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处分结果下来了。黄凯在公布之前的头一天晚上，来到许奎家里。他带来了一瓶剑南春、几大包卤菜，他们边喝酒边谈，可谓推心置腹。
黄凯说：“上面的批复比分局的意见严酷——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许奎，你要有精神准备…
许奎面色如铁。“最近上面强调，公安队伍要严加治理，要加大反腐力度，你碰在刀刃上了。还有，处分这么重，也可能与你平时酒后对马局长马思有出言不恭有关。有传言说，你没提副局长，对马思有有意见，能保证姓马的没使绊子？……你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了。”
许奎一时没反应过来：“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是什么意思？”
黄凯说：“这就意味着，从明天起，你就得交出工作证，脱下警服，乖乖滚蛋。分局请求给个开除留用，都没同意。妈的，好狠毒！”
许奎的心猛地往下沉，往下沉，随后又浮了上来：“我没想到这样重，这么说，从明天起，我就不是这条线上的人了？”
“是这样，作为战友，我已尽了最大努力。但一切于事无补。分局的报告是我写的。不管如何，我还是把丢失说成了被偷，但他们轻而易举就否定了这一点，因为你已经不打自招，在反省书里写得很明白……许奎，以后，你怎么办呢？”
许奎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干点儿什么。华华身体很糟，一直没查出什么病。市妇联是个清水衙门，白露虽说当个科长，基本上没什么外水儿。少了我这份工资奖金，还不知怎么过日子……”
“听说白露要提拔？”
“正式谈过话了，提个副处，比提总理还威武。这一阵连碗都不洗，昨天晚上正式通知我，自己换下的衣服自己洗。”
“还不至于吧？”
“不瞒你，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同老婆上床了，我真想死……”
“堂堂七尺男儿，说出这种没骨气的话来非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可吗？”
“那，你说，我该干点儿什么？”
九连的老K在西区办了一家中外合资公司，做高档西服，叫什么金达西服公司，他现在是董事长。我给他写封信，推荐你去他那儿搞保安。如何？”
“他会答应吗？”
“老K也是被单位上开除的，搞了诬告。他不但不忌讳犯过错误的人，相反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许奎，你去不去？”
许奎想了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这一说，我想起了梁山泊入伙的条件，非提个人头不能接纳给座次。但事到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
黄凯说：“眼下，也只能这样。不过，归队的希望还是有的。分局的赵腊宝也丢过枪，开除了，后来，枪找到了，还是让他归了队，恢复了原职……”许奎泪泗潸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