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長卿是个通透圆融的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早就料准了秦牧案件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季辰曦会恬着脸面过来求他。一旦事迹败露，对季辰曦来说终将万劫不复。
他清楚事情的厉害关系，袖手旁观不免让人心寒，毕竟季辰曦给他当走狗那么多年，俗话说的那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人。
“季总，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取人性命毕竟是有损阴德的事情，你总不能让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帮着你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破财免灾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季辰曦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很快就读懂了廖長卿话里的含义，“廖司，这件事对您来说易如反掌，就不要将事情抬升到阴德上面去。这些年我们在世人眼皮底下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少吗？如果廖司能帮我免了这次的灾难，季某亲手将季氏30%的股权拱手奉上！”
他这句话是想提醒廖長卿，他跟他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属于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他想袖手旁观，他就是死也要给自己拉一个当垫背的。
廖長卿精锐的瞳眸微微紧缩，眸底滑过一抹暗光，“季总这是穷途末路，为求自保还真的出手阔绰，这样的大手笔你该不会事后反悔吧？”他听懂了季辰曦话里威胁的成分，却也明白他为什么死命攥着他这棵救命稻草。
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股价大跌前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即便现在股市惨淡的情况下也能折合小几千万。不得不说，季辰曦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他从来都知道，季辰曦是个对自己足够狠的人，对他人更狠。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是人进去了，一辈子便只能暗无天日地度日。
季辰曦依旧是矜贵优雅的模样，“我季辰曦说过的话，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廖司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他自认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否则廖長卿也不会明知是他抛下的诱饵，还主动往他的圈套里钻。
季氏30%的股权换自己下辈子的衣食无忧，这笔买卖值了！
廖長卿向来欣赏季辰曦的雷厉风行，取舍果断，季氏30%的股权，他居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愧是商界里声名大噪的后起之秀。倘若给他躲过这笔的灾难，将来势必前途无可限量。
他是惜才之人，对于欣赏的人，他向来不喜欢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季总，我跟你也有好几年的交情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袖手旁观。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我没有不帮的道理。只希望季总将来在萱城呼风唤雨的时候，还能感恩廖某今日的恩德。”他特意加重了“求”字的音调，无非就是想告诉季辰曦，他在他危难的时候帮他渡劫是恩德，是人情，无论他将来是否大富大贵，他都必须感恩戴德。
退休意味着权力的丢失，他想在晚年给自己寻求庇护，这样无可厚非。
季辰曦放在西裤里的拳指慢慢紧握，若非迫不得已，高傲的他哪里愿意放低身段主动向人谄媚讨好？廖長卿这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人的软肋，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倘若廖司能够帮我除掉心头之患，让季某从来高枕无忧，季某将来一定会对廖司感恩戴德！”
果然是贪得无厌，季氏30%的股份都满足不了廖長卿的胃口。现在受惠于他，将来可能会处处受他的限制。
可惜，以他目前的处境，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廖長卿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深知慕瑾宸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跟他对着干的人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将来他只需要将祸水引到新任司长身上，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到时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一箭双雕，还能白得季氏30%的股权，堪称稳赚不赔的买卖。
“季总，你放心，我手下的人做事干脆利落，慕瑾宸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廖長卿把玩着指缝间的雪茄，高深莫测的黑眸带着几分游刃有余的淡然。
季辰曦脸上不动声色，“廖司做事，我还会不放心吗？”廖長卿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最忌讳的就是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若非他开出的条件格外诱人，又或者心里有别的打算，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蹚这趟浑水的，尤其对方还是慕瑾宸。
廖長卿脸上皮笑肉不笑，“有一点我很好奇。季总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秦氏的千金吗？当初为什么还要陷害她爸？就不怕事迹败露之后她会怨恨你吗？”
“听说分手之后秦氏千金就回到了初恋慕瑾宸的怀抱，你依旧对她念念不忘，继续跟她纠缠不休。现在你怕事迹败露，决定斩草除根，你就不怕她知道后更加怨恨你？”
小年轻之间所谓的爱情，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
季辰曦藏在西裤里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不可否认，他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在个人的利益荣辱面前，秦牧那个老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秦牧死了，案件就得草草结案，谁也不会去追究一个绶贿敛财者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冤屈。就算秦安雅怀秦牧的死跟他有关，但是没有证据，她又能拿他怎样？
反正，她的心里对他早有怨恨。
男人压下心中的暗潮涌动，抬眸已是一派淡然，“没想到廖司对我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也这么感兴趣。说实话，我早就看秦牧那老头很不爽了，他从骨子里看不起我这个出身卑贱的人，认定我是靠女人才有今时的地位。既然他觉得我碍眼，那我就送他到一个看不到我的地方。”
所以，他便策划了一场阴谋，成功将秦牧送进了监狱。
廖長卿眸光意味深长，“秦牧怎么也想不到，亲手将他送进监狱的人，竟然是女儿的男朋友。他安分守己，碌碌无为这么多年，结局也算是跌宕起伏！”季辰曦的自私自利和心狠手辣，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他那磅礴的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