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江南》2015年第01期
栏目:中篇小说
那天天色灰暗,我在六安路停车时,不小心刮蹭到一个女人,我赔了她五十块钱,她却把我引向了路边的艺术电影院,在一种奇怪氛围的影响下,我们居然一起看了一场叫作《石头岛》的电影。
她叫余可雯,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不过这是在看过电影之后她主动告诉我的。我发现她就是那个二十年前在奥运会上出尽风头的余可雯,也许现在她也使用其他的名字,但她如实告诉我她就是余可雯,也许也可以叫她郁可雯,总之她认为我可以随便怎么称呼她。令我惊异的是,我把她和我记忆中那个二十年前运动场上的女孩子对比起来时,惊觉时间变化之快,不过这是另一回事了。我还是说我们那次看的电影吧,因为我们是在马路边因为一次比较意外的车头的小小的碰撞产生关联,进而她让我和她一起看了一场电影,尽管事后她并不承认这场电影是她让我约她看的,她只是认为为了免除我们之间认识的尴尬,并碰巧在这家艺术电影院门口,因此我们就进去看了这场电影。当然还有很多种理由可以来解释我们之间看过的这场电影,但事情的实质却在于我们不过是看了场电影,并且由此,我们相互间就认识了。她没有向我回避什么,并且向我公开了她的身份。我当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结识我,也许我是处在双重的眩晕中,一方面是她那显著的前运动员身份,另一方面也在于我确实对那个电影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我急于跟她谈论那场电影,也许我们不会彼此马上就有了那种难以言说的好感。
后来我们在晚香亭里坐下了,她也跟我说了她就是余可雯,因而我这时非但没有真正放松下来,我觉得我们之间马上浮现一些别样的问题了。我敢肯定她是注定要找到我的,否则她不会站在那路旁,也不可能不依仗六安路那个堵车的时段。不然,我们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相识。
《石头岛》是个什么东西?她问我。我说,没什么,一个岛,题目讲得很明白了,就是在上边禁锢了,出不去了,无论是病房还是灯塔,就是关押,就是有罪,并惩罚。她点了点头。
她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觉得他演得怎么样?谁?我问,不过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说的是那个叫泰迪的探员。我说,泰迪从一开始就有创伤,他自身的认知,对石头岛也好,对记忆也好,对他人也好,都没有问题,他的创伤是有限的,但到最后,他被认为是一个病人时,他没有办法挽救了,因为他已经被那个岛定义了,这里边仍是一个通俗的过程,就是说这个岛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成为病人。她打断了我的话,这一点反映了一些她运动员的秉性和果决。她说,我不在乎泰迪,也不在乎崔克,也不在乎确利医生和他的太太杜洛斯,我问你的是,你说他的表演怎么样。我摇了摇头,因为我没有办法剥开这个探员来单独评价表演,就一个观影者来说,那是电影里边的事。我只是和你一起看了一部电影,我没有必要谈得那么深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