就不明白了,干吗我老要跟程光亮那个白痴挂在一起?!

一出洗手间的门,我就看见程光亮正和他组里的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这姑娘是新来的实习生,名叫郝莎莎,托关系进来的,什么都不会,让她抠个图她能把原图整没了。后来说,算了,你负责帮我们改图片吧,所有的图片改过以后其他人差点儿哭出来,该人喜欢色彩缤纷的东西,什么都调到最鲜艳,艳到刺眼。我特高兴终于有人要帮我收拾程光亮了,但是最近好像这丫头打算傍程光亮。

“哼!”我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白了他一眼,程光亮立马趾高气扬得跟打了鸡血一样。看着吧,回头沾上甩不掉我看你美个屁。

我去超市忘带钱包了,不过出人意料地碰到了程盈盈,这下不愁钱了。买完东西,两人一起去喝咖啡。

“谢谢姐,回头我把钱打到你卡上。”

“谢我干吗啊,谢谢亮子吧,是他打电话跟我说你没带钱包,问我在哪儿。这不,赶巧了,正好在这个超市。”程盈盈的办公楼在街对面,本来我还想再找不到钱包就给她打电话的。

“哦。”我没敢接话。

“你们啊,闹腾什么啊,我们离婚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干扰你们。再说,离婚是我说的,难道还能让亮子跟你过不去?”程盈盈低着头说。她最近瘦了很多,听说是在减肥准备再嫁,不过小报上写的是程盈盈招蜂引蝶,刘赫力求女友回归。

这是我哥跟经纪公司商量好的,对外宣传说是程盈盈甩了刘赫,这样保全了我哥的好名声,也顺便炒炒他是个好男人。我没想到程盈盈就这么答应了,要是我,去你个鬼,管你的破事干吗,所以他们还是有感情的。至于怎么分手的,刘赫死活不说,我爸连打都用上了也不管用,看来我哥还是有点儿胆色的,我老爸是运动员出身,到现在都有劲着呢。

最近我发现左晓洁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照理说她要是得手了一定会跑到我面前炫耀的,但是这次她非但没说,电话都没给我打一个,这就不对了。

“女人,你怎么没找我汇报?”我拍了拍左晓洁的肩膀,她吓得一哆嗦。

“我藏着掖着的还是让你知道了?”左晓洁惊恐地看着我。

“咋了?”

左晓洁说她那天回去的时候做好了全套的准备,然后花枝招展地等男人。那人是个大学教授,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教授从一开始就对左晓洁另眼相待,要不那么多人干吗专门帮她拿吃的东西。不过神奇的是他并不跟其他人一样在左晓洁的眼前晃来晃去,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招就是高,完全吸引了美女的注意。她丢下那些跟苍蝇一样的男人,跑去跟教授打招呼。

那天是教授第一次去左晓洁家做客,教授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对左晓洁来说却是家常便饭,哪天那里没男人才是奇迹。

“坐,别客气。”左晓洁笑得像朵花一样,顺手打开了音响,里面放的是抒情歌曲,节奏缓慢,气氛暧昧。

“你家装饰得很好。”教授有点儿把持不住,汗都下来了。

左晓洁的拖鞋就在脚尖挂着,一摇一荡。她的脚非常漂亮,又白又小巧,指甲是新修的,上面用金色画着花,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微微地放着光,跟小灯泡一样,照得教授开始心神荡漾。我想他一定在想色情的东西,因为左晓洁说当时他的表情陶醉到了极点,所以她才起身离开……

这就是女人聪明的地方,左晓洁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却在卧室里待了十分钟。对男人来说,等待来的才是有味儿的,这是经验。左晓洁在这方面一向自学成才,不过我倒是认为是吃亏得来的。谁一生出来就是狐狸精,除非妖精转世,她的聪明才智如果用在学习上,恐怕左晓洁十六岁就得大学毕业了。

卧室里,左晓洁打开衣柜,一边哼着歌一边对里面的衣服点来点去,她不喜欢专门挑选衣服,这得看天意。歌声在一件红色的吊带上面停下来,老天爷你真香艳,左晓洁笑眯眯地抓起衣服。那是一件吊带裙,其实不能称之为裙,因为它就在屁股上面挂着,一走路屁股就会露出来,拉长的深V字延伸至内衣的边缘,里面黑色的蕾丝边露出大概一厘米,显得左晓洁的身体更加白皙,跟个狐狸精一样。

“嗨……”左晓洁站在沙发后面对着教授的脖子吹气,他一回头吓得一哆嗦。

“你,你……”教授捂着心脏,看来他有点儿激动,左晓洁美颠颠地想,于是赶快跑到教授腿上坐着。

“一直想找人帮我看看,这裙子是不是短了点儿。”左晓洁跟个妖精一样挂在男人的脖子上。她早已打听清楚,教授的身家清白,简直是一身正气,还有房有车,虽然她自己也有,但是这年头找男人的最佳标准就是这两样。教授最吸引左晓洁的应该是学问,她见的男人太多了,一个个粗俗得要命,教授上卫生间的时候总是温文尔雅地说我去方便下,那些男人则一律说我撒尿去或者我拉屎去,怎么听怎么刺耳。我想当时左晓洁一定以为和教授有事实了,以他的性格就肯定会结婚,谁叫人家老实呢。

“还……还成。”教授的脸开始白了。

“真的?你喜欢吗?”左晓洁拿手拍着教授的脸。

“我,我,难受……”教授“扑通”一声从沙发上倒了下去,速度之快给了左晓洁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儿尖叫出来。

“怎么了?喂!”左晓洁也真绝,教授晕过去以后,马上就开始左右开工地抽他大嘴巴,手都打疼了,依旧没反应。

“后来呢?”我听得津津有味,这事够刺激,苟且还能出这么搞笑的事情。

“后来?打999啊,回头死在我家怎么办?”左晓洁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她打完电话就赶快蹿回卧室穿衣服,然后跟着跑到了医院,教授是心脏病,差点儿翘辫子了,瞧这个热闹!最后,左晓洁一共掏了六千元给教授交押金。教授的妹妹呼哧带喘地跑到医院的时候,左晓洁差点儿哭出来,可算是看见救星了。

“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你见不?”回家的路上,刘赫问我。

“哪个?”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开酒吧的那个,听说最近又并了一个公司玩。”我都怀疑是刘赫看上人家了,要不对人家的事情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见,我气死程光亮那个死王八蛋。”想起来我就郁闷,最近程光亮和那个郝莎莎勾勾搭搭,就差互相喂饭了,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真孙子,我早晚收拾你。

嘀嘀嘀,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手机给吵醒了。

“你说我是不是出毛病了?”是左晓洁,她今天一天都不对劲。

“怎么了?”

“吓着了,我不会出现和男人阳痿一样的毛病吧?”左晓洁的话差点儿让我吐血,这姑娘真会联想,看来她以为男女结构一样。

“明天找个男人试试,不成我带你去医院。”我发过去就关了机,顺便还拔了电话线,不然她抽上疯就会给我打电话,我还想睡觉呢。

都是那个左晓洁,害我睡眠不足,第二天眼睛都睁不开了。从停车场出来,我打着哈欠上电梯,刚到一楼就看见程光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电梯,郝莎莎紧追在后。“咣”的一声程光亮撞在电梯壁上,然后疯狂地按电钮。那丫头也不是盖的,愣是在门关上之前的0.001秒挤了进来,看着她我都觉得疼,刚才门碾肉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我,我告诉你啊,我有女朋友了。”程光亮哆嗦着向我靠近。

“你干吗?”我用手里的公文包当隔断。

“媳妇,亲爱的媳妇,昨天是我不对,乖,我们不闹了。”程光亮带着哭腔拉着我说。

“编,接着编!你们早就分手了,当我第一天来啊?”那实习生披头散发倒吸着气,同时还使劲地瞪我。

“干什么呢这是?你不想干了吧?”我就恨被人瞪,什么东西,凭什么瞪我!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珠子踩!我在心里愤愤地想。

“谁说我编了,我表演给你看!”程光亮也怒了,一把拉住我,低下头……

我几乎是在一分钟以后才反应过来程光亮在干吗,这个王八蛋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当着准备下楼的策划部同事和大老板的面吻我!!

“程光亮!你个死王八蛋!!”我在办公室用靠垫使劲地砸桌子,太丢人了,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啊……我不活了……然后脸开始发烫,大爷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接吻,有什么好脸红的!不过,程光亮的嘴唇倒是和以前一样……呸呸呸!浑蛋,我在想什么?!

