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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寻找妻子古菜花(1)

林那北

北北,本名林岚。2008年起改用笔名“林那北”。已出版长篇小说《我的唐山》等十六部著作。作品入选五十余种选本。中篇小说《寻找妻子古菜花》入选2003年中国中篇小说排行榜。现为《中篇小说选刊》社长、主编,福建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上部

二十九岁的李富贵挑起担子出发的日子,正是一年中雨下得最大的那天。

雨下得很大,箭一般一条条刺下来,直戳地上,地上出现一道道小坑。李富贵不戴斗笠,不披雨衣,他挑起担子,拉开门,腿一抬就跨了出去。几分钟后,村里人就看到竹竿一样高瘦的李富贵像一道闪电出了村子,拐入小道,上了大路。有人叹了口气,有人发了会儿呆,他们认为李富贵傻掉或疯掉了。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李富贵这一年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李富贵不说话,眼睛也不看人,李富贵走过来走过去,对谁都不理睬。

这个村叫桃花村,名字挺好听,村子却不好看。从村口往里数,数过两百幢房子,就把整个村子数遍了。而数遍村中所有房子之后会发现,能够在黄土垒起来的外墙上再抹上一层白灰,这就是须仰望的好房子了。得理解桃花村的现状,桃花村是县城最边远的地方,也是海拔最高的村庄,一座山又一座山,挡在桃花村的前面,外面的世界跟桃花村没什么关系。

现在李富贵要走了,到外面世界去了。雨哗哗地扑打着李富贵,把他眼睛打眯成一条线,把他衣裳打得湿漉漉皱巴巴地贴到身上。路有些滑,桃花村的路还从来没有被水泥铺过,黄泥沙的路面,浸了水后,软了,黏了,踏在上面,犹如陷入一片大年糕,左一脚深,右一脚浅,歪来斜去。但是李富贵的行进速度并没有受到影响,李富贵仍然闪电般往前走。担子在他肩上晃着,吱吱呀呀响着。担子不重,包着塑料布,猜得出来,那里头有被褥,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那个木匠是李富贵自己叫来的,所以他不理人,不跟人说话,并没有多少道理。李富贵去了趟二十公里外的尚干镇,除了带回了肉,带回了鱼干,带回了布料、毛线、鞋子、肥皂、味精、盐巴等之外,还带回了一个人,那是一年零一个月前的事了:有人问:富贵呀,是你的什么亲戚吧?李富贵呵呵笑着,大声答道:不是亲戚,是木匠,我要打个衣柜哩。差不多整个村子都听到李富贵的声音了,即使没有亲耳听到,转眼间也早有人转告了。衣柜?桃花村的人能有个箱子放衣服就算不错了,哪有那么多的衣服可放啊?就是古菜花也不能例外,古菜花虽然有模有样的,眉是眉,眼是眼,身子该凹该凸都不含糊,但古菜花冬两套、春三套、秋四套、夏五套,她的衣服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哪至于打个衣柜来装呢?这就是李富贵自己的不是了。

衣柜是用杉木来做,李富贵自家种的杉木。先前他早已砍下几根晾在那儿了,木匠说不够,李富贵提着斧头出去,眨眼间就拖着飘着清香的木头回来了。一根不够,他再砍一根,再不够他再砍。没有八年十年,一棵树是长不成那么粗的,为了衣柜,仅仅为了衣柜,说砍就砍了,村里人欷歔着,啧啧着。李富贵却拍拍手,朗声问木匠够不够,不够再砍。木匠皱着眉,看着李富贵,看着古菜花,看着刚刚失去生命的杉树,好像在作什么比较。李富贵咧开嘴呵呵笑者追问道:够吧?够不够?木匠不看他,继续看木头,木头像艺术品似的让木匠看了又看。李富贵以为木匠要心疼木头了,他搓着手,围着木匠碎步走来走去,李富贵说,喂喂喂,你说够不够?够不够了呢?木匠不说够,也不说不够,木匠说,新木头做不了衣柜,得晾着,不晾干了,做出的东西眨眼就变形了。李富贵说,变形了可不行,怎么能变形呢?不能变形,变形了怎么放衣服?木匠说,那就不能急了,那几株老木头我先开工吧,新的,锯了它们,搁到风口上,吹十来天也行了。木匠嘴里呵出浓浓的烟味,那味道与桃花村人抽的旱烟不一样。木匠的眼神也与桃花村人不一样,木匠总是斜着眼看人,木匠的眼珠子好像从来没有放在眼眶的正中过。

