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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回到家乡(2)

这个骗子说完了那几句话之后,便装出那副傲慢的表情和他们两人一一握手,然后就离开了饭店。他刚才所说的那么多的好处,我听了后并不感到有什么可高兴的,只觉得十分的惊讶。在他走后不久我也便离开了饭店。我走到大街上便看到他正站在店门口对着一群上流人士高谈阔论,想来是同一内容不用质疑。当我从对面街上走过时,他们还给了我几个不友好的白眼,为此我该感到荣幸才是。

也正是如此,我到毕蒂和乔那里去就更加感到心情愉悦了。他们曾经对我就非常宽容,如今他们对我就一定更加宽容,那个无赖骗子的手法是无法相比的。我徐徐地向着家走去,虽然四肢仍然感到吃力,但是我知道走一步便靠近了家一步,而离开那个傲慢无理、心怀奸诈的小人又远了一步,我的心情也愈来愈放松而感到高兴。

六月的天气十分爽心悦目。蓝蓝的天空,云雀在绿色的谷地上空飞翔,噢,如今的乡间比以往我曾生活过的乡间更加美好,更加平静。我曾经构想出多少美丽的生活图景来消磨我寂寞的旅途,这些都是对我生活有意义的美景。我将会住在这个乡间,那位单纯善良、治家精明的人就会成为我生命的向导,一切都会变化改善的。这些在我的心间唤起了温馨的思绪;我这次回来,我的心已经柔和了许多;我经历了人世间的许多变化,这才感到自己仿佛是游子,赤裸着双脚,经过多年的跋涉、艰险,才从远方回来。

毕蒂正在执教的那所学校我从未见过。我为了不让人知道而静静地从小路穿过进入了村子,必须要经过学校的。令人失望的是这天正是节假日,孩子们都不在学校里,毕蒂住的屋子也是锁着的。本来我希望在她尚未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先看到她,看着她忙碌于每天的事务。可是这一希望却没完成。

乔的铁匠铺就离这里不远,因此我一边在芳香的菩提树下奔走,一边仔细地倾听乔的铁锤声,快速向前奔跑着。我认为我好像听到了他的打铁声,但其实这就是一个幻觉,周周都非常安静。菩提树依然在那里,山楂树依然在那里,毛栗子树依然在那里。当我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仔细倾听时,我仅仅听见沙沙的树叶声,而夏天的风儿并没有传过来乔的铁锤声。

为什么这时的我莫名的害怕看见铁匠铺了呢?而正在这时我却来到了铁匠铺的门前,我看见铁匠铺的门关着,一点火光都没有,一丝闪耀的火星都没有,一点风箱的吼声也都没有,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

但是这所屋子也并没有废弃,好像那间最好的客厅仍然有人在住,窗前正在飘舞着白色的窗帘,并且窗户是打开的,还用花朵装饰着。我轻轻地往前走,想在花朵的上面偷偷地看一下房里的情况,我一眼就看见乔和毕蒂正在手臂挽着手臂地在面前站着。

毕蒂一看见我,首先就是惊呼一声,好像她看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灵魂似的,然后她就向我冲过来并抱住。我看见她就哭了起来,她看见我也哭了起来;我哭了,是因为看见她长得如此漂亮动人;她哭了,是因为我却变得如此苍白消瘦。

“我亲爱的毕蒂,你可真漂亮啊!”

“是吗?我亲爱的皮普?”

“还有你?我亲爱的乔,你今天也是那么漂亮!”

“谢谢你,我亲爱的皮普老弟。”

我上下打量看着他们,从他到她,再从她看到他——

毕蒂忽然觉得自己幸福地大声喊道:“今天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我嫁给了我亲爱的乔!”

他们把我带进了厨房,之后我坐下来把头靠在那张陈旧松木桌子上。毕蒂拽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嘴唇上面,乔放在我肩上拍了拍。乔说:“亲爱的,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打扰他。”毕蒂微笑着说:“我亲爱的乔,我真的太高兴了,我都忘记了这件事了。”他们两人见到我都十分高兴,十分得意,因为我的归来他们都特别感动,我回来庆祝他们大喜的日子,让事情变得更顺利更圆满,并且变得十分快乐兴奋。

我见到他们的第一看法,就是我多亏没有对乔露出一丝儿我最后的这个馊主意。然而就他在我病中照顾我的时候,我很多次让这个馊主意咽回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又吞了回去。只要他在我这儿再多等一个小时,他就会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一切都将于事无补!