“怎么着?我听说你让程光亮非礼了?”左晓洁欢天喜地地给我打电话,完全忘记了昨天她还担心自己“阳痿”呢。

“滚!”我就知道程光亮一定把这件倒霉事告诉左晓洁了,他什么烦心事都跟她说。左晓洁知道了,我看刘赫也该知道了,这个诡异的圈子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说着那场激情戏。我拿起包包逃到外面,晃来晃去又不知道去哪里好。本来我想去找聂青,没想到她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感觉如何,都是那个碎嘴的左晓洁,这下好了,聂青也知道了。

接下来,刘赫的电话也追来了,咬牙切齿地问我怎么又跟程光亮玩一起去了,他介绍的款爷怎么办,这不是折他面子吗?刘郝被我给骂了一顿,什么世道,气死我了,是他先非礼我的,怎么全成我的不对了?!

不知不觉,我一直晃悠到半夜才回家。我们小区特讨厌,没事好省电,专门在晚上掐路灯,也不知道路灯能费多少电,等真摔了人,告他一顿就够赔死他的。比如说现在,天实在是太黑了,我只能掏出手机当照明,照明范围就在我的鞋尖处,勉勉强强能看清楚地上有没有大的石头子儿。

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有双脚,男士皮鞋,好像42的,名牌,主人应该是每天擦,保养得不错。顺着鞋往上,一张鬼脸出现在面前,青面獠牙,双眼猛一看跟没眼珠似的,吓死我了,刚想跑,被他一把抓住,“是我!”程光亮的声音在我的脑后响起。

“你……干吗?”

他特别老实地一句话都不说。

天知道我俩这大龄青年没事害什么臊,看来左晓洁那两下子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练出来的,这得长年历练。不过这个画面有点儿熟悉,那年我们在公司楼下的小黑胡同也这么站着,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同居,经常在公司附近溜达,争取把回家时间推迟再推迟,直到家里催着回去吃饭了才分开。回想起来真挺白痴的,你说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逛,为什么非跟一个胡同过不去,而且上班的时候时时见面,不知道有什么可腻歪的。

“对不起。”程光亮站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对我说,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去去,少给我废话,早点儿把那个倒霉的郝莎莎解决了,不然回头大老板知道了跟你没完。”我以为程光亮会说什么感人的话,闹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真是浪费我感情。

不对啊,我换鞋的时候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头,明明是他程光亮占了我便宜,怎么倒像是我妒火中烧的?再有,大老板骂死程光亮我才开心呢,该!奶奶的,我又被他摆了一道!

我愤怒地掏出手机,调出程光亮的电话,拨过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到家了,而且已经上床睡觉了。

“喂?”电话那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明显刚睡着。

“我去你奶奶个腿儿!”我吼完,挂掉了电话。

“干吗呢?”我爸拿着拐棍戳了一下我后背。

“爸。”我气过头了,忘记了是在家里。

“几点了?你不睡觉楼里的人就不睡了?”老头唠叨了几句又给了我一巴掌,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程光亮,你个浑蛋,我今天的遭遇都是你害的,我跟你没完!我恨恨地睡去,在梦里把程光亮打了个够。那是一个拳击场,我戴着保护套,而程光亮什么也没戴只能抱头鼠窜。打到后来女超人出来了,把程光亮抱到了台下,然后和我对打,女超人的脸和那个郝莎莎的脸一模一样,我奋力一踢,结果掉到了床下。

4

公司决定把勾搭程光亮的那个叫郝沙沙的小狐狸精给开了,没想到她大闹办公室,用汽油泼了我跟程光亮一身。好在警察来得快,一队警察叔叔把郝莎莎压在了下面,然后我和程光亮一起被送到了医院。医生帮我们把身上的汽油清洗干净——太恐怖了,差点儿叫郝莎莎给点了天灯!这要是小火苗一窜,烧死了就算了,反正除了疼点儿两腿一蹬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要是没烧死,落个残疾,到时候我不跟程光亮复合都不成,因为除了他我嫁不出去了,算起来也是同命鸳鸯……

刘赫跟哭丧一样跑到医院,看见一个因车祸死了的尸体就扑上去哭,那叫一个伤心,跟死了亲祖宗一样。当时我还很感动,但是感动以后就想,他不是演戏吧,还跟真的一样。好吧,我承认自己挺没良心的。我伸手拍了拍刘赫的背,他扭头看了一眼,吼了一嗓子晕了过去。大爷的,我又不是诈尸,离死还远着呢。

“我的妹妹啊……”刘赫醒过来以后可怜兮兮地叫我,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哭,跟怨妇一样,还蹭了我一手鼻涕,真恶心。

“行了啊,你有病啊,我离死远着呢。”我甩开他的手,在床单上擦了擦手。

医院见没事了就把我们轰了出来,估计是嫌我们又哭又闹又骂的太吵。程光亮没什么事,就是对汽油有点儿过敏,脸上起了很多包,眼睛也肿了。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程光亮一直在流眼泪,一包纸巾都被他用完了。

回到家以后,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想想程光亮那个惨样,真可怜!程盈盈又好像出差了,这傻家伙不会做饭,晚上肯定又是方便面吧?明天那脑袋一定发成猪头了……算了,谁叫爷欠他的,打了个招呼我带上丢丢和一堆吃的去了程光亮家。

“别闹了,好不好?”

回家以后,我刚刚躺到床上就看见程光亮发来的短信。

“没闹,晚安。”我打了一条短信,没按发送键。

……

“有你什么事?”想了一分钟我又给改了。

我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不成,我又啪啪啪地给删除了,这样就是动摇了,过几天还有款爷呢,不能在程光亮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就这样一晚上我是删了编,编了删,闹腾到一点半,最后我扔了手机就睡觉了,死程光亮,一定是没事闲了调戏我。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欢迎来到感情天堂,在这里我们可以诉说爱情的不幸、卑微和痛苦。我会帮你想办法,有些事情是需要通过交流来调节的,我就是你最好的倾听者……”

酒吧的录音机里传出左晓洁的声音,一瞬间把我给吓着了,差点儿把整把爆米花吞下去,噎死我了。前阵子听说她要去弄个广播节目玩玩,动作还挺快,那声音嗲的,太恐怖了。

回家以后,我洗完澡就上网找左晓洁,她现在没网不能活,天天在上面搜集什么感情大全,意在把自己训练成专家,说这样万一能在广播电台扎根呢!多有文化的职业啊,省得男人一听走秀的,就往色情方面想。再不济,也能冒充大家闺秀。

“干吗呢,妖精?”我给左晓洁发信息。

“忙着事业呢!”左晓洁回过来的话语气生硬,她一忙活就态度不好。

“哦,我听说你最近在往文艺的方向发展呢?”

“可不是,你也不赖啊,怎么着又跟程光亮勾搭一起去了?”左晓洁一听说她要文艺了就高兴了,马上把忙碌的状态取消了。

“有你什么事,管你自己吧。对了,阳痿的问题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上次她让男人给吓着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好着呢,是那个破教授有毛病,他见过女人么?我告诉你,这学问太多的不是木头人就是心理素质低下,这个都看不得,那看《色戒》还不得吓死?”

“哈哈!”我差点儿把水喷到键盘上面。

快活没几天我接到一个噩耗,我们一起的一个姐们儿要结婚,邀请我们去。知道这个消息首先崩溃的是聂青,这个月她已经参加了三场婚礼了,一水儿的当伴娘,谁也没她专业,婚纱拎得恰到好处,摔不着新娘,看着还漂亮。左晓洁接到消息后特平静,以前有这事她要么骂这些人往她心口捅刀子,要么幸灾乐祸地说过不长,这次一点儿迹象没有不说还特别兴奋。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左晓洁为什么这次不胡说八道,因为她另有阴谋。

左晓洁一边风骚地切着牛排,一边慢条斯理地跟我们说:“知道不,现在婚礼现场就是相亲大会,结婚的为了显示自己的交际一般请的都是有一定层次的亲友,所以说,金龟就在喜宴上排着队,等着我们挨个儿挑,当天的装备就是重中之重,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你就不怕是一堆穷亲戚?”我的话招来了两人的白眼,左晓洁是因为我说的实话打断了她的美梦,聂青是因为我阻拦了她跟左晓洁学习钓男人。这俩想嫁人的女人疯起来,简直如狼似虎,幸亏程光亮相亲的对象没这样的,不然我吃不了兜着走……

姐们儿婚礼的当天,出现了三个让她后悔终生的人,他们依次是左晓洁、聂青、我,主要是左晓洁实在是太耀眼了,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变成焦点。

“哎呀!宝贝,我想死你了!”左晓洁踩着锥子一样的高跟鞋跑上去和新娘拥抱,新娘还算面带笑意,不过我估计她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左晓洁的闪亮登场,让所有男人看傻了眼。那小身条,那小妆化的,简直就是一完美无缺,再加上那似露非露的重点部位,不光男人,我想连女人也遐想了。男人想的是衣服底下的东西,而女人想的是鞋跟怎么还不折,或者,衣服怎么还不掉……

其实新娘不算难看,身材也不糟糕,只不过是比较圆润,而且个子有点矮,一笑起来俩酒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比那些个可爱没人爱的强多了。不过跟左晓洁比是差了点儿,身高矮了点儿,腰粗了点儿,发型俗了点儿,婚礼的照片我看了,整个一左晓洁的走秀大会,活生生地把新娘子给逼成了小保姆。