木匠姓许。他只说自己姓许,其他的,他没有说。

许木匠在院子里拉起了架势,他在院子里锯呀,刨呀,钉呀。刚刚入夏,阳光灼灼发白,阳光把许木匠的影子拉长,压扁,再拉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柜子高三米,宽四米,这个尺寸是许木匠定出来的。李富贵对许木匠说,我要打个衣柜。许木匠说,行。李富贵说,衣柜要弄得实用又好看。许木匠说,行。于是李富贵就叫许木匠跟他走,到桃花村,到李富贵家。

李富贵家是在两年前建起来的,那时山上的第一批松木砍下,运出,卖掉,就用这钱,李富贵盖了屋,娶了亲。房子当年仅盖了一层,但外墙抹了白灰,十分鲜亮,新媳妇古菜花开心死了,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缝,白洁细密的牙齿充分往外露,被阳光一照,熠熠发光。一年后,房子又加盖一层,外墙还抹白灰,多么宽敞亮堂的房子!许木匠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指间夹着烟,偶尔吸一口,吐一口,然后斜着眼问,你们想做什么样的衣柜?李富贵一怔。李富贵本来以为来了木匠,有了木材,衣柜就可以一点点做起来了。想做什么样的衣柜?衣柜不就是衣柜吗,又实用又好看,就行了。许木匠说,衣柜的式样千万种,规格万千样,你们要做哪种?李富贵挠挠头,看看古菜花。古菜花也看着他,又看着许木匠。古菜花说,就按城里人的做法吧。城里人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许木匠鼻孔中哼出一口气,眼珠子翻了翻。城里人的做法?许木匠说,城里人装修讲究着哩,一套房子少说了也是十万二十万的投下去,城里人谁还孤零零做一个衣柜?城里人的衣柜是一整排。整排做过去的,顶天立地,嵌在墙内,搬不动移不走。李富贵有点抱歉地笑笑,拍拍许木匠的背,李富贵说,我们不知道怎么做,就听你的,你见过世面,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许木匠重重吸一口烟,右手做成手枪状,拇指支着下巴,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往前竖。许木匠这个样子挺好看的,许木匠歪着头,看了看墙,看了看地,来回走几步,说,那就做个三米高四米宽的柜子吧,靠在这个墙上,气派。

一个月后,做好的衣柜果然气派,立在那里,像一位霸道的美人,毫不客气地将整面墙占去。李富贵动了心眼儿,寻思着上山再砍些木头来,再做一两样什么家具。但许木匠却要走了,许木匠讨了工钱,收拾了家什,他走了。

古菜花也走了。李富贵的妻子古菜花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有人看见,古菜花是同许木匠一起走的。

村里人说,古菜花如果是桃花村的,就不会走掉,古菜花不是桃花村的,所以走掉了。

李富贵满二十七岁才跟古菜花结婚。桃花村二十七岁以后才结婚的人多的是,一点儿不奇怪,但李富贵二十七岁才结婚就很怪,李富贵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缺钱,他不缺钱,李富贵承包的那一山的树林子都是钱,一片片树叶就跟一张张钞票似的,可李富贵也挨呀挨,挨到二十七岁,遇到古菜花,结成了婚。结了婚不到一年,古菜花却走了。