“我亲爱的毕蒂,”我大声说道,“你拥有了这全世界最优秀的丈夫;要是你能看到他守在我病床旁边的样子,你会——啊,你爱他已经是至深了。”

“的确,真的是这样。”

“我亲爱的乔,你得到全世界最优秀美丽的妻子,她会让你体会到应该体会到的幸福,啊,你是我爱的、善良的和高尚的我亲爱的乔!”

乔望着我,嘴唇有些颤抖,又用衣服的袖口擦了擦他的眼泪。

“乔和毕蒂,今天你们已经去过教堂,现在你们已经回到人类的怀抱,你们帮助我那么多,而我现在一点也没有回报给你们。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只能在这耽误一个小时,之后我就离开,准备出国。我只能赚一些钱之后拿来还给你们,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安心的。因为是你们替我还的债,才能使我免进牢狱之灾。我亲爱的乔和毕蒂啊,即使我还给你们许多的钱,我也还不清你们对我的情义,所以我要尽全力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他们两个人听了我的话之后,两颗心都被融化了,两个人都恳求我不要再继续说了。

“但是我还是有话说。亲爱的乔,我盼望着你们生一个孩子,你们可以好好地疼爱着他;在冬季的一个夜晚,小家伙可以坐在火炉的旁边,这使你想起曾经有过另外一个小家伙也在这儿坐过的情景,虽然永远成为了你们的过去。我亲爱的乔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他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辈;我亲爱的毕蒂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是多么不宽宏大量,不仁不义的坏家伙;请你们告诉他我敬重你们,因为你们是那么善良可爱,那么诚恳待人。他是你们最疼爱的孩子,自然你们要使他健康成长起来,你们要告诉他,我说过他一定会比我更好,比我更强的。”

乔用他的衣袖遮住了自己,说道:“皮普,我不会告诉他这些话。毕蒂也不会告诉他这些话。我们任何人都是不会这样说。”

“我是知道的,现在你们已经全部原谅了我,虽然你们有一副善良的心肠,但是我还是要请你们和我说,你们已经原谅了我!我要请求你们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令我可以亲耳听见,因此我就能把你们的话放在身边,并且带到国外去。这样在我心里就相信你们依然信任我,依然会想到我,同时未来也不会忘记我。”

“哦,我亲爱的皮普老弟,”乔说,“如果你真有让我原谅你的事情,那么上帝会知道的,我已经原谅了你。”

“我的阿门!上帝会知道的我已经原谅了你!”毕蒂也说着。

“那好吧,现在我到楼上去看一看,以前我曾住过的小卧室,并且我想在那儿独自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下来与你们一起吃一顿晚餐,最后请你们陪着我一起到指路牌去,我亲爱的乔,我亲爱的毕蒂,我就在那儿和你们说一声再见吧!”

我全部的东西我都卖掉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还债,如果我没有还清的部分,那么我就请债主给了我充分的期限,以后我会一次还清的。最后,我就启程去赫伯特那里了。没有到一个月我就离开了英格兰;没有到两个月我就成了克拉利柯公司的职员了;没有到四个月我就第一次肩负起整个公司的重要任务。磨坊河滨的那间房屋里的客厅的天花板再也不会被比尔·巴莱老头的叫喊声震得发抖了,因为他已经安静地去世了,回到故里赫伯特和克拉娜举行了婚礼,同时东方分公司让我自己一个人管理,一直等到赫伯特回来才结束。

很多年以后,我也成了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了,并且我和赫伯特以及他的妻子在一起生活,感到很幸福。因为我过着节约俭朴的生活,所以我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我与毕蒂和乔之间经常保持着通信。后来因为我成为了这家公司的第三号人物,所以克拉利柯才把我的秘密和赫伯特说了。因为克拉利柯说赫伯特他本人,长期以来对自己的股份秘密始终怀有疑心,所以必须要告诉他才行。

知道真相之后赫伯特非常感动,并且他也非常惊讶。虽然长期地对他隐瞒这件事,但是我们之间的友谊,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遭受到了破坏。我要说清楚我们的公司并不是一间大公司,我们也并没有赚到巨额的钞票。虽然我们不是做大生意的,但是我们却有非常好的信誉;虽然我获得的利润不大,但是却很有起色。必须承认的是,为此赫伯特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非常刻苦勤劳,并且机智灵活,我常常在思考,为什么过去我认为他愚笨并且没有才干,一直等到有一天,突然在我脑海里出现过一道智慧之光,我发现其实他并不愚笨和没有才干,而恰恰是我自己愚笨和没有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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