聂青没敢去凑热闹,这俩女人的明争暗斗比较凶险,她嘴又不是特别的溜,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吧,不过吃着吃着发现旁边有男人总看她,还频频地笑。聂青马上就开始心神荡漾,拉着我去当参谋,晕!不过这男人倒是不错,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戴副小眼镜,身高也算不错,就是猜不出来是干吗的。

我在参谋的时候,左晓洁也忙得不亦乐乎,她正对着新娘用的粉底大呼小叫,招得一群女人开始讨论化妆品的功效。这就是左晓洁的绝招,她现在就靠这个化解身边的同性敌人,屡战屡胜,不过也是,女人一生就这么一张皮,当然要好好儿地保养。

“你看!你看!!”聂青在婚宴结束时拿着一张小字条给我美,那上面写着:“你好,我能认识你吗?我的电话是1392×××××××。”她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我赶紧拍了拍她告诉她要矜持,不然到手的鸭子可就飞了,咱是小家碧玉,笑不露齿。

人散得差不多了我们才找到左晓洁,她正站在车旁边等我们,刚刚有无数款爷给她递橄榄片。没错,是片,她抓着一打名片,我说刚刚怎么消失不见了,闹半天是去收网了。

“我说,你不怕是已婚的?”回去的时候,我问左晓洁。

“切,你懂个屁,已婚的最好,到时候实在想甩了,还能捞一笔赔偿金,就跟他说‘孙子,你不给钱我就告诉你老婆去!’”左晓洁伸着长长的指甲,她刚刚去一个法国沙龙弄的,听说用的指甲油全部是进口货,一个指头五十,连保养加画上花,要是我做了这个一定把手供着,再找个人喂我吃饭,连洗脸都找人伺候,五百块呢!

聂青一直没答理我们,捏着手机傻笑,还念叨呢,小手不停地按着,看得我手抽筋。

后来,听说聂青跟那个男人勾搭上了,天天发短信,电话也没断过,估计这回是盼来了多年不见的桃花,老天爷总算开了一回眼。左晓洁收获也颇多,跟三个款爷搭上了,正在挑呢。我依旧忙着上班。

这一场婚礼真是收获颇丰,顺便把新娘气了个够,其实我跟聂青挺不待见这个人的,不过就是接了通知不好意思去而已,好在有左晓洁。据说那个姐们儿的老公就是她从别人的婚礼上顺的,那会儿她本来怀着悲愤的心情去参加婚礼,但是一眼就相上了这个男人,随之而来的就是非正常的快速苟且,认识大概有半年就结婚了。对于那个男人我不了解,但是这姐们儿之所以这么快打算结婚,只怕是担心到手的鸭子飞了,她一大龄女蹲在围墙外好几年了,逮个男的容易么,自然死抓着不放。不过有些东西是莽撞不得的,一年以后她就离婚了,感情上倒是很平静,但是为了财产打到鸡飞狗跳。这两个人用全了三十六计,好在没孩子,不然就真是倒霉孩子了。

程盈盈不知道从哪里倒来一堆水果,本来想发一笔财,却赶上天气不好,总下雨,弄得家里那个味儿啊,没治了,太难忘了。

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程盈盈让我帮她把厨房的那盆花搬到屋里遮遮味儿,搬起花的同时我看见下面压着的是她和我哥的合影,那会儿大家还如胶似漆呢。我哥真真正正出名大概是在进了圈子的三年以后,那段日子不太好过。程盈盈就不同了,顺风顺水,在什么都还不懂的情况下买了个剧本,还偏偏被一个大导演看上了,又拿了一个奖,然后人家就抖起来了,基本上两人的不平等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程盈盈生活特有规律,什么东西都恨不得编上号收起来。刘赫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什么都乱丢,天天在家里找不到手机,还愣说是丢丢弄走了,对着我的狗指桑骂槐。就这样的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在心里却是对立的,由于爱这种感情存在的原因,大家都屏蔽了对方的错误,不过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再后来,事情倒了过来,刘赫的事业终于起来了,而程盈盈开始走下坡路,瓶颈了,什么都写不出来,就天天拿东西撒气,然后就开始互骂。刘赫说程盈盈是更年期提前了,程盈盈说刘赫是养了小狐狸精不想回家了……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程盈盈和刘赫是对魔鬼,和史密斯夫妇一样,危害了大众,不管谁去劝都劝不好,而且容易发生变质的内部战争。他们能把自身的毛病传播给劝说的人,随即劝说的人开始打架。从我和程光亮,到那个时候左晓洁和她的大款男朋友,还有我爸妈,基本上全祸害得差不多了,唯一还坚持着的就剩我爸妈这老两口了。

回去的时候,我给刘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程盈盈的生意赔了,请他自己看着办。我没有多说任何其他的话,因为我知道,刘赫一定会去帮她,他心里还是有程盈盈的,先不说别的,就冲当初程盈盈无怨无悔地养了刘赫两年多,报恩总是应该的吧?

刘赫那天答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显得特别哀伤。其实他们也不该离婚,全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有一点儿能构成实质意义的大事。不是今天没扫地就是昨天忘了擦桌子,再不就是牙膏盖没合上,还有什么内衣到处乱丢、袜子找不全一对、暖壶没热水,直到最后就因为找不到牙签,两个人冷战了一个星期。不过刘赫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跟程盈盈一提离婚,她二话没说特痛快地答应了,抄起笔就签字,把这些年的感情全否认了。有时候刘赫喝多了会哭,一边哭一边揪头发,逮谁跟谁说:“你说她怎么就签字了呢?”

那会儿大家都觉得程盈盈做得挺绝的,但是现在想想她一辈子要强较劲,也许是事情被逼到了那种状况。刘赫有时候特会给你拱火,拱得你不得不怒。从小我就发现他这个毛病了,还别跟他顶着,急了他真敢玩命。小时候就为了不让他去少年宫改去辅导班,刘赫绝食了一个星期,到最后直转圈,还跟我说眼前有小星星,接着就“咣”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那个时候我才上小学五年级,真的以为他死了,还找了条白被单给盖上了——电视里死人都那样,然后特镇定地给我爸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叫他记得带个花圈回家。

上班的时候,程光亮递给我八万块钱,神情很正常。

“怎么着?分手费啊?”我以为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我姐叫我还给刘赫的,她说不吃嗟来之食……”程光亮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个程盈盈也拧得要命,听程光亮说他姐姐一向是说一不二,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不动摇,谁也不敢管。我看着手里的信封,里面的钱绝对一分不少,程盈盈就这个硬脾气,这还是和刘赫离婚了,不然她会把钱砸到刘赫的脑袋上,然后大骂他看不起自己。但是现在不成,她曾经放过话,不挣到一百万,就不答理刘赫,连他拍的电影唱的歌都回避。

下班的时候,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刘赫说钱的事。烦死了,干脆不想了,直接把钱给了刘郝,一句话也没说。我不知道刘赫和程盈盈说了什么,但是我家里成了水果集散地,刘赫几乎包了程盈盈家里所有的水果,然后骗程盈盈说卖出去了,一共付了不少钱。那阵,家里的水果味儿就别提了,我不禁庆幸程盈盈没进榴莲,不然没办法活了,现在我都觉得自己身上全是变质的水果味儿。那山竹都干了,得拿锤子砸着吃,门框都碾不动,要知道,以前我家吃核桃全是用门框碾的,一下子就碎了。后来实在是吃着费劲,我们就把它给狗玩,连狗都不爱答理。

聂青这阵一直在美,旱了那么多年老天爷终于下雨了,不然庄稼就旱死了。聂青可是为了这个准备了多年的嫁妆,那个豪华阵营,简直无与伦比。

不想没多久,状况又来了。聂青打来电话说和那个男人掰了,说得斩钉截铁,气愤至极,我头一次听见她大声地喊。

那个男人是一家报社的记者,两人开始很顺利,但渐渐地聂青发现这人有点儿抠儿,起初还没太觉得,后来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彻底看穿了。如果说他是全北京第二抠儿,我想找不出第一抠儿了,太传奇了,我很佩服该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刚开始,聂青一直在用短信和这个人聊天,大家很投机。后来有一次不知道说了什么说起来吃饭了,该人给聂青讲起上次吃自助的经历,他好像跟另外一个人共同要了一份小料,而后分着吃,因为小料收钱。聂青还傻了吧唧地跟人家笑,她以为逗着玩呢。(这件事教育了我们,有些事情是需要听话听音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笑的,不然后果很郁闷。)

一天下班后,大家相约看电影,电影很好看,新片子听说拍得特别好。当月聂青凭着教师证好像是买一送一,相当于半价,所以男人欣然前往,两人还在电影院里面卿卿我我来着,半个小时以后吃饭时就崩了。

他们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我原来和聂青老去,主要是套餐特别实惠东西还多。到门口的时候男人犹豫了下,但还是进去了,脸上有点儿不自然,什么也没说。坐下以后,聂青点了我们常吃的东西,男人一声没吭,还表示自己不饿,不吃了,喝水就够了。聂青还没天真到这种程度,她以为是男人矜持,于是做主帮男人点了一份定食。

吃到一半,男人突然瞥见了聂青新买的手链,看了半天,问多少钱。那是我们一起买的,上面刻着名字呢,左晓洁也有,大家说好一直做朋友,友情纪念。现在“朋友”这两字很难得了,所以我们都花了重金买的。在男人眼睛里的重金,对我们倒是无所谓。聂青看了看说一起的姐们儿一块儿买的,不贵四百八,男人倒吸了一口气脸就绿了,惊呼那么贵!吓得聂青差点儿把芥末挤满了寿司。

男人有点儿怒了,他开始频频地唠叨聂青怎么那么能花钱,聂青就是再老实也忍不住了,她说了一句我花我自己的钱呢。男人就更来劲了,什么现在是自己的以后是大家的,你是不是想花完了自己的钱再花我的钱啊……哇啦哇啦地说了一车话,气得聂青想拿酱油泼死他。不过她打小受的是淑女教育,没敢动,这要是我,早拿起酱油瓶子泼了,泼死你!