雨真大,雨打得李富贵睁不开眼,但他走得还是那么快,脚踩烂泥,吱吱作响。

二十七岁那一年,李富贵也是这么快地走过古家村。他直着腰身,迈着大步,从古家村望不到边的茉莉园旁走过。茉莉正在开放,吐着芬芳。李富贵深深吸几口,他喜欢茉莉,茉莉的气味比松脂更香醇清新。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歌声唱起来,不是李富贵唱。是一个女的,女人的声音。循声望去,李富贵看到了古菜花。古菜花戴着斗笠,套着手袖,腰间系着一个竹篮,双手像蜻蜓点水般在茉莉花丛上越过。别人摘茉莉只是两手动,古菜花腰肢也动,手上摘满了花,就腰一扭,放入了竹篮,再一扭,手又动起来。别人低头摘花,默然无声,古菜花却唱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李富贵停下来,听着歌。又蹲下来,脸往上仰起,试图看一看古菜花的长相。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五官,李富贵什么也没看清,但李富贵心跳很快,心好像一下子大了几圈,在胸腔里翻腾着,噗噗噗,响得吓人。

古家村的人看不起桃花村,没有法子,桃花村太倔了,太穷了,县里每年第一笔救济款总是给了桃花村。古菜花后来告诉李富贵,如果知道他是桃花村的,她是不会开口唱歌的。大太阳底下摘花,并不是多诗意的活儿,汗像溪一样不停地淌着。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美丽的茉莉花必须被太阳狠狠一晒才发得出芬芳,拿到茶厂去才卖得好价钱。古菜花不喜欢茶,一喝茶胃就胀,胀得吃不下饭,还隐隐作痛,但是每年夏季,太阳最毒的时候,她都得下地去摘茉莉,摘下的茉莉卖到茶厂去做茉莉花茶。那天她看到一个男人,五官清秀,个子高壮,从路的那一边,迈着大步,风一样急速而来,于是她嗓子痒了,她张开了口。古菜花说,早知道你是桃花村的,我打死都不会唱的,我昏了头,把自己唱到桃花村了,李富贵嘿嘿笑起,李富贵笑得非常舒心,还有几分得意。古家村最漂亮的女孩古菜花,他把她娶到了桃花村。他盖了房,抹了白灰,把古菜花娶进来。古菜花那时也是开心的,古菜花好像一直都很开心,有说有笑,常常靠过来,蹭着李富贵的身子撒娇。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李富贵的存折,在结婚那天就交给了古菜花,全部交给。还有一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两个金戒指。古菜花走了,存折和金器并不带走,古菜花把它们用红布包好,塞在枕头底下,李富贵的枕头。她是两手空空地走的,除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她什么也没带走。

李富贵打了个哈欠,再打了个哈欠,他是朝天打的,所以雨水哗哗灌进嘴中,李富贵转动舌头,重重一咽。他听到咕噜声,还感觉到雨水与食道的轻轻摩擦,他又重重一咽。

今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今年雨一直没有,一天接一天阳光明晃晃的。已经有树枯死了,去年新栽下的树,但李富贵不管。李富贵曾经把树当爹一样孝敬着,他请人写了比簸箕还大的牌子,挂在半山,上面写得明白:树是我爹。谁实在缺钱,急着救命,找李富贵借可以,给一点也可以,但不能偷砍树。砍树就要拼命。树是我爹,也就是李富贵说得出这样的话,但这一年山上的树枯死了,李富贵不管。

是奈月来告诉李富贵的,奈月到山上去,转一转,眉头皱到一起。树枯了,她对李富贵说。李富贵没有答,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树枯了,再不浇水,会枯死更多。李富贵还是没有答。奈月就不再说话了,她坐下,坐在李富贵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奈月看着李富贵,李富贵不看她。

