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后来吴秋墨并没有向她过多的叙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能够隐约的意识到一些。
这是第二次被袭击了。
第一次是稻恒路一，他的鬼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吴秋墨不得不动手术。
这一次，便是那个恐怖的可以操控匕首的男人。
这里不是充满神奇的异能世界，那个男人的能力完全超出了夏稚的想象，她可以肯定男人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又怎会拥有那样的力量？那样躁动、令人不安的力量。
浑身细小的伤痕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但是因为天气等各种复杂原因，血流下来之后带给夏稚皮肤的灼烧感竟然弱掉了许多。
夏稚只是短暂的昏迷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很沉，如果不是连呼吸都会带来的疼痛感在刺激她，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够一觉睡到天亮。
小幅度的动了动手指，夏稚神智清楚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搞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控制着这具身体，那个叫凉狸的女人让她有点儿心有余悸。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边覆在了自己的手上，将她冰冷的手包裹着，莫名的安心。
夏稚略略蹙眉，眼睛缓缓地张开，望着模糊的天花板盯了好一会儿，目光才渐渐聚焦，视野也逐渐清晰。
“夏稚。”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就如同被很多很多的繁琐绳子缠绕着，想使力，却无法动弹。她无力的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的脸上。
依旧是英挺的鼻梁，还有那双如星辰般的纯黑双眸。
那双薄唇微微的抿着，面色是连夏稚都能够看得出来的苍白。
他怎么了吗？
夏稚莫名的想伸手去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是被吴秋墨抓住的，也只好作罢。
“你怎么了？”夏稚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儿声音，只是无比沙哑。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吴秋墨的目光落在了夏稚脸上的某一处伤痕上，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压力透过被电器滋润的空气传来。
夏稚抿了抿嘴。
吴秋墨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一点她看的出来，但这毕竟都是后天养成的性格，终究掩饰不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冷傲。作为吴秋墨的哥哥，吴秋然是完全的将这份与生俱来的性格发扬光大了。
即使有后天的雕琢，那份冷傲却依旧隐藏不了。
“你不相信我，对吗？”像是在问夏稚，又像是在问自己。
夏稚没有回答。
“不要不说话啊，这样到底算什么？我一个人的暗恋？”吴秋墨抓紧了握着夏稚的那双手，语气有点儿激动，“我也是一个男人啊，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觊觎，如今还满身伤痕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抬起头，双眸中的感情风起云涌，“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为什么你能够向白诺他们说，就是不能够向我说？”
语气间不自觉的带上了质问。
夏稚依旧是沉默，但是她的心中却在听到吴秋墨所说的那个“心爱的人”之后微微一窒，她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她垂下双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自己……是他的心爱之人？
为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自己跟他一不是青梅竹马，二不是患难之交，即使用萍水相逢来形容也不为过，如今他却说自己是他的心爱之人？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拂去了心中某一块沉积已久的灰尘，细腻的轮廓渐渐显现。
于是夏稚就自动屏蔽了吴秋墨话中的其他意思。
“你……不是普通的富家小姐对不对？”吴秋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夏稚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她顿了一下，“我摔的。”
空气凝结了几秒。
“我是认真的。”吴秋墨盯着夏稚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夏稚一愣，将那句“我也是认真的”噎在了喉咙里。
“有时候，知道太多，真的不好。”将目光从吴秋墨的脸上移到天花板上，“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不需要跟对方有过多的了解，你可能会在这个城市扎根，而我，不管是在这座城市，还是在你的人生中，不过就是一个过客。”
“如果我想留住你呢？”吴秋墨的语气非常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何必呢？”夏稚叹了一口气，“中国十三亿人，未必也只有那一个合适的，连基因的排列都可以偶然相同了，还有什么是只有一个的呢？”
“可是那么多人都跟你不一样。”吴秋墨一直都将目光牢牢的锁在夏稚娇小的身形上，“十三亿人中我都找不到跟你一样的人，更别说那种只有几亿人的小国家了。”
“你留不住我的。”夏稚歪了歪头，“不是这个世界我不能留下，而是这个世界不允许我留下。”
“你最终是真的要走的吗。”吴秋墨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夏稚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是她心硬，妖和人，终究是没有结果的，所谓的坚贞不渝的爱情，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这个世界的定律面前都是浮华。
这个世界不允许、也不能够让目妖们生存下去。
否则，通灵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就是世界选出来压制他们的吗！
“你什么时候会走？”吴秋墨又问。
“时机到了的时候，不过也不远了。”夏稚扭头淡淡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牵强，但还是刺痛了吴秋墨的心。
这样暧昧的关系，还是迟早断的干净。
盯上自己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力量也越来越强大，该摆脱的东西迟早要摆脱，否则连累自己不说，连他也会被连累。
她是这样想的，吴秋然，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能够在你走之前留下你，你是不是就能够接受我？”吴秋墨抬起头，目光是意料之外的坚定。
夏稚被他的目光一震，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是留不下我的，你的力量，太过弱小。
沙滩上的一粒沙子，到底要如何，才能够战胜整个沙滩？
吴秋墨有些锐利的目光缓缓的温和下来，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却冷淡的吴秋墨，那个在所有人眼中不甚完美，却对自己束手无策的吴大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