结账的时候,聂青气鼓鼓地喊服务员算账,男人死活不动,完全没有拿出钱包的意思,真是丢人!人家服务员小姐就站在那里,那孙子就是不动弹,得,我当喂猪了,聂青压着火付钱,本来想自己走了就完了,后来那男人更加丢人现眼。

他指着那块挤满了芥末的寿司说:“你太浪费了,这得多少钱?吃了吧!”

聂青当时就拍桌子了,“要吃你吃呗,我吃不下了。”然后冷笑着看着他,他还真胆大,拿起来就塞到嘴里了,后来蹲了半天没能站起来,聂青扬长而去。

我在咖啡厅听完聂青的描述笑得前仰后合,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本来想劝劝聂青就走了,没想到下雨了,只好吃了饭再走。期间不要脸的抠门男人还打了几次电话,问聂青为什么不答理他了,还说什么她成心欺骗他的感情,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接过电话跟他说,我去你奶奶个腿儿!再敢打电话来我让你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瞬间世界就清净了,聂青激动坏了,死活要请我吃饭。

刘赫把水果搬回家这件事还是让程盈盈知道了,也不知道谁嘴欠,说我们家没事老给邻居送水果吃。我估计是哪个占不着便宜的嫉妒鬼,你说几箱水果至于么,这是什么世道?占便宜没够的东西!然后刘赫连夜跑出去拍戏了,弄得我这几天上班也胆战心惊的,万一程盈盈逮不着我哥再跟我没完怎么办?

果然事情来了,程光亮非给我十万块钱,说是我不要他就死定了,还说利息过几天就到,要不程盈盈就亲自送到我的办公室去。说实话我有点儿怕程盈盈,主要是她太威严了,那脸一耷拉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然后我很不人道地报出了刘赫的电影拍摄地点。程盈盈知道以后拿着钱开车去了,我和程光亮也算松了口气。

5

周末,左晓洁告诉我说那几个大款全吹了,没有一个靠谱,完全是为了肉体而来,一点儿正经意思也没有。周末两天她揪着我痛诉男人不是东西,有时候我赞成这一点,不过倒不包括所有的男人,程光亮虽然可恶了点儿,本质上还算是个好东西。

其实左晓洁倒是不用相亲,她从来不少桃花,以前在学校听说就前呼后拥的,无数人在打听她的学号,然后就写信,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过其中一个文笔隽秀的,到现在左晓洁都舍不得扔。我看过,那小诗写的,跟徐志摩似的,听说后来出国了,就没怎么联系过。不过这样的趁早别联系,谁知道现在长成什么鬼样子了,这叫往事不堪回首。

聂青就碰上过这样的倒霉事。

那阵子我们兴同学聚会,聂青和我还有程光亮一起去,老大不乐意的,她本来就想我俩去的,不带程光亮,这下她成灯泡了。

但也就是聚会前难受了几天,到了聚会当天她兴奋着呢,抓耳挠腮的,跟孙悟空转世似的。原来在聚会的前一天她收到一封表白信,我们班班长的,这个人长的那是眉清目秀得一塌糊涂,当时成绩还好,多少女生为了他竞折腰。不过人家老实孩子只看书学习,两耳不闻其他,聂青就更不用说了,她只有望着兴叹的份儿。那会儿她特别不起眼,瘦瘦小小的成绩也一般,还戴着大眼镜,老远看上去跟蛤蟆一样,所以就死了这个心。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老树逢春了,班长说一直很喜欢聂青,就是没敢跟她说过话,非常想和她有近一步的发展。她乐得一宿没睡觉,四点就爬起来打扮,然后六点上我家拍门,要知道聚会是在上午十点。

班长在千呼万唤中始出来,简直是一车祸现场,别说书生气了,连那眉清目秀的脸都跟扭了十八道弯似的,简直就是一再生。当时除了那副眼镜我们认出来以外,真没人看出来是他,这是对广大女性的巨大打击,聂青差点儿晕过去,所有的女同学都避之唯恐不及。程光亮还跟我说“原来你上学的时候就这眼光”,差点儿被我掐死。

过了几天,我在邮箱里面发现了一封信,跟聂青收到的一模一样,又问了问几个女同学,敢情班长同学给每个人发了一封这样的邮件。那些嫁了人的同学后悔得直挠墙,不过在聚会完了以后,通通回家夸自己的老公帅,还说自己老公简直比刘赫还帅。我是因为邮箱密码忘了,所以幸免于难。聂青就惨了,满怀激情去的,差点儿血溅当场。

刘赫从片场回来,我当做没看见他,反正就说是程盈盈威逼利诱才说的,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第二天,我跟着我哥去见了那个一直说的款爷同志。那天程光亮加班,他上次把一个色块调错了,星期一必须印出来,他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来捣乱了,只能说老天是向着我的。不过在去的路上突然开始有点儿犹豫,突然觉得自己不仗义了……

“你想什么呢?”刘赫开着车还不老实没事看我。

“开你的车,想撞死我?”我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顺利,那个叫李想的男人很正常,没有一点儿毛病。刘赫说得没错,如果钓上了这个人这辈子就不用愁了,人长得帅不说,人品也是一流。听说他最近加入了广告公司,我们谈得很是投机,最后是他送我回的家。我哥还算识相,自己先撤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记忆中好像是在某间酒吧里。真无聊,跟写言情小说似的,我嘲笑自己白痴,我又不是那个爱做梦的聂青。

回去以后,我觉得特别累,却死活睡不着,半夜上网溜达的时候看见程光亮在线,这个傻帽儿今天折腾一天了吧,估计还在办公室,而且还就一个人。我心里觉得不犯点儿坏对不起自己,然后到处找恐怖图片,压抑着自己害怕的心情,整理成一个文档,对着程光亮点了发送。文件名字写的是资料,十有八九他会接收的。果然不出所料,程光亮在几秒钟以后接收了文件,我都能想象程光亮迫不及待地打开时的样子。

几分钟以后,我接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最毒妇人心,署名是程光亮,笑得我直砸床,该,我吓死你,然后顿时就觉得爽了,关灯睡觉。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闹钟叫起来的,可见睡得好,一夜无梦。

左晓洁要做一个访谈,是关于什么城市剩女的,她风风火火地跑来找我,我指挥她找聂青去,目前单身的要死要活的只有聂青。而我开心得很,也许马上就脱“光”了,不能让她咒我。左晓洁一个劲地劝说,这次的访谈跟她的奖金是挂钩的,我见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只能把程盈盈和聂青一起约出来,大家一起胡侃侃,怎么也得编个题目出来。

聂青早早的就在咖啡厅等我们,她说只要左晓洁提供让她做征婚广告的时间,说什么都成,隐私都成。程盈盈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她想知道左晓洁的广播听众多不多、有没有机会投资。她最近挣钱都挣魔怔了,也是,那几箱倒霉水果亏了那么多,还欠了刘赫的人情,这事让她心里发堵,脑袋犯晕,浑身上下不自在。

聂青一看见左晓洁就拿出一个写好的征婚启事,让她在广播里面念,几个人争抢着,一边读一边笑,聂青的脸都气红了。

征婚启示

某女,1983年出生,身高1.60米,身体健康。家有房屋,无婚史,无一切负担,品学兼优,工作稳定,诚实本分,不沾烟、酒、毒、奢、浪……

等我们止住了笑开始问聂青:“什么叫奢啊?”