上了高中后奈月就经常这么看着李富贵,他们是同班同学,都在尚干镇中学寄宿,一星期才能回桃花村一趟。回村的路上李富贵总在不停地说着话,学校里的,班上的,老师的,同学的,各种各样的事李富贵都知道,李富贵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奈月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没有比奈月更不爱讲话的女孩了,奈月一天讲不了几句话,除非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想开口。高中三年,他们一起走了三年,李富贵一路喋喋不休说了三年。三年后,李富贵没有考上大学,李富贵表现好,品行好,组织能力好,学习成绩却是一般般的。奇怪的是奈月,奈月也没有上录取线。奈月数理化很好,好得全年级从没有人敢跟她比高低。可是,奈月也没考上。新学期开始时,奈月到学校缴了钱,打算再补一年。李富贵却不补习了,他承包了村里三百六十亩荒山,要种树。奈月来劝他,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看着他,说,去吧,你去吧,去补习。李富贵不听,扛起锄头就上山。奈月返身去了学校,把书包收拾了,把东西收拾了,回到桃花村。

奋玉很生气,奋玉是奈月的父亲,也是桃花村的支书。奋玉跺一脚,全村都要震动三天。但是奋玉拿奈月没有办法,奈月低着头,一动不动,什么话都不应,脸上也什么表情都没有。最后奋玉说累了,骂累了,转身走掉。这是奈月的绝招,以柔克刚。以后关于外出打工,关于出嫁等等诸事,奈月也都是采取类似的办法,无论你怎么说,她就是不外出,就是不出嫁。现在奈月也二十九岁了,桃花村有这么大没结婚的男人,但没有这么大岁数还没出嫁的女人,奈月一天天老了,脸上起子黑斑,有了皱纹。还有些发胖,但她不出嫁。

奋玉为奈月的事找过李富贵,那时山上的树刚长到齐人高,李富贵从信用社贷出的钱还远没有还清,所以根本看不出李富贵会有发起来的一天。你跟奈月的事怎么样了?奋玉问道,脸显然挂着几分不情愿。李富贵挠挠头,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明白。你跟奈月的事究竟怎么样了?奋玉又问,声音提高了很多,鼻孔也张大了。两道粗气更重呼出。李富贵继续挠头,然后问:什么怎么样了?奋玉破口大骂,后来很多场合,一有人提起这个话头,奋玉就破口大骂。奋玉说他妈的,简直太他妈的了,我操你妈的李富贵!

李富贵走在雨中,脚下的胶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李富贵赤着脚,走得很快,他很久没有赤着脚走路了,有了钱,他足以买很多鞋,皮鞋、运动鞋都买得起。我操你妈的李富贵,奋玉是这么骂的,奋玉那张愤怒的脸在雨中慢慢现了出来。李富贵那天不知道奋玉为什么愤怒,刚开始真的不知道,头部快挠破了,奈月是他的同学,他们一起从学校往桃花村走了三年,那又怎么样了呢?奈月是奈月,李富贵是李富贵,奈月长得不难看,只是屁股大了点,相当大,腰那个部位一结束,往下陡然就面积剧增,盛大的肥肉在那里堆积如山,画出一左一右两道大弧线,宛若两个括号。奈月在学校的外号就是屁股,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她。不过,即使是这样,奈月也不难看,而且奈月是奋玉的女儿。但富贵一直没有从性别意义上看过奈月,奈月是同学。这么大的雨,天地白茫茫一片,眼都睁不开,李富贵这时候想到的奈月仍然是同学奈月。

李富贵不知道到哪里找古菜花,没有人知道古菜花去了哪里。李富贵一趟趟往古家村跑,古菜花的母亲说古菜花没有跟她联系过。古菜花母亲甚至手指戳到李富贵的鼻梁,她说我女儿好好的被你娶走,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李富贵答不上不,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也一直在想,想不明白。不过他不相信古菜花母亲的话,古菜花一定会跟她母亲联系的。自己的母亲,古菜花怎么会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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