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西藏文学》2010年第04期
栏目：小说
璐雅百无聊赖地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过客。
她不是，这座城市的边上有她要找的人。
拉萨，这是她第二次来了。上一次，应该算作是甜蜜的令人心醉的回忆。而现在，所有的都行将结束，梦醒时分泪水会清洗走过的路。
初夏的阳光没有任何阻碍地倾泻在高原每一处，白晃晃的亮眯住了远望的双眼，皮肤被舔舐过似碰触烙铁的痛。街上的人们多数打着太阳伞戴着墨镜，一个个神情慵倦，从首尾相连蹒跚前行的众多汽车间来来回回穿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让人反胃的尾气味道。
她不知不觉走到布达拉宫一侧的古树下，在一条青石凳上坐下。跟前就是波光粼粼的龙王潭。古宫。广场。老树。红亭。接近五年了，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只是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岁月催老了人心，从憧憬的浪漫之旅到无言的沉重之痛，时间让这段路绕了一个弯。
假如时光能倒回，她情愿祈祷上天连这样的梦都不要去做。
该给自己一个答复了。璐雅叹了一口气，按下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
“我已经到拉萨了。你能出来谈谈吗？”
“你真的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话筒里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抑制不住的伤感，像是雪山上刮过的风。
“你怎么了？”璐雅觉得有些蹊跷。
“没事……”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出去……”
“王大勇，对不起你给我说过多少次了。”璐雅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再听，不想再听你那高尚虚伪的理由！你不能回去，我过来了。我已经仁至义尽，请不要太过分了！”
大勇沉默了一会“你可能不了解情况。要不……你到部队来吧……”
“我告诉你，王大勇。我是不会去的！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结束了！希望你也面对！”璐雅将电话按掉，全然无视周围惊讶的眼神，抹了一把满脸的泪起身走了。
清凉的风从窗口钻进来，窗帘窸窣抖动发出唰唰的声音。璐雅回到宾馆里就一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不住抽泣。她没想到事情竟还那么麻烦。本来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协议也已理出来，只等着他出来到民政局办理后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可是……他又没有时间！
她也没有更多时间在这等他啊，生活的累已让她不能作过多停留。
“懦夫！骗子！”她咬着被角一遍一遍地诅咒着。
不知过了多久，内地现在夜幕都已经降临了，拉萨此时还挂着夕阳的余辉，继续徜徉在下午茶的飘香中。
坤包里滴滴响了两下，璐雅摸索着拿出手机。一个很熟悉的号码。
“雅，事情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她回了短信。“还没办好，有一些麻烦。我现在特别地乱，不知道怎么办。”
“是怎么回事？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帮助吗？”
“暂时不需要，我会尽力处理好的。先不说了，我想休息一下。等什么时候办好回去，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的，你先休息。我这边给公司主管说了你回来后就来继续上班吧。刚到高原，多注意身体。我会一直想你。”
璐雅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想着他专门请假送自己到车站，想着那仍痴心不改的深情眼神。唉，真的难为他了，几年了还一直在等待。
当时他们是一同进公司的。他长得很秀气，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斯文瘦弱。在没有认识大勇之前他就对璐雅表过爱慕。璐雅当时曾考虑过。她承认他人很好很有前途，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但潜意识中总觉得如果俩人上升到爱的高度自己还真的不能冒然决定。他总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璐雅躺在床上胡乱思想着，心情陷入了极度的烦躁中。她木然盯着天花板上灯的斜长的影子，突然想抽烟。
这个荒唐的想法不知是怎么冒出来的，也许是见惯了他的样子才会有这冲动。抽烟真的能排遣寂寞缓解痛苦吗？不知道。但现在要是有烟她绝对会抽。没有，她也不可能专门去买。只能是睁大无神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越来越暗的房间的某一处，任凭和他的一切涌进心里。
其实他们的认识是一个相当俗套的故事。
璐雅一次在挤公交车时突然听到身边一声惨叫。她扭头看到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正将一个家伙按在地上。
“小子，遇到我算你倒霉！”
他扬着手里的钱包望着她。“哎，这是你钱包吧？”
璐雅赶紧摸包，才发现已被划拉了一道口子。钱包不翼而飞。
警察做笔录的前后他们互相有了认识。那时大勇在这座城市上军校，出来办事就遇到这档子事。
这样偶然的巧合，他们慢慢开始了交往，而且是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的那种。
由于军校管理很严，又落在市郊，他们很少有时间见面，基本都是靠打电话熟悉对方加深感情。大勇偶尔请假出来总是会给璐雅营造一些惊喜，他可能会采摘一束漂亮的野花突然亮在她面前，也可能会在情人节那天将自己用弹壳粘的坦克模具送给她。俩人在一块时也不像其他的情侣那样钻公园逛商场喝咖啡，基本是把有限的时间投在了书店图书馆。安静的阅览室里俩人面对面伏在桌子上静静地看书，一个人偶尔不经意抬起头，却发现对方也在望着他（她），相视一笑又低头继续徜徉在优美的文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