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素儿？”
房间里响起了一声不太确定的男音，带着刚醒来的低沉与惺忪，从床上坐起的男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是因为他布下的时间陷阱被破才被迫清醒，却从没想过醒来的第一眼，会见到这个让他心心念念一千多年不忘的女子。
——秦素。
秦素闻声抬头，在见到半坐着的聂临风呆了一呆。
“小素儿！”
聂临风凝望着坐在角落的秦素，一下子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见她不舒服的模样，聂临风似想到了什么，挥手间破除了石室内下的时间限制。
秦素好受了些，吁出口气扯了扯嘴角看向他，聂临风双唇抿直，伸出手碰了碰秦素的脸，秦素脸一黑。
“真的是你？！”
聂临风失神地望着她，慢慢地唇角扬起一抹压不住的弧度，聂临风蹲下身子，抱膝凝望着秦素，沙哑地说：“谢谢。”
一千年里醒来那么多次都是空荡荡的一人，这是第一次睁开眼却能看到人，还是他的小素儿……
他本以为消失的她又再回来了。
聂临风声音沙哑，说了两字后就没再说话，秦素因为精神力不适，也没多注意他，同时她也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应该是无意触发了聂临风布下的法阵，陷入了时间陷阱，险些出不来。
还好……还是出来了。
不过她也明白一点，掌握时间之力的聂临风，实力也很可怕。刚才那下若换了其他人，只怕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聂临风似也清楚无意对秦素的伤害，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到他睡觉的地方掰出一块灵石，然后给了秦素，再挪着位置与秦素并肩坐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色，见她看着灵石没动，聂临风又拿了过来，引出天地灵力向秦素体内，恢复她消耗的灵力。期间只是专注地望着她，紧张地好像他一转头秦素就会不见似的，至于小四……直接被无视。
秦素提着可怜巴巴的小四，让它也跟着一起吸收，小家伙受到的惊吓比她还多，显然是被百年孤独给吓傻了。
看着熟悉的聂临风等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小风子……”
聂临风看了它一眼，身子往秦素边上挪了挪，“小素儿……”可怜兮兮的模样仿若被遗弃的孩子，秦素好受了些，这才打量向聂临风。
略显苍白的面色，身上衣裳还遗留着点点血迹，风干的痕迹似乎已经很久，向人诉说着他曾经的狼狈。可他仿若未觉，黑亮的眼眸似带着小心翼翼地接近着她。
“聂临风……”
“在！”
“你不是做梦。”秦素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
聂临风表情僵了僵。
秦素暗叹一声，伸出手掐了他的脸一把，“痛吗？”
聂临风抓着她的手感觉着手心的冰凉，可握得久了，却是温的……温的！真的不是做梦！聂临风覆着她的手一动不动。
秦素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慢声说：“所以你可以醒一醒……”别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她很有罪恶感。
聂临风猛地一把将秦素带入怀里，将她抱紧。小四被夹在中间嗖地一下弹跳起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只逃出一个脑袋，脸贴着聂临风的小四两眼犯晕。
“小素儿！”聂临风沙着声说，“你回来了。”
秦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应了声：“嗯。”
聂临风无声地享受着心绪的激动，是真的。
小四耸了耸鼻子，嗅到甜甜的味道，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在聂临风脸上舔了一把，聂临风脸瞬间涨红，一下子松开了秦素，捂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满是震惊！
小素儿亲、亲他？
得了自由的秦素起身感觉着自己体内的灵力是否平复，没注意到聂临风的异样，待察觉无碍，她起身打量着石室，一眼环视，便一览石室的全貌。这是一间与外间相差不多的房间，十分简单。
只有一张床，不过……这张床真不是一般的值钱。
秦素感慨地看着这张全由灵石打造的床，为聂临风量身定做的长度，窄度半米宽，躺上一个人刚好，其中灵力点点涌出，弥漫在整间石室内，若作为修炼室，可是绝佳所在，能让人事半功倍。
秦素皱了皱眉头，看向聂临风，视线落在他衣服上的血迹，明显是他受了重伤逃来此处静修，却被他们打扰了。秦素几步上前，扶起了他，手习惯性地抓向他的脉象，问道，“你还好吗？”
聂临风的注意力却未落在这个上面，红着脸咳了声，“小素儿你刚刚……”