聂青白了我们一眼,“奢侈啊,一堆废物,还大学生呢,没文化。”她开始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

“哦,那什么叫浪啊?你到处浪啊?哈哈哈!”左晓洁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滚滚!一群色狼!”聂青气急败坏地准备掐我们,后来我和左晓洁还有程盈盈一起坐到另外一边,防着她的黑手。“我是说浪费!”聂青气得直敲杯子,又招来大家一顿爆笑。

回去的时候,程盈盈非说要送我,我就知道一定是水果事件的后遗症,反正早晚有这出,早死早托生,我跟程盈盈去了她家。

程盈盈住的还是当时和刘赫结婚时的婚房,那栋房子的地理位置特别好,三环内,周围有知名的医院和学校,超市都能排成排,大大小小点缀其中。

进门以后,程盈盈从冰箱里掏出啤酒和下酒菜,我们接着吃夜宵,一直吃到什么都不知道了,全喝晕了。

程盈盈说她一直觉得没有男人也无所谓,反正刘赫本来也什么都帮不上,你说擦地吧,他告诉你那是妇女干的;说让他归置下房间吧,他说反正没有人来弄那么干净没用;做饭就更别提了,不是不做,就是做了没办法吃,那叫一个恶心,什么都往里面放,把糖当成盐,最最神的是愣是能把小包的牛肉上汤佐料当成饮料冲给程盈盈喝,一点儿都没省心的时候。

其实,程光亮也是,除了捣乱他什么也不会,以前叫他把鸡蛋煮了,他以为微波炉比锅要快,直接洗了八个放进去,还按照蒸鸡蛋羹的时间设置了三分半钟。结果可想而知,我们家的微波炉门子跟导弹一样飞了出去,还伴随着无数的鸡蛋花,白的、黄的,粘了一地,吓得我的狗两天都没敢从阳台进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白痴还是成心捣乱。

不过这次是程盈盈这几年来唯一一次失算,她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抱着那堆破水果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所以说人就是不能太顺利了,不然真摔个跟头赔不起,多大的心理落差啊,怎么抗得住,怪不得老听说谁谁炒股炒疯了,那么多钱呢,不疯才是变态。

程盈盈瘫在沙发上和我说刘赫进门时的场景,他就直溜溜地站在门口,那么高大,还喘着气,一看就知道是跑来的,小脸比以前瘦了,但是还是那么帅……

程盈盈说完我就吐了,真吐了,喝得太多了。等我吐够了,程盈盈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怎么扒拉也不起来,不带这样的,把我聊天的瘾勾起来以后,她倒找周公去了。

后来我就看电视,实在憋得不行了,我掏出手机给左晓洁或者聂青打,迷迷糊糊地按着手机。一开始说是空号,然后我又拨,拨到最后好不容易通了,左晓洁跟感冒了一样,说话还囔囔的。我骂了她几句就告诉她,我其实真的挺待见程光亮的,知道为什么非要找比程光亮好的吗?因为我怕再想起他,而且我也看不得程光亮去见别的女人,心理不平衡,难受……

再后来我跟失忆了一样,什么都没印象了,光听见左晓洁骂我傻了。我听烦了,随手把手机扔到酒杯里,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茶几撞醒的。我睡在茶几旁边,还以为自己在床上,朝左边一翻身,没想到跟锤子一样重重地敲在茶几腿上。一瞬间我有一种昏厥的感觉,太疼了,都要磕死了。

坐起来,我就看见我那绝版的手机,华丽丽地泡在啤酒里面,偶尔还开心地冒出几个泡泡。我想这回死定了,今天还有个重要会议,这下完了……

我几乎没闲着,跑到电器城买了个新的手机,又把旧的手机卡拿出来擦了又擦,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万幸的是卡还没坏,插在新手机上面,光荣地开机了,真牛×!

然后无数的电话就挤了进来,叮叮打了好几个,然后就是短信。

“你在哪儿?”

“快回来,会议马上开始!”

“会议开始啦!Boss问你呢,我说你堵车,记住!堵车!”

“扛不住了,Boos叫你回来找他……”

这是叮叮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然后就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还有刘赫的短信。

“死去啦?”

“跑哪里浪去了?回家!”

“碰见流氓了?”

“看见快回!”

“算了,我知道了,你在程盈盈家里待着吧,别乱跑。”

看着这堆短信我一下郁闷了,怎么刘赫最近在拍算命的戏?装得够像的,还长能耐了。

到了公司楼下,我丢给出租车司机一百块钱告诉他别找了,剩下的请后面的同志坐车。其实我是舍不得那一百块钱的,撑死了我到公司就四十多块钱,但是手里没零钱,没办法,比起那些小钱来说,我还是顾着大钱吧。

“苏言!你太能了!这么重大的会议你迟到!”大老板也不知道早上起来吃了什么,大呼小叫跟我杀了他祖宗似的。以前比这还重要的会我都迟到过,哪有这么严重,一看就知道是更年期提前了。不过年纪不像,才不到四十五,那就是每个月的特殊时刻到了……我胡思乱想着。对领导就得这样,挨骂就听着呗,反正你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就当他在放屁。

“你让我怎么跟老板交代?!”大Boss愤怒地胡噜着头上的那几根头发。

老板?公司不是就你最大吗?我有点儿懵了,趁他不注意扭头看着叮叮,叮叮见我看她赶紧指指Boss,然后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叫人给降啦?

我用口形比画给叮叮看,她一个劲儿地点头,向我竖大拇指。

“干什么呢?!干活去!”冷不丁的Boss转了过来,冲着叮叮使劲挥手跟轰苍蝇似的。也是,搁我也气死了,眼看着就能退了,好死不死的这会儿上面新派了个人来。前阵子听说公司上层有点儿状况,新吸收了部分资金,多了个股东,莫非……这个就是新Boss?

我一边想一边跟着旧Boss去新Boss那里报到,这下好了,一下子出大名了。唉!热闹喽,但是惊喜在后面,当我推开新Boss办公室门时乐了。

端坐在老板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末就见过的李想,原来他早期入股的公司就是我们公司。太坏了!我说他干吗一个劲儿地说“咱以后一定得好好儿相处”,我还以为他说多联系呢,老天爷对我太好了,简直是我亲爹。

“嗨!我说早上开会没看见你呢。”等旧Boss走了以后,我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李想忙帮着倒了一杯水,他真是个好人,太绅士了。

“别提了,手机泡啤……水里面了。”我把事实篡改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介意女孩子喝酒,别再撞枪口上了。

这下我爽了,出了办公室我就美,这可是个金龟,钓上了他,这个公司都是我的了。到时候我派程光亮扫厕所去,让他当所长,一直当下去,还把他的出差费全部取消,买东西公司不出钱,全由他自己垫上!

正想着呢,程光亮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我对着他笑,笑得他发毛,然后扬长而去。

“姐,没事吧?”叮叮看我回来就跑到办公室来问我。

“没事,我好着呢。”一路上我乐着回来的,嘴巴都酸了,大家都看傻了,他们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现在就算程光亮说他结婚我都不难受,呸呸呸!提他干什么?

大家都说我今天不正常,没事老是笑。切,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老娘乐意笑。今天程光亮把一直是A组负责的一个新方案给调走了,我什么都没说,把他们都震住了,搁平时我一定闹到总部大老板那里去。没关系,我今天心情太好了,不答理他,来日方长。我一闭眼就幻想着我把程光亮捏在手里的样子,我一会儿扭扭他的脸,一会儿揪揪他的耳朵,程光亮眼泪汪汪的。

晚上,李想约我上网聊天,我欣然允诺,这次的事情太顺利了,没有程光亮的捣乱,见的也是极其完美的正常人,我很幸福,很欣慰。以前那些个歪瓜裂枣我就不提了,太变态了,不是神神叨叨的,就是太矮,要么就是人品有问题,偷鸡摸狗的说不上,但是小心眼,背地告小状的数不胜数。

上上次就是一个最可恶的例子,简直可恶至极,害我差点儿和我妈打起来,在左晓洁那里忍了一个月。左晓洁那里不是人住的啊,她除了红烧大排和素炒土豆丝以外什么都不会做,那一个月,天天是红烧大排和素炒土豆丝,吃得我都恶心了。一开始我还称赞她手艺不错,但是架不住天天吃,有时候我认为这是她想让我做饭出的损招,想让我以劳动抵房租。

事情是这样的,我妈的一个同事不知道从哪里捣腾出来一个人,听说也是学广告的,不过做的行当比较幽默:文员。话说我们公司的文员一般都是妞,还得是漂亮的,主要是勾搭客户用的,不过现在没那么色情,开玩笑而已。

本来为了家里的安定团结和顺便气气程光亮,我在网上和这个人接触了一下,该人十分无聊,还跟我装得忙得要死,后来一听说我在创意部落做设计组长就立马老实了。要知道整个北京设计界哪个不巴结我们,尤其是大老板手下的几个组,何况我还是最拔尖的。呃……现在也可以说和程光亮那组基本持平,有时候我怀疑,是不是大老板成心整我,不然招程光亮进来干吗。

然后我就不记得跟人家说了什么,就记得找了个邪茬儿骂了程光亮一顿,然后踩了他一脚,他就跟我在办公室门口装瘸装了一下午,大老板正好要找程光亮,把他骂了一顿,笑死我了。

本来我工作就很忙,但是那个人开始给我捣乱。

“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把这条短信发了几遍,还打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把手机扔给叮叮,让她帮我发信息说最近太忙,拖几天,就进了会议室。

会议真顺利,我们顺利地签了合同,然后大家去酒吧庆祝,一直玩到后半夜。

回家的时候,我以为老头和老太太都睡了,蹑手蹑脚地准备进屋,谁知老太太啪的一下把灯打开吓了我一跳,原来我妈还没睡觉呢,一看见我就开始嚷,说我不懂事什么的。

后来我才听明白,那个变态,竟然找我妈,说我不去见面,什么东西!大爷的,就你忙,你忙个屁!没看见大爷忙正经事呢?当时就气死我了,什么东西,还敢告黑状了,我咒你出门撞死,不撞就摔成残废!

