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尔俯下身，眯起眸子，“要地址，是想跟谁一块去啊？”
米莎一根手指戳到她的脑门上，傲娇的扬起眉头，“别那么八卦，跟佳佳似的！”
“你不说，我也明白。”林悦尔转过身，掐着下班时间，开始收拾东西。
米莎眸中一抹不适，抬头看她，“你知道什么？”
她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明白你的感受而已。”
米莎眉头蹙了下，调开视线，“你能明白什么？”
“呵呵，”林悦尔收拾好了东西，来到她跟前，倚靠在书桌前，一双透亮的眸锁住她，轻声说，“如果以前要问我，我还真说不出个所以来，不过现在我却明白，幸福是自己手中的，不是别人眼里的。越是迁就他们，就越会被道德绑架。”
米莎沉默着，良久，才自嘲的一笑，“可悲的是，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个悲剧。”
林悦尔抿着唇，坐到她对面，抓紧她的手。
米莎一怔，马上厌恶的说，“喂，我警告你啊，别这么煽情，我受不了这个！”
林悦尔却是抓得紧紧的，不容她逃避。
“米莎，你是个成年人，你有判断的。我不想劝你什么，只想你知道，如果放不开，就紧紧抓住一次，看看会抓得有多疼。疼到难以承受时，自然就会放开了。悲剧，总比遗憾要来得大气！”
米莎怔怔的看着她，眸中晃动着的，是诧异，更是感动。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奈的一笑，“喂，你这个笨女人跟夕岑一起后，倒是变聪明了。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把我们家夕岑智商拉低啊！”
林悦尔一笑，站了起来，“拉低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样才真实。整天跟个神一样不食人间烟火，过日子都不踏实。”
米莎鄙夷的瞅瞅她，“切，你是怕他行情太好被抢走了吧？”
林悦尔走到门口，对她挤挤眸子，一语双关，“今天的话，算咱俩的秘密。”
米莎收回视线，走到窗前，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不想遗憾，就紧紧抓住一次……
这时，门推开，米恩走进来，抬眸看她，随意的问道，“想什么呢？”
米莎回过头，一笑，“没什么。”
米恩愣了下，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很少会对自己露出这种温和的笑。他不由得站了住，扬扬眉，“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米莎摇头，微笑着转过头，“你那么紧张干嘛？”
米恩怔着，好像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林悦尔走出电梯，刚来到大堂，前台小姐就叫住了她，“林小姐，有位女士在等你。”
林悦尔收住脚步，“在哪？”
顺着前台小姐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坐在会客室的人，身子倏尔一震。
那里坐着一年中年女子，一身米色套装，头戴一顶黑色宽沿帽，将她的大半张脸都掩在帽檐下。
她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视线朝着玻璃窗外，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微冷的气质，将四周吵杂摒弃在外，她则安然于世。
林悦尔的双脚仿佛定在原地，怔愣的望着，睁大的眸子里，尽是复杂。
“林小姐？”前台小姐担心的叫了她一声。
林悦尔倏然回过神，勉强朝她一笑，转过身，暗自捏紧双拳，鼓足勇气后，朝坐在那里的人走去。
来到她跟前，林悦尔咬了咬唇，生硬的叫了一声，“妈，”
林卉缓缓转过头，抬眸看了女儿一眼，“坐下来说吧。”
没有母女相见的激动人心场面，生疏得好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林悦尔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对面，想说点什么，却又词穷，就连基本的问候，都变得很困难。
林卉环视一圈，“公司不错。”
林悦尔垂下眼牟，“还好。”
收回视线，林卉又看向她，“如果你外公知道你有今天的成就，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林悦尔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夸奖过她，就算她门门功课都是满分，也别想换回她一个笑脸。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个捡来的孩子，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都那么温柔，唯独她的妈妈，除了供她吃穿，对她却是不闻不问。最后，甚至毫不犹豫的丢下了她……
委曲太多，无法一一细数，尤其是成年以后，儿时的伤，只能做为一个成长的代价，深埋心底。
她调整下情绪，冷静的问，“妈，找我什么事？”
至她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了，那是她抛弃她后的第一次见面，不是道歉，而是要她去筹钱……
林卉清冷的眸子扫过她，依旧清丽的面容上，是让林悦尔心伤的距离感。
“你跟顾忘川离婚了？”她淡淡的问。
“嗯。”林悦尔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桌下的双手，却紧紧搅在一起。
林卉又问，“你在GL时为LADY改良的香粉配方，是从顾长天那里得到的吗？”
“顾爷爷的确有帮过我，不过，最终的改良配方，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
林卉凝向她，“做得不错。”
“妈，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林悦尔冷静的问。
她与三年前那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相比，早已脱胎换骨，面对林卉时，即使有再多的复杂情绪，也能掩饰得很好。
这个变化，林卉都看在眼里。
她垂下眸子，淡声道，“我跟顾念绅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提及这个人，林悦尔才直视她，一字一句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暗示我去找顾爷爷借钱，最终我嫁给了顾忘川，又进入GL工作……这一切，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从顾忘川告诉她，跟他父亲私奔的人，是她母亲以后，她就想了好久。她妈妈跟顾念绅离开了，顾爷爷又来资助她，还让自己孙子娶了她……这种复杂的关系，只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
最后，所有的问题核心，都指向了她面前的母亲。
林卉不紧不慢的抬起眸子，望住她，“我料到顾长天会让你进GL，可是，没想到他会让顾忘川娶你。”她的话，无疑是间接承认，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林悦尔无法置信的摇头，“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棋子？你利用我，想要报复顾家？为什么？就因为顾爷爷反对你们在一起？”
说到最后，她再也无法压抑住悲愤的情绪，搁到了桌上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她知道妈妈不爱她，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乎她。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利用自己！她知不知道，在顾家这段时间，她都失去了什么？
再也抑制不住，眸中有了泪水，“把我丢弃这么多年，任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你女儿？居然……连我的未来，你也一同设计？你想要成就什么？你的报复心里？还是你的虚荣感？”
“我知道你这些话压了很多，现在，我给你机会，你都可以说出来。”林卉仍是淡淡的，就连在说出这番话时，也没有丝毫歉意。
林悦尔含着泪，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她做了个深呼吸，站了起来，“如果你今天来，是想要告诉我这些实情，那我很感激。至少，你让我觉得，我还没至于像个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