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六爱的寂寞最凄凉 最惨痛，也是最凄美的诗

原著回目：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品赏要点：倾诉寂寞，呐喊爱情。洁清女士评：多悲凉的标题：凄，惨，痛，凉。尤其是这“最凄美的诗”，有如残阳依山，令人回味无穷，难以释怀。作者对妙玉这个人物情有独钟，可能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是借妙玉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把妙玉当作了自己，当作了自己身畔的诗灵。他理解她，怜爱她，赞美她。他要从她那里获得爱的抚慰，他要在赞美中，解自己的寂寞，抒自己的愁烦！他写妙玉的连篇妙文，都是且歌且泣，常使人不能卒读。本回写贾府大观园中赏月，但重点写三个孤女的诗才和她们的寂寞，湘云黛玉联诗，表现了她们的敏捷，她们的艺术功底。但一个找嫦娥，一个寻织女；一个是孤单的鹤影，一个是悲凉的诗魂：真是好寂寞，好凄凉啊！等到妙玉的结诗，说要写得乐观一点，方扭得过前面的凄清，然而也是“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孤单寂寞得很呵！芳情、雅趣都只能存在心里，无人共赏，无人可诉衷肠。这种灵魂的孤单，内心的寂寞，确实是异常悲苦的。但是，三个孤女能够在一起品茗，联诗，论诗，互相欣赏，又是一件难得的幸事。尤其是妙玉，此等幸事，在《红楼梦》中仅此一次。她的命实在太苦了。现在你还可以称其为“凄美的诗”，等到后来“终陷淖泥中”时，只有愤怒！愤怒！悲惨！悲惨！妙玉和贾府没有血缘亲情关系，是一张帖子请来的女尼。可在金陵十二钗“正册”里，她位居第六。可见，曹雪芹是多么看重这个人物。他浓墨重彩，精心塑造了一个才女，一个美人，一个心气高傲、曲高和寡、特立独行的女性，却又偏偏让她“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正因她过于高洁，便“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孤芳自赏，万人不入她目，连李纨这样的老好人都不愿理她，世能容她吗？她虽早入空门，又偏偏情缘难了，看上了宝玉，走火入魔。这消息从大观园里飞出去，竟飞到市井无赖之中招致了入室抢劫的强盗，一见她便淫心顿起，非要把这个“实在好看”的小尼姑抢到手才算罢休。这个“陷”字实在太可怕了。曹雪芹啊，你为什么要这般苛待妙玉啊！妙玉和曹雪芹，同样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同样高傲，同样不容于世。一个是以诗酒为命，穷愁潦倒；一个是以青灯古佛为伴，了却残生。他们同样傲视权贵，不与世俗同流。曹雪芹是用如椽之笔，抒自己悲愤之情，控诉世道之不公呵！可歌可泣的妙玉，可悲可叹的妙玉，她的“风尘肮脏违心愿”的结局，和曹雪芹贫病孤寂、死于茅屋、葬于荒郊的结局，是一样的撼人心魄，同样使人痛恨社会的污浊黑暗（帆：评得真好）！这一回读来好凄凉，一片凄美，不忍读，又想百读。品笛感凄情，是处于封建末世之时的一种社会悲音，亦是寂寞人生的一种呐喊。联诗悲寂寞，不只是属于湘黛妙的，也是属于专制主义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在所有的寂寞中，唯有爱的寂寞最凄凉，最惨痛。从艺术的视角上看，爱的寂寞也是诗，是一种凄美的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是《红楼梦》中也是古典诗歌中的经典句；是被专制主义压抑、迫害的有志之士坎坷命运的经典概括，是湘、黛、妙结局的预兆。我的妙玉，又等待你好久好久了。你，终于再次来了。先是你的影子翩翩飘来；然后，你的芳体，姗姗摇来。明月照着你美丽的倩影，清风吹来了你可人的体香（静帆女士：老师你每读一次，似乎有与妙玉重逢一次之喜悦，重逢一次之悲哀。你对妙玉已到了痴迷的程度。这点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你在中秋之夜整夜未眠：先是在你的闺房中独自徜徉，你望着你的芳舟，想入非非，寂寞啊！寂寞啊！妙玉，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人生的磨难，体味了人世间的惨淡，你带着内心深处的荒凉，带着任何人都无法解救的寂寞，来到这栊翠庵，本想永远过最隐秘的生活，了此一生。你终日和木鱼为伍，有如一片落花，远离喧嚣的人间。然而，你毕竟还是一个活泼泼的少女。你不甘愿就此麻木下去。你要爱，你要追求，追求最起码的做人的乐趣。于是，在无奈之中，你步出了寺门，在清风明月夜的大观园中，独步，独立，独思，独怜，独哭！你来到凹晶馆旁，久久伫立。忽然，你听到有人在说话，在联诗，原来是你的好友史湘云和林黛玉。啊，那情景，那诗句，正吐露着你心中的想吐的一切。同声相应，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知音相逢。你忽然由悲转喜，一下子高兴起来。于是，你邀了湘黛，同到你的闺中。本来，湘、黛的诗，已经在无限的凄楚之中戛然而止了。你却用了你的诗灵，用你那绝色的芳心秀笔，一挥而就，续完了湘、黛联诗。真是挽狂澜于既倒啊！我爱湘、黛的诗，尤其爱你的“画凤添尾”之妙作。（帆：画凤添尾！是你独创的成语！）我忘记了我面前的书是油墨印刷品，对着你的诗，竟情不自禁……啊，那是怎样的醇！是真正的“大士瓶中之露”啊！你的诗，字字句句在倾诉你的寂寞，在呐喊你的爱情，在批判当时的社会黑暗。妙玉，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啊？你就是另一个我吗？你的最知的知音是我呀！妙玉！你可知道我在此时此刻读《红楼梦》，读你的诗时的心情吗？我是真想“把泥人儿跌破”啊……（君子兰：周汝昌认为，妙玉是雪芹书中抱着悲愤心情而重彩描绘的一个最重要最奇特的女性，乃是一个异样高洁而不肯丝毫妥协的少女，对她的评价，在全书中恐怕应居首位）。（静帆：老师，恕我直言，你在拥有许多亲密朋友、忠诚读者的同时，是否内心深处藏有一丝抹不去的阴影？一份悲痛？一份寂寞？我真诚地希望你从这份寂寞中勇敢地走出来！）大年初二在寂寞中写此，是何种滋味？有人理解否？（冰冰女士：你的《品赏》和发表在《红楼》上的诗，我都看了，全看懂了。常常被文中饱含的思念、追忆、牵挂、想往、慨叹、呐喊等激情所感动，让人回首往事，以至夜不能寐。你真是煞费苦心。）（中原读者静姝评：用第一人称写此文，有强烈的感染性。你是借妙玉的形象来慨叹自己，对吗？但她一生与青灯为伴，跟孤枕同眠，孤独、痛苦、凄凉。看了你的文章，想哭。你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奈和惆怅，凄凉和寂寞，你与妙玉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