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了,这个人也许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当时就是没经验,要是搁在现在我就能知道这个人是小肚鸡肠、吃亏难受占便宜没够的人。这些都是经验教训,一点点累积来的。我现在跟算命仙姑一样,一听这个人说话我就知道他心理上有什么不正常,所以我一直劝聂青去报个心理学课程,全学下来对挑选男人是有帮助的。

我妈是得理不饶人,我只好惨兮兮地给左晓洁打电话。我带着一部分家当跟左晓洁回了家,她把家里布置得特别有激情,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没办法,谁叫我不是爷们儿呢,没有那种冲动,万一有的话就麻烦了,这辈子就瞎了,绝对嫁不出去。

“坐啊,我把那小屋给你收拾了。”左晓洁有个特别好的习惯,回家就换衣服。这点好,干净,不过这衣服色情了点儿,半透明的吊带加底下的三角裤。原来这屋里有一个女孩子住,后来傍上了大款,搬出去了,除了点儿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走。那小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衣柜、梳妆台,还有一张特别大的床。要说左晓洁就是有脑子,那姑娘一搬走,她就找了块大布头把东西都罩上了,一点儿土都没落,扫扫地就好。左晓洁是打算自己住郁闷了,找个合租的租出去当二房东,不过这个梦还没能实现,不是因为我住进来了,而是她总是带男人回来,人家住着不方便。

当天晚上,我压根儿就没睡着觉,倒不是搬家兴奋的,主要是没心情睡觉。我从来就没这么窝囊过,气死我了,什么东西敢告我的状,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你看你那个太监样子,李莲英是你亲祖宗吧?

正憋屈着呢,我发现左晓洁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叫了半天都不答理我,走到客厅,看见一张纸条。

女人!我出去钓男人,晚上关好你自己的门,锅里有菜,自己吃去,记得晚上关好自己的门!

这个该死的左晓洁,我这么难受,她还有心思钓男人。去厨房看见一口大锅还冒着热气,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做了饭给我,里面是左晓洁的拿手好菜——红烧大排,旁边还有米饭,我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吃饭。刘赫打了一个电话,问我怎么招领导了。我说正好,去,找点儿人来,我要打一个王八蛋!刘赫呱唧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发了条短信:“你干吗呢,我正在等采访呢,嘴上没把门的。”

我还没骂刘赫这个假仗义的臭流氓呢,左晓洁突然打了个电话,问我是不是在屋里,她说带个人回家,没告诉他姐们儿在这里住。这一个两个的浑球,都是没人性的,我把吃完的骨头和碗收拾干净,然后关了电视和灯,自己摸到屋里去。幸亏这小屋的密封不错,不然我连灯都不能开。

“请进,这是我的小屋。”左晓洁的声音高了八度,嗲得我浑身痒痒。

“真好啊,这美女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有点儿苍老,又是一个老大款?我趴在门那儿听,还是这个事情比较刺激,看过人家说的偷窥吗?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个再刺激的事情了,我欢天喜地地搬来一把小椅子,站在上面想透过门上的小洞往外面看。

这房子有点儿年久失修,门板上面有好几个小洞,我关上灯,把封着的纸捅开,正好对着沙发。别说,这个男人不错,就是头有点儿秃,看着跟文学老头似的,眼神猥琐了点儿,不过左晓洁哪儿去了?我扒着门框左右转动脸颊试图看清楚点儿,不过就跟电影演的一样,这个时候大家一般不顾脚下。

啪!“嗷!”

我光荣地摔在地上,还发出了声音,完了,完了,这下左晓洁饶不了我了……

“什么声音?”老头一下子精神了,他刚才还对着左晓洁遐想呢,你个老东西,老老实实地想你的好不好,你管呢,我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想。

“没,那屋有一朋友的猫,估计淘气扒东西了,我去看看。”左晓洁往这边走来,我赶紧往里面钻了钻,省得开门就看见我,罪过更大了。

“你个死猫!”

左晓洁使劲踢了我一脚,然后跟男人说:“我把灯给它开着,估计就不闹腾了。”然后打开灯又瞪了我一眼才出去,真没人性,一点儿都不温柔。

后来左晓洁拉着男人去了自己的房间,我本来想出去接着听,后来一想又不是神经病,有什么可看的,我变态啊!打开电脑,我看见刘赫在线上。

“给我找的人呢?”我发过去一句话,刘赫估计是在公司的车上,不然没地方上网。

“大姐,兄弟们从良很久了……”刘赫还给我发过来一个哭脸。

“我告诉你,要么你找人打那孙子一顿让我出气,要么你滚过来让我打你一顿,这事现在上升到影响咱家的安定团结了!”我丢出一句话就把QQ和手机都关了,本来我的心情缓和了点儿,现在更生气了,有一半的因素是错过了左晓洁的表演,还差点儿把屁股摔成了八瓣。

后来我约了那个男人见面,我后面除了左晓洁还有一帮兄弟跟着。见着那人,认好了,回去的路上自有兄弟收拾他。

但是我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太阴险了,竟然涮我。估计是报复心理,就因为我有两次没出来,他就放我鸽子,这浑蛋东西!后来我找人查到他上班的公司,正好还是我的一个下家,差不多一公司的人就靠着我们吃饭呢,然后随便说了几句让他下岗回家了,这就是报应。

我妈也听说了那个人放我鸽子的事,不过没听说我把孙子折腾下岗了,然后很气愤地说什么人品,叫我哥接我回家,顺便也是给我个台阶下。不下才是傻子呢,我可不想跟左晓洁在一起吃红烧大排和土豆丝了,现在闻着味儿我都恶心。

6

左晓洁带来的男人不知道是几点走的,反正后半夜的时候她敲门叫我出来聊天,我捂着被子当听不见。左晓洁嘟囔了句“睡了啊”,就踩着拖鞋趿拉趿拉地走了,听着这个声音我觉得左晓洁好像有点儿沮丧,看来这个男人又是一个不合心意的,不然怎么也得过了夜走啊,唉……可怜的我们,我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听左晓洁说,这个男人是她一姐们儿介绍的,说的时候就说是个千年难得的大好人,而且有钱有房有车有影响,绝对的金龟,嫁了他别说左晓洁想出模特圈,就是想当大作家都成。老头有的是路子,文化圈里面混得特熟,唯一的缺陷是不能……

“什么?”左晓洁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我勉强听清了,一下就傻了。虽然我们平时开惯了玩笑,但是我还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该笑。一个花季,呃,不,花样的女人在面前搔首弄姿,有几个男人能控制得住?左晓洁昨晚上还纳闷呢,怎么折腾半天没反应呢?后来那老头就抱着左晓洁哭了,他说自己有一年从马上掉下来了,然后就没治了,他现在不敢看美女,尤其不敢相亲,生怕人家笑话。

我以为当时左晓洁得暴怒,没想到她就跟老头说了一句:“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天晚了你回去吧。”送走他以后左晓洁一直哭到天亮,本来想找我聊聊的,但是我睡了,就自己一人钻在屋里难过,我真想抽自己。

“我谁都不怪,但就是憋气,真的,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左晓洁把手里的烟掐灭,我赶紧把烟盒中的最后一支烟叼到了嘴里,她都快抽一包了,屋里现在就像个大烟囱,打开窗户我都怕人家以为着火了报警。

其实我知道,左晓洁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想嫁人的,她就是平时不显。聂青虽然天天叨叨,但是她过得还是很幸福的。我知道有个人暗恋她,不过聂青一直想找一个漫画里面的帅哥那个样子的,她也不想想,真有这样的男人谁还看得上她啊。

模特这个行当其实挺狠的,每个人都得控制饮食,有的时候真是一天一天的不吃饭。为了练形体站在地上靠着墙,别想那是简单的事,你不信就站一个试试,腿、腰、肩、颈全都贴到墙上,能贴多严实就贴多严实,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我敢打包票,站半个小时你就恶心了,想想你还是吃饱喝足了的,人家小模特可真不敢吃饭。

听说这个圈子里面隔段日子总得趴下几个,基本上都是厌食症,有的还是心理疾病。没办法新人上得太快,今天你是大美女、漂亮的衣服架子,明天就是该扔的货。观众的审美是无时无刻在变化的,而且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合适,穿着特紧的衣服的时候,还得使劲地缩着,不然大庭广众的,衣服不小心撕了,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左晓洁有一阵子也疯狂地减肥,饿得跟鬼一样,还哭呢,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那几天晚上,我基本上都和左晓洁在一起,我们一起骂着该死的男人和程光亮。

上班后,我接到了一个噩耗,李想突发奇想地抽疯,硬是要把AB两组合并。当时我就觉得天旋地转,当初我跟程光亮差点儿结婚的时候怎么不并?现在打得都恨不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还合并个什么劲啊!