“好咸……”小四吐了吐口水，委屈地看着聂临风，说：“你的脸好咸，是不是好久没洗澡了……”
聂临风：“……”
秦素松开了聂临风的脉，眉头微微舒展开，还好，只是还有些余伤未恢复，并没有大碍。想来聂临风这一百年就是在这里养伤。
当年与魔主的一战……翟凌云虽只是两句带过，但从清云城的毁坏程度秦素也可以猜出那一战多有激烈，她也向翟凌云询问过聂临风跟封寒林的情况，可当时的翟凌云心思都在失踪的她身上，压根没想过这两人，更别说是他们的去向。
因此秦素也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只是暗中让羽城的人多注意他们的消息，可始终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一百年的无影无踪，秦素没想到今日会无意撞见聂临风。想及此，不禁看向了小四，如果不是小家伙对灵石感应很强，在今日他们俩就要错过了。小四此时正无辜地看着聂临风。它没说错啊……是真的很咸。
可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见状，秦素才想起刚才聂临风的话说到一半，不禁问道：“你刚刚想问什么？”轰地一声，聂临风呆在原地。久久没听到他的回音，秦素不禁抬眼看去。却见聂临风脸色涨红，两颊发烫。
秦素面色微沉，生命之力从指间透出，落在聂临风的身上，快走上前凝声问道：“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聂临风红着脸，闷闷地说：“不是。”感觉到秦素担忧的目光，聂临风宽声说：“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五爪金龙，你死定了。
“娘亲~！好大的宝石~！”此时的小四已经趴到了聂临风的床，四肢趴开直翻滚，内敛七彩之光的灵石滋润着小四，舒服得令它呻=吟出一声，已经不想再爬起来。直贴在上面不肯动。
秦素沉吟着问道，“小四你想要的就是这块吗？”这么大的一块灵石，取走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娘亲我可以把它抱走吗？”小四巴巴地望着她问道，四肢粘在上面一动不动，表示了它的回答，这就是它的最爱嗷嗷。
“不行。”聂临风突然出声说，见秦素疑惑地看了过来，聂临风替秦素解释道：“这块灵石是神界灵山千万年凝成的精髓，如果把它取走，不出百年这附近山头所有灵物都会消逝，枯萎，甚至会破坏到神界的灵气，影响不可预料。”
秦素心头一跳，果然，万物自有其存在之理，这块灵石备受天地珍爱，千万年遗留在此但也反哺了给了自然。
相生相息。
大自然造就了它的存在但它也给了神界的万物生机，若今日他们动了贪念取了这块灵石，影响一时半会看不见，但今后却难说……
秦素陷入沉思。
聂临风喃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处地方，但并没有动它，因为……”聂临风回眸看向秦素，笑得神秘地道：“有个人告诉了我什么叫自然之理，刚才告诉你们的那番话也是她说过的……”见秦素没有反应，聂临风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说道：“百年前，我受了重伤就回到了这里，借用了它的灵性引来灵力养伤，一直没有离开。”
三言两语带过了他与魔主凶险的一战，秦素突然发现聂临风有一点跟翟凌云很像，他们从不会跟任何人说他们的难受，即便是战败，他们也只是寻找一个地方韬光养晦，寻求再战的时机。印象中……楚司也是如此。
他们总以坚强的一面对待一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对他们来说，更喜欢以行动来表达他们的想法。
那就是战。可这一切出了一个变数，就是她，为了她，楚司与聂临风遇险，却依然无怨无悔。
但……这一生已经注定，她要辜负他们。
“小素儿……”既然他回来了，就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翟凌云没能做到守护她，就让他来。
“聂临风，我们回去吧。”秦素不喜欢逃避，她望着聂临风的眼说道，她既然选了翟凌云，就不可能还在另外的他们之间徘徊。等回去之后，见到小五他应该就会死心了吧，秦素想。
话落转身拎起趴着不肯走的小四，见它泫然欲泣的模样，秦素从乾坤镯取出一块灵石，“小四，刚才你也听到了，要是取走了这块灵石，以后娘亲就到处采不到药，救不到色胚爹爹了。”见小四呆了一呆，秦素继续说：“娘亲给你一块小的，咱们不打大的主意，让它继续在这里长大，以后你想它了，再来看它好不好。”
“拿走了就不能救到色胚爹爹了吗？”小四紧张地问。龙有收藏宝石的喜好，但那是因为一种满足感，小四喜欢的不是它的价值，只是因为它亮……如果危及到它的家人，小四还是很有轻重之分的。“娘亲，小四不要了，咱们回家。”
小四一改之前的不舍，扭头钻了出去，还催促秦素他们快走，连小灵石也不要了。见状两人都是一怔。
秦素心头一暖，跟在小四身后。
聂临风面色一沉，咬牙：色胚……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