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人指路,马民权来到晚报。晚报在城北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办公,一般人找不到。这张地处“边远”的报纸,在本地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在一楼,保安拦住马民权,问他找谁。马民权说找柳如。保安说我们这里没有柳如,只有柳絮。马民权递上报纸指着当天那条新闻说,找这个记者。保安说,哦,是找柳絮,这字读絮。柳絮恰好在旁边准备上电梯,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凑上来,说你找柳絮干什么?马民权说我找唐显扬。柳絮说,唐先生回美国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马民权说他有电话吗?柳絮说没有,要是有,也是国际长途,但他没留。马民权一时语塞,但突然他的思路打开来,说,你们的报纸乱写!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柳絮说那是哪样的?马民权说,包里明明装着美金,不是冥币。柳絮说,报上没说里面装的是冥币呀。你是谁?
我找唐显扬,我只找唐显扬。马民权被晚报办公室游干事安排在接待室。
唐显扬是美国人,不是我们单位的,你在这里很难等到。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有消息的时候通知你。游干事说了好几遍。马民权只是一门心思找唐显扬,游干事就不再理他,去办公室工作去了。
忙了一个上午,游干事忘记了马民权,下班后直接回了家。她家住得不远,在这座不算大的城市,中午好些编辑和行政人员都回家。下午总编使用接待室,见里面有人,立即询问马民权是谁。马民权说我找唐显扬,你是唐显扬吗?总编无声退出来问办公室主任什么情况。这才问到游干事那里。游干事一拍脑袋,说,我的那个天,他还在啊!游干事去叫马民权回家。马民权不。马民权自带着干粮,午餐他以干粮对付。游干事是女的,她不便拉扯,回头叫上司机小张。小张手刚一伸出,马民权就躺到沙发上。
傍晚,报社办公室的人才一哄三骗将马民权弄出报社。根据报社指示小张请马民权吃饭。这饭接待得莫名其妙。他们只晓得马民权找唐显扬,至于找他干什么,他们一无所知。马民权的目的当然十分明确,但他的目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马民权接二连三地到晚报找唐显扬,都被堵在一楼门卫处。晚报人员来来往往,大家都忙着,没人关注马民权。柳絮是报社优秀记者之一,她的采访任务一个接着一个,没特殊情况她都不来报社。采写好的稿子通过远程采编系统传到编辑部。那天刚写完一个稿子,也是个社会新闻,她突然联想起马民权。也许能从马民权身上能挖出一条新闻。当记者的第一靠敏感第二靠责任第三靠磨炼,优不优秀,首先体现在敏感度,而新闻那点文字功夫人人都能达到。柳絮赶到报社向保安打听,偏偏马民权这几天没来。柳絮急匆匆赶到沱巴街。那天采访了上门报料的唐显扬后,她悄悄来到刘荣霞的摊点上,偷拍过几张照片。摊点不在了。沱巴街的老人说,刘荣霞去美国玩去了。柳絮说这是真的吗?老人说他们都这么说。我们已经有十几天没看到刘荣霞了。柳絮采访了几个人,都不是亲眼所见。有老人为柳絮指出去刘荣霞家的路线。与沱巴街上别的院子一样,刘荣霞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两幢楼也是破旧不堪。这房子应该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都快五十年了吧。上了二楼,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
如果她不去美国,一定会去摆摊。她这个摊摆了快二十年了。沱巴街的人说。除了去美国,她没有别的理由不摆摊。沱巴街的人进一步强调说。
柳絮扑了个空。
柳絮离开半小时后,马民权回到了沱巴街,他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