“我反对!”我冲进李想的办公室的时候,程光亮正好在里面,咦?你还想恶人先告状?!

“你看,我说吧,哥们儿,算了吧。”程光亮瞥了我一眼,然后熟络地拍着李想的肩膀。

我看着程光亮和李想,两个人好像很熟悉。后来我才知道,李想原来和程光亮住在一个大院,打小一起玩到大,上学以后搬家才断了联系,但是终究是小时候的玩伴,大家一说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差点儿坐在地上,这个该死的程光亮,又被你算计了,弄个发小来勾搭我,然后你看热闹是吧?你够狠的……

李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成心,就是不同意两个组继续分开,说什么是上头的主意,再说大家都在一起要团结,而且以前我们合作得天衣无缝,简直是所向无敌,死活非让我和程光亮合并。最后被我讨价还价地变成了先合作三个月试试,无奈之下我们三个人各退一步认同了这个办法,各自回去工作了。这个消息一宣布大家简直是鸡飞狗跳,有说是新Boss成心整我们的,还有说新Boss是想看看裁掉哪个组,总之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连累到自己。我也想和这事没关系啊,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两个组的合并把所有人折腾了个够,大家搬东西的搬东西,互相熟悉的熟悉。我和程光亮的隔断也给拆了,一个人的办公室成了三个人的。李想不好好儿地在副总办公室坐着,非要和我们坐一起,AB两个组的同事全部穿插着坐,好像上头觉得这样才是团结合作。

东西搬了一天人差点儿被弄散了,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揉着脖子打算打车回家。不开车了,再开车没准都能开到沟里去。前面说过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事就是很神奇的,你不信不行,说白了就是倒霉催的,我居然掉到了公司前面的井盖里面。“咚”的一声我就下去了,好在里面有个人家不要的破轮胎,不然不摔死我也得摔个半残。太惨了,一气之下我坐在上面哭,手机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手机又报废一个。一开始我只是掉眼泪,到后面就越想越委屈,放声大哭,那动静像鬼哭狼嚎,反正没人知道,哭大点儿声招来人还能救我呢,最后我嚎到嗓子都哑了。

“谁在里面?”天不绝我,上面有人来了,趴在井口问我。

“谁啊?”我抬头往上面看,啥也看不见,黑乎乎的就一脑袋,反正是人就对了,鬼也不怕,先拉我上去再说,一道光从上面打下来晃得我睁不开眼。

“哈哈哈!”那个人就蹲在那里不厚道地笑,一直笑,到最后笑得直咳嗽。他一笑我就听出来了,是程光亮那个变态,我怎么那么倒霉,碰上李想也好啊,他一定是先拉我出去……还是算了,摔成这个样子,脸也哭花了,怎么见人?!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衬衫变成灰色,上面还有好多泥,动一动才发现鞋也少了一只,好在裙子没撕坏,只是剐了个洞,呜呜呜,我的名牌!

“我说你干吗跑那么快,原来想找地方歇会儿。”程光亮那厮笑够了以后对我说。

“没错,这是个好地方,山泉散漫绕阶流,哥们儿下来试试?”我真想把他揪下来,这里面还有水流呢,你看前面的小污水流得哗哗的,幸亏不是电井,不然明天报纸的头条就是《京城女白领失足掉入电井内,一命呜呼》!如果他们挖得再深点儿还能有个后续《女白领系名演员刘赫之妹》!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我喜欢能伸开腿的地方……”程光亮马上站起来就要走。

“你个王八蛋,没人性,一会儿撞死你!”把我气得啊,要不是站不起来,一定把仅剩的那只鞋塞到他嘴里。

“你就嘴硬,上来吧。”程光亮又开始哈哈哈大笑,然后把我拉了上来。别说,他还是很有劲的,一只手差不多就把我拉出来了,以前也是,就这双手暖和。

回家后,我妈以为我让人给抢了,一开始心疼得要命,后来听程光亮说是自己掉到井里头去了,“噢”了一声就看电视去了。这是什么家人啊,我鄙视他们。我爸很喜欢程光亮,一直说程光亮这个人仗义,不该没事穷折腾,这么老实的孩子你到哪里找去,然后一边喊刘赫给我弄好洗澡水,一边叫我妈切点儿水果,自己找紫药水去了。

等我洗完澡出来程光亮已经回去了,还说让我一定要用手好好地揉揉,不然明天就青了。刘赫给我上药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跟寻仇似的按着我的腿玩命地揉,说什么不使劲淤血散不了,弄得我鬼哭狼嚎的,恨死了。

第二天到了焕然一新的办公室,我看见桌上摆着我的手机,跟见了鬼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

“我昨天在门口捡到你的手机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李想拍了我一巴掌,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告诉他,昨天在门口摔了一跤,手机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李想马上就问我没事吧,今天要不就回家休息休息。瞧瞧人家,多温柔,程光亮昨天还差点儿不拉我上来。

“早!”几分钟后,程光亮叼着汉堡来了,还嬉皮笑脸地问我是不是以后对井盖有后遗症,看见就怕。真没人性!我现在特别想扎个稻草人,里面放上程光亮的头发,然后使劲儿用针扎……

聂青的意志很坚强,没有被上次的抠门儿大王打倒,跑来约我吃饭,顺便看看她的新相亲对象,这样万一不合适也不会出什么事。听说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去相亲差点儿被人占了便宜,最后都报警了,所以她决定以后相亲要找个伴儿去。

一进我办公室聂青就傻了,偷偷地问我是不是和程光亮和好了。我告诉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又给她介绍了李想。我早些时候跟她说过,聂青还说什么这回热闹了,新欢和旧爱碰到一个公司了,不过这次就更近了,还关在一个屋里。

聂青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会客室里等我下班,她一直在看什么面相学,听说最近改信这个了,还跟我说,程光亮的面相和我最相配,李想次一点儿。要我说她比那些个瞎子差远了,瞎子会作诗呢,把你的命按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给你念出来,好听着呢,还一套一套的。

要说算命什么的其实我不信,但是有的事情又是解释不清楚的,我们家街坊就是实例。一老姑娘三十九岁了还没嫁出去,脑子都憋出毛病了,就听不得人家说什么老处女,谁说跟谁急,就连平时说话有这几个字都不成,差点儿让人当成神经病。到后来家里实在没办法了,说算了,上哪儿哪儿哪儿烧炷香去吧,买高香,多买点儿挨个儿烧遍。听说北京城里面但凡能点香的地方都有她的足迹,后来在庙门口看见一个瞎子老头,老头说你家里有人克你桃花,得花点儿钱破,请道符吧。

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不过符求回来没几天老姑娘家里的奶奶就死了。老太太平时硬朗着呢,瞎子说老太太的命硬,克她桃花,让她把求来的符对着老太太的屋子放着,没几天老太太就走了。真吓人!不过人一死老姑娘的桃花立马就来了,最后还有好几个男的抢呢,给他们家乐得啊,奔走相告。

聂青和我妈一听说恨不得也蹲到庙门口等瞎子去,后来我问她们想让谁死啊?要不,妈,你牺牲一回,我嫁个大款以后多给你烧点儿纸,两人也就没动静了,从此闭口不提。

7

在宣武门的SOGO那边新开了一家牛排店,叫什么西堤牛排,那可是王品的下属单位啊。聂青这次豁出去了,请我吃牛排,让我装着不认识她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吃,出了什么事就要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为了牛排我满口答应,没关系,还有保安呢,出不了什么事,我只管吃就行了。

“记得啊,有事马上站起来拿红酒泼!”聂青坐着都不老实,一个劲儿地向我吩咐注意事项。

“行了行了,回头叫人家看见了,老实坐着!”我抱着菜单看,这里的牛排套餐非常正规,头盘,主菜,配的红酒,还有甜品一应俱全。我点了五成熟的菲力,以前吃的时候程光亮总在旁边说我茹毛饮血,我则笑他不是爷们儿,吃个肉还得全熟。有次被我挤对急了,程光亮要了个五成熟的,后来胃疼了两天,真是,逞什么能啊。

正愣神的时候,我看见聂青胡噜了下头发。这是我们说好的,人来了就胡噜头发,谈得不投机就敲桌子,然后我就去洗手间拨电话,冒充聂青家里人,说出了点儿事,叫她快回家。

我顺着聂青的目光望去,听说这次这个很憨厚,特别老实。左晓洁说一般长得难看的介绍人会说一般人,长得过于肥的会说憨厚,过于瘦的会说利落,前面的还好说,但是利落不利落跟体重有关系吗?

