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豪华的客房内,荀欢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却仍是不安稳的女人,感觉胸口闷闷地。
“她怎么样?”
他见宁辰站起身子,便沉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急切。
“没什么大碍,过会儿便会醒过来了!”
听他这样一说,荀欢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稍微好转,不过那眉头仍是皱皱地,“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总不至于一个吻就将人给吻晕了吧!”
“呵呵,那倒不是,她是太紧张了,心里有郁结,再加上身子疲乏虚弱,气血不足,这才窒闷气短,继而晕了!”
宁辰好笑,温和地将导致左嫒昏迷的原因说了一遍,见这里没他什么事后就出去了。
荀欢在床沿坐下,看着床上的秀眉紧蹙的女人,忍不住抬手,粗粝的指腹拂开她额前的刘海,轻柔地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如此风华正茂的女人眼底始终绪绕着悲苍与轻愁?明明骨子里性烈如火,可面上却是一片清冷淡漠,好似她的热情已经燃烧殆尽。
“不……不要……不要丢……阿郎……阿郎……”
正在荀欢出神之际,轻抚着她眉宇的大手猛地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抓住,床上的女人嘴里吐出惊惧的呓语,神情狂乱而焦躁。
荀欢听着她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呓语,那一声声承载了所有感情的“阿郎”穿透他的耳膜,像是蔓藤般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脏,寸寸收紧,让他心里有股窒息般的痛楚。
此时的左嫒再次陷入昔日的噩梦中,她只觉自己置身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将她的阿郎丢入海里,看着翻滚的海浪将他吞噬,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力救他。
他甩了甩头,重重吐出一口气,将心底那份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开,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醒醒,左嫒,你给我醒醒,左嫒,左嫒……”
脸颊上的轻微的痛楚和那一声声叫唤使左嫒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她看到眼前一个男人正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男人温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脸庞,一股熟悉的眷恋味道冲入鼻尖,让她鼻子发酸,眸色越发的朦胧迷离。
荀欢见她醒了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大掌从她脸上脸上移开,语气故作轻松道:“有够丢脸的,接个吻居然也会昏倒。”
此时左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只觉得脸颊上那令人贪恋的温暖撤离,心里顿时一慌,身子从床上弹跳而起,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那力道勒的荀欢透不过气来。
“阿郎,阿郎,你终于回来找我了!”
左嫒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令人眷恋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冷香,这是阿郎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眼角一滴清泪下滑,渐渐滴落在男人的脖颈上,渗透他的肌肤,灼烫着他的灵魂。
此时荀欢整个身子僵硬异常,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然而,等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脖颈上那滚烫的液体让他心尖儿颤了颤几颤。
这段时间的交锋和相处,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是坚强的,是倔强的,生活的逆境,现实的逼迫,尽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会在人前让它流下来。
然而此刻,她却在流泪,那泪水是如此的烫人,如此的灼心。
他抬手,潜意识里想要将这个女人搂进怀里,可一想到他那一句“阿郎”,他就像是触电般,猛地将她推开。
“不要,阿郎,不要走!”
他的推阻让左嫒犹如惊弓之鸟,她生怕他消失般,搂得越发的用力了,嘴里惊恐而急切的说着,同时还主动吻上他温凉的唇瓣,动作迫切而笨拙。
啪……
响亮的巴掌声使客房内的空气瞬间凝结,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感让左嫒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双手撑在床上,身子轻轻颤抖着。
荀欢站在床边上,俊美的脸庞冷沉阴森,他琥珀色的眸子渗着冷诡之色,“现在可清醒了?看清你抱的人是谁了吗?”
朦胧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左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受伤刚结痂的唇瓣再次被她咬出血丝,白皙的脸颊透着粉色的掌印,不过那张脸却是面无表情。
“抱歉,我神智不清,另外,我想下去!”
就在气氛冷寂之时,左嫒收起所有情绪,垂下眼睑,语气不温不火道。
刚才的情况,虽然她神智不清醒,不过从那些模糊的片段中,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这个男人骄傲肆意的性子,他会发怒,也是自然。
荀欢心里头的烦闷与暴躁怎么也压抑不住,他抬头扒了扒栗色的碎发,语气烦躁道,“已经起航了,你就给我乖乖歇着吧!”
这是第三次了,这女人第三次将他当成了那个叫阿郎的男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憋火是一定的。
他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几个鲜红的指印,心脏微不可察觉地紧抽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转身出了客房。
对于她,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说纯粹的只是兴趣使然?可这女人在他看来,真的一点都不讨喜,脾气倔,性子冷,说是男人的征服欲,可现在他已经让她放下了傲骨与清高,玩过之后,他应该扔了才对。
可他发觉,每晚有她的陪伴,他睡得格外安心,尽管两人中间相隔甚远,但她身上的气息却是环绕在鼻尖。
明明他才是游戏的主导者,然而,现在,他的情绪却被她牵着走。
他情绪自控的能力一向很好,就在刚才,当她抱着他唤阿郎,抱着他小心翼翼轻吻的那一刻,心里那股愤恨与暴躁怎么也压抑不住,想也没想地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风和日丽,广阔的海面一片平静,男男女女聚在甲板上,有的架着鱼竿在垂钓,有的躺在凉椅上晒日光浴,有的则是品酒观景,也有几个围在一起玩游戏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左嫒的晕倒而变得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