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深知韩渊洵说的有理,午后便将刘景珂宣入宫,差人领到了承乾殿。他从未见过刘景珂,等人行了礼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人跟明若汐长得没一处相像,便觉得奇怪,怎地亲兄妹却一点也不想似。
“世子已有好几年没见刘姐姐了吧,刘姐姐在京都这几年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也是怪可怜的。”
听这语气,难道真的对明若汐有意?
那日怀安王妃和明若汐在布庄被沈侍郎长女刁难之事他后来也听说了,只是怀安王妃话里话外都在责怪明若汐无能,让母亲跟着受了委屈。
刘景珂暗道,他这母亲还真就是个没见识的内宅妇人,许多事只看表面,从不会细细琢磨,太肤浅。
“多谢陛下挂怀,舍妹身子不好,晋州又缺医少药,当年蒙先帝鸿恩准许舍妹来京都养病,家父及全家都十分感激。来时见舍妹脸色好了不少,身子骨也比前几年结实了许多,母亲朝皇宫的方向拜了又拜,叩谢陛下与太后。正是在真龙天子脚下踩能受庇佑,舍妹的病才会有所好转。”
刘宣越听心越沉,几乎已经认定当年明若汐并不是来养病的,而是怀安王怕人死在家里给赶出来的。
赏花宴时太医明明说明若汐病入膏肓,只剩两三年的命。就算她怕母亲、兄长伤心有所隐瞒,难道他们就不找个大夫给看看吗?病得这么重,只要不是庸医都看得出来,这可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难道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刘宣不信,这刘景珂奉承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瞒过去。
“听说世子这几日一直住在景阳大街的一家客栈里,平时甚少出门,不知都在干些什么?”
“草民前几日你遇到羽林卫副将赵琰将军,与他起了些小争执,后来得知赵将军当晚因心疾而亡。草民十分内疚,担心赵将军是因为与草民置气才会突发心疾,因此一直待在客栈内为赵将军诵经超度。”
“世子与赵将军相识?”
“草民并不认得赵将军,那日也是恰巧迷路才会走到那去,草民本来是向赵将军问路的,可赵将军言语上对草民及家父十分不敬,草民气不过才与他吵了几句。后来遇到金吾卫于参军带兵巡查,这才得知赵将军去景阳大街有要紧事,草民不便多做停留,便向赵将军道歉后带人离开了。”
刘宣面无表情,说道:“世子想一览京都风光合该找个向导,自己乱走可不是明智之举。赵将军之死既然与世子无关,世子也不无需自责,左不过是他气量太小。
过几日便是中秋,世子与王妃就同刘姐姐一起过个团圆节再回晋州吧,上次母后的赏花宴也没同刘姐姐说几句话,朕备了点薄礼给刘姐姐过节,世子便替朕送过去吧。”
刘景珂忙道:“陛下言重了,草民遵旨。”
刘宣又道:“王妃与世子远道而来着实不易,此番又耽误了与王爷过中秋,于孝道上是大过。朕不能让世子白白背这罪名,一会儿便让人带着朕的旨意和赏赐去刘府,也好让那些对刘姐姐不敬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没等刘景珂想明白刘宣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边已下了逐客令,糊里糊涂的,人就到了宫门外了。
侍卫手里捧着雕刻精美花纹的紫檀木盒,不说里面装着什么,只这一个木盒子便价值千金。刘景珂若有所思的望着宫门,小皇帝方才那些话他得好好琢磨琢磨,他这个妹妹或许有大用。
刘景珂一刻也没耽搁直奔刘府,到了才知道前日明若汐就中了毒,而且已经发作了。
“母亲这次太过冒进,倘若三妹这能入宫,恐怕便是弄巧成拙了。”刘景珂先去了怀安王妃那,将刘宣的话重复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毒下早了,若是没下更好。
怀安王妃却道:“即便她真的进了宫,就她那性子能活几日?再说咱们也不是为了让她进宫当贵妃的,等事成了,她一个前朝妃子就是残花败柳,还有谁愿意要,也落不了好下场。”
刘景珂并不知道明若汐的身世,听了怀安王妃的话眉头越皱越深,不赞同的说道:“母亲,我知道当初父王将三妹送给你抚养你很不高兴,因此你待她不好我也明白,可她到底是父王的骨肉,如今又身负重任,即便你仍瞧不上她是外室生的孩子,至少面上该过得去。咱们远在晋州的确不好控制,但将来有一日三妹若知道是咱们给她下了毒,母亲你说该怎么办?”
“她根本不是……”怀安王妃猛地住口,怀安王吩咐过不许讲这事告诉两个儿子,“她根本不配做王爷的女儿,还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野孩子呢,说不定王爷也是被骗的。下毒的事你放心,东西我是让初静端过去的,她若真发现了,我自由说辞。景珂,你也说了晋州太远,当日王爷也默认了的,左右死不了人,大不了她怀疑时就给她解读,坏不了咱们的事。”
刘景珂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母亲也别把三妹想的太简单了,我听陛下的意思,即便不是对三妹有意也是上了心的。这几年三妹在京都做的事看着不尽人意,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幼女能在京都立足,买了铺子做生意,拉拢朝臣,若没点手段是做不到的,也活不到今日。”
“若没点手段也魅惑不了皇帝,”怀安王妃不屑的道,想起侍卫手里的紫檀盒子,问道:“皇帝赏她什么了?”
“不知道,不管赏了什么都是给三妹的,母亲只能看。”
“我还缺她那点东西。”嘴上这么说,毕竟是皇帝赏赐的,怀安王妃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才能把东西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