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与大王无关。但它证明各国的乡风民俗各有不同。老鸹(乌鸦)在楚国被视为不祥之鸟。可在咱蕲国是千年吉祥之鸟。这老鸹的‘老’就是老实巴交的‘老’。‘鸹’字拆开名‘舌鸟’,意思为老老实实报信的鸟。在下与各国使者都是请来的客人。然而大王只对他国使者亲热,无故冷落在下。所以,我就仿老鸹雀儿给大王报个信儿,还有蕲国的使者在此。没想到老鸹雀儿是贵国的不祥之鸟,冲犯了大王。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啰!”哑巴驸马说到这里,吹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楚王明明知道哑巴驸马是借老鸹乌鸦在咒骂他,可也是斋公腌腊肉——不好作声,脑壳想得生疼,眼珠儿转了半天,就是转不出个理儿来。“杀”字在喉咙里憋得直发响,最后还是连涎带气咽进了肚子。拳头攥得汗津津的,最后“咚”地一下拍在龙案上,将龙案上各国使者的礼单擂了一地。一瞧地上的礼单,楚王的歪理就来了:“哼!诸位使者都给寡人献了寿礼,可你……”
“是呀。”不等楚王说下去,哑巴驸马用竹箫抢过话茬,“都是来给大王王后庆寿献礼的,大王偏偏冷落在下,叫人真有点儿想不开。”
“你也备有寿礼?”
“给大王的王后贺寿,哪有不带寿礼之理?”
听说哑巴驸马带有寿礼,楚王心里又在打转转。据守关的将官和驿馆监视的军士禀报,哑巴驸马进郢都时无箱无笼,两袖空空,没见到任何装有礼品的东西。莫非这些军士都是酒囊饭袋,连哑巴驸马带没带东西都没看清楚?想到这里,楚王歪着脑壳将案子上所有的礼单重新看了又看,还是没见到蕲国上贡的半个字单,于是转动金鱼眼将哑巴驸马浑身上下是睃了又睃,看了又看,也不见哑巴驸马身上带有什么东西,心里就乐了:哑巴,这回我不怕你鸭子死了嘴巴硬。你就等死吧!马上驴脸一拉:“你蕲国既有贺礼,为何不见上礼单?”
哑巴驸马竹箫一伸:“咱这礼品非同一般,当然不宜上礼单。”
“那,快快呈上让寡人过目。”
“遵命是矣!”哑巴驸马将用以说话的竹箫往袖袍里一塞,从袖笼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黄绫包交给太监。
楚王从太监手里接过黄绫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包包后,马上似挨了一刀的猪,一声嚎叫,就要摔掉黄绫包。原来,这黄绫里包的是一些香喷喷、黄澄澄的粉末。
“千万别摔呀楚王陛下!”哑巴驸马疾步上前,从楚王手里抢过黄绫包,脸红脖子粗地一把塞进了袖袍里。嘴里的竹箫喷出的语音十分地高亢:“不是在下夸口,咱这礼物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世上无双。你这满殿的珠宝金银算什么?要不是给王后庆寿,你们拿十座城池来换这宝物,我也不愿意。”
“放屁!寡人的珠宝、城池换你的臭粉末!”楚王气得像蛤蟆,肚子一鼓一鼓的,脸憋得像猪肝,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楚王,照你的意思,咱这礼物你是嫌弃了?不收了?”
哑巴驸马一本正经地这么一问,倒把楚王镇住了。他眼睛盯着哑巴驸马,心里在琢磨:是呀,这哑巴驸马今天就是吃了龙心虎胆豹子肝,也不敢在本王的大殿里撒野蒙骗我。莫非这哑巴小子的东西还真有点儿名堂?想到这里,楚王的火熄了,口气也软了许多:“说,你这东西有啥稀罕之处?”
“不知楚王听说过没有,当年禹大圣治水时,总随身带着一个药葫芦。禹大圣常年沐风栉雨,避瘟疫、除瘴气、驱蚊蝇靠的就是他宝葫芦里万应万灵的粉末。后来,禹大圣在黄河渡口遇神风掀翻了船,宝贝药葫芦被大浪冲走。”哑巴驸马说到这里不吭声了,不紧不慢地拍打着竹箫里的唾沫。
“莫非你刚才的药粉末,就是当年禹大圣用过的东西?”楚王心里痒痒地连声追问。
“不错。”哑巴驸马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黄绫包包说,“被我父王的先祖捡着了,一代传一代,传到父王手里就剩下这么多了。这次楚王王后六十大寿,父王想,大王上次对蕲国宽豁大度,得以重礼相报才是。思来想去,最后狠了狠心拿出祖传镇国之宝作为寿礼相送。”哑巴驸马用箫语说到这里又不说了,并将黄绫包塞进了怀里,摇摇头,叹了声长气,“唉,没想到堂堂的楚王霸主居然不识奇珍异宝,把蕲王的一片至诚之心,当成了驴肝肺。”哑巴驸马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黄绫包,一副虔诚之貌看着不移眼。
“哎呀,寡人不知驸马有如此奇宝!是孤家错怪了你嘛!来来来,待寡人一睹为快!”楚王此时驴脸笑成了喇叭花,迫不及待地上前从哑巴驸马手里抓过黄绫包,眼珠子瞪得似猫头鹰,看看、闻闻,目不转睛。
大殿的各国使者听说这黄绫包包里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的圣物宝药,好奇之心瞬间升腾,谁不想长长见识,看看稀奇。一个个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楚王的手上盯。可再怎么盯,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时间一长,使者们便交头接耳议论开了。有的摇头不信,有的摆手说未必是真,更有甚者是嫉妒之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