果不其然,这个人真的很憨厚,真的,特别厚,侧身看应该有大约三指的膘,非常圆,看起来就是个球。估计一阵风也能给吹跑了,不过是滚着的。

我没敢笑,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差点儿笑岔了气。

“你,你,你,你好。”憨厚同学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打上了招呼,“你是聂,是聂……”

“聂青。”聂青强颜欢笑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对!”憨厚同学坐下了,开始点菜,不过设计的菜单太讨厌了,什么焦糖番瓜布丁、肋眼牛排、金橙奶露、黑森林蛋糕、葡萄酒水晶果冻、马赛鲜虾清汤,完完全全就是跟憨厚同学过不去。他脑袋上汗都出来了,服务员都想哭,好不容易点好菜了,那个服务员再也没过来过。

“噗噗……”我切着牛排笑,还不能大声笑,只能憋着,比聂青也好不了哪里去。

“不,不好,意思,我有……有点儿晚。”憨厚同学其实挺可爱的,圆嘟嘟的,小皮球似的,就是不能说话,一说话能急死人。

“没事。”聂青一直保持着微笑,左手一直在桌子上面使劲地敲。拜托,大姐我还没吃饱呢,我故意不看她。聂青就一直咳嗽,咳嗽,憨厚同学还贴心地给聂青要来纸巾。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装着接电话,对着手机瞎拨一通,然后大声说:“老姨啊?我们一会儿说,没吃完呢,吃完我打给你!”聂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不是不能拆穿,她会一下子用叉子叉死我。幸好聂青先把我的账付了,我能悠然自得地吃完,估计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当我给聂青打电话的时候,她在那边大呼小叫:“什么?苏言病了?要死了?成!我马上去。”

这个聂青,一定是报刚才的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跑了,估计在地下车库等我呢。我听见那个憨厚同学正哭丧着脸打电话,说什么这姑娘是不是羊角疯啊?刚才手指头一直在敲桌子,害我一路笑到车库,引来很多路人的目光。

聂青在车上骂完了憨厚同学开始骂我,让我用一句长辈教导我们不许浪费粮食给噎回去了,岂止是粮食,那么大块的肉呢,还是上好的菲力。甜品我都是胡乱扒拉的,不过还真不错,小容器特可爱,圆圆的,小球一样,里面的果冻粉粉嫩嫩的,还有一朵小花在上面呢,连绒毛都能看清楚,毛茸茸的。

我没告诉聂青憨厚同学说她有羊角疯,但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介绍人却打来电话特意说了一遍,聂青当时嘴都气歪了,直抽抽,吓得我真以为她有羊角疯呢,太恐怖了!停了车,我又给她吃了点儿糖,半天才缓过来,真不容易,这亲相得险些添了毛病。

后来聂青说我要对她的精神进行赔偿,没办法我只好说请她吃饭,地点就在我们楼下的泰国菜,听说是新开的。左晓洁一听说也要跟着蹭,饭后我们又杀到李想的酒吧玩到后半夜。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左晓洁喜欢酒吧,因为她的第一个经纪人男朋友就是在酒吧碰上的,她那会儿上初中,疯得要命,还沾上了毒品,经常带着一堆人来酒吧High。一开始还可以,有多年存的零花钱,后来就没钱了,那天是她的一个哥们儿跟她说下海吧,当鸡挺赚钱,你又漂亮,然后左晓洁那个没心没肺的就真的想出来坐台了。

也算是巧了,经纪人男朋友那天跟着老总来喝酒,顺便谈谈找新人的事。上厕所的工夫,他在舞池中央一眼就看上了左晓洁,里面数她最漂亮,跳得也好,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经纪人男朋友一下子就给迷住了,说什么也要带她给大老板看看。

不过那个时候左晓洁还纠结于到底坐不坐台,好在那会儿年纪小,廉耻什么的也是懂的,一直犹犹豫豫。经纪人男朋友说,小姑娘,跟我去见见我们老板吧,万一混好了就是大明星。左晓洁上下看了看经纪人男朋友,说什么大明星不大明星我不知道,有钱赚就成,然后跟大佬一样甩着头发就去了,最后给我总结就是一句话,胆子真大!

我想左晓洁当时就是为了报答,很快就跟那个经纪人同居,还成功地戒掉了毒品,到现在也没复吸过。别看她傻呵呵的,就是命好,前脚飞了经纪人男朋友后脚就跟刘赫认识了,那小星途走的,无比顺利,现在得有多少的人羡慕得要死。

在酒吧嘻嘻哈哈地调笑了一番,我打车回了家,开门的时候刘赫跟太监一样给我放包,拿拖鞋,倒饮料,削水果。我斜着眼问他是不是又给哀家捅什么篓子了,他说绝对没有,有的话天打五雷轰。

刘赫跟我套了半天的近乎其实就是为了问问我跟李想有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他挑黄了我的姻缘,所以这事就成了他的心病,生怕我找不到对象。其实他是怕我怪他,自己心里也很是内疚。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心疼了。我对他说,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作的,这是命里注定,没办法,说得他眼圈都红了。

晚上我没睡着,躺着想程光亮和李想,还有我们三个人的事。要说世界真小,绕来绕去的大家还都认识,程光亮和李想是好人,可我不是,打小我就不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会看人家脸色耍心眼了,打碎了花瓶说是猫干的,偷吃了苹果说是刘赫吃的,还不给我吃。明明知道刘赫怕小鸭子,还非央告着我爸买一只,塞到刘赫床底下养着,害得刘赫用被子使劲把自己捂着,生怕有个缝儿鸭子就爬进来了。

其实说实话,我知道自己心里舍不得程光亮,真的,不然干吗一听说程光亮要找新女朋友我就难受得跟重症病人似的,而且我还看不得别的姑娘对程光亮好,上次的实习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想我也够缺德了,到处破坏程光亮的形象,跟他的相亲对象演戏,把自己说得跟个弃妇似的,更有甚者装成孕妇把程光亮塑造成一个花花公子到处留精,还学色情电影,在程光亮带着女朋友回自己家的时候躺在他的床上,就差一丝不挂了,还跟她们说过程光亮有暗病、有精神问题、小儿麻痹后遗症、癫痫……

不过他程光亮也没闲着啊,我噌地坐起来,他上次说我在床上有打人的嗜好,上上次还说我喜欢抠脚指头,上上上次说我不刷牙,上上上上……总之什么恶心说什么。靠!死程光亮,我明天就跟李想火速发展,马上结婚!我拿起床头的枕头扔了出去,砸在狗身上,砸得它直哼哼。

聂青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马上就生龙活虎地准备着下一次的相亲,完全忘记了上次憨厚同学带来的刺激,还专门叫我跟她买新的睫毛膏、眼线笔什么的。

“这颜色怎么样?”聂青指着手背上的颜色给我看,那是一支黑色的眼线笔。

“还成,黑色显得眼睛大。”我翻着店里的时尚杂志,里面有左晓洁新拍的相片,小脸画得跟小狐狸精似的,大眼睛画得特别长,眼尾还翘着,一只手指在唇上抚摸,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切,早知道带左晓洁来。”聂青对我的答案十分不满意。

“带左晓洁来,她会教你怎么把自己画成小狐狸精,再把你那些相亲对象吓跑了。”我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就溜达到一边看书去了。现在的化妆品店里都弄得好着呢,小沙发还是欧式的,特复古弄得跟欧洲贵族似的,还给倒花果茶喝,就差安排几个奴仆给捏腿捶背了。

由于百无聊赖,我开始四处寻觅,一眼就看见了左晓洁,她正挽着一个叔叔辈的人物逛化妆品,那叫一个亲密,看得我以为左晓洁带着她爹来逛街了。不过她买东西的样子可不像,玩了命地跟那些高档的化妆品过不去,尤其是动辄上千的柜台,估计又是哪个有钱的老头,一般左晓洁不会这样花她爹的钱。

“你听说过左晓洁有什么很亲近的大爷、叔叔一类的吗?”我拍拍聂青。

“没听说。”聂青正忙着试睫毛膏,张着嘴,眯着眼看镜子的表情很搞笑,都有点儿变形了,“不过我听左晓洁说她有几个能当干爹的提款机。”

“哦,这样啊,那你现在能看见活的提款机了,就在你前面。”我指给聂青看。

“没空,我在化妆呢。”聂青现在专注着自己的两只眼睛,再学下去,我看她就是第二个左晓洁。

在要跟左晓洁打招呼之前,我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就一个字“嘘”,署名是左晓洁。

“你还怕啥,没事,我不当面叫大爷。”我回短信逗左晓洁,她根本都不答理我,害我自己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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