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离愣了一下，出去走走？
这个语气不像是散散步那么简单，是要去旅游？
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出去。
可陆霆深提出来，就不是简单的旅游了。
沈慕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早上吃过饭，秦南便开车过来，两个人上了车，沈慕离看着行驶的方向，有些不解，随后在手机上敲击了几下，递给了陆霆深。
“为什么要去郊区？”
“到了就知道了，”陆霆深将手机递给她，可手正好动了一下，锁了屏幕，他下意识又点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照片。
几年前，他们还是校友，但是学生会准备了一个聚会，大家一起唱歌，当时的沈慕离率性大胆，要跟他合唱，但是他冷淡拒绝，当时他放下话筒，沈慕离拿起话筒，只是一瞬间的交集，便让人拍了照。
当时他严令那个人删除，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照片还是保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其实画面很模糊，若他不是当事人，根本认不出来。
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屏幕，碰到照片上那抹纤细的身影，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瘦。
眸光更加幽深了几分，缓缓移动到了沈慕离的身上。
“以前大学的时候，你受委屈了。”陆霆深将手机放在她的手心，语气温和，温热的气息洒下来，恰巧落在她的鼻尖，鼻尖粉粉的，小脸也越发的红润，像是一颗像是要成熟的圣女果。
忍不住的想要亲吻一下。
陆霆深的眸光越发的沉，呼吸都重了几分。
都是过来人，沈慕离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赶紧别过脸，摇摇头。
过去的都过去了，说这些，不过就是徒增伤感而已。
陆霆深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带着发旋的头顶。
两个发旋。
当初他还想着，两个发旋，代表倔强，他绝对会让她屈服。
是他亲自折断了她的翅膀，如今她还在他的身边，已经足够了。
一路无言，车子停下的时候，路边的法桐叶子微黄，一地的落叶。
这里是一个小山丘，风轻云淡，天朗气清，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沈慕离没有心思浏览这里的风景，只是觉得，陆霆深忽然将她带到这地方，应该是有其他的想法。
下一秒，她的手便被男人拉住。
陆霆深指了指山丘上面，“咱们去看看？”
沈慕离点头。
长时间没有的锻炼过，虽然山丘并不高，但是沈慕离上去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双腿都有些软了。
爬山是个体力活，而且风险还很大，沈慕离看着山下显得越发低矮的树木，心里在想，若是在这里杀人越货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而她的手，再次被拉住，“去前面。”
再往上一点，有一个很小的庙宇，大概有二十平米，但是这里面没有供奉过什么神仙，而是放着一个很小的牌位。
沈慕离在看到牌位的时候，就觉得心咯噔一下。
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她松开男人的手，缓缓走近。
前面的小排位是黑色的，上面白色的字体工整——陆昭昭之灵位。
陆昭昭！
“皎皎明月，昭昭我心！当时你说过，要给孩子起名昭昭，只是可惜……”陆霆深一直在看她的脸色，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的将人拉回去。
但是从看到这牌位开始，沈慕离的神态一直就很温和。
仿佛这一切，跟她无关。
可是他不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心里面，正发生着一场惊天的地震。
昭昭的灵位，居然在这个地方。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是冰凉。
沈慕离一脸的悲怆，眼睛干涩的难受，一滴眼泪也没有。
心里面，却是断壁残垣，哀伤遍地。
孩子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她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这里荒山野岭，很少有人来。
孩子会不会孤单？
有没有想妈妈？
想着想着，她将小小的牌位抱在怀里面，牌位凉凉的，正如当年流产的时候，她也是浑身冰凉。
许久许久，她轻呼了一口气，为什么孩子在这里？
为什么，他要做这一切？
仅仅是因为愧疚吗？
沈慕离的心中五味杂陈，又被更多的疑惑扰乱，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
如今疼的难以承受。
可是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的像是不会起波澜的海面。
“流产之后，我将孩子放在这里，早就入土为安。”
“我知道，你当初在医院找他，只是，孩子的事情，必须保密、”
“你去了监牢，但是我会经常来陪她。”
“他不孤单。”
不孤单？
沈慕离颤抖地将牌位放回去，看着上面的字迹，她想要质问陆霆深，说孩子不孤单，可有过妈妈的陪伴，他真的知道孩子想要什么吗？他真的觉得，这里就是孩子的归属吗？
他凭什么一声不吭将孩子带走，凭什么来决定孩子的未来。
可她紧咬着牙，眼底的血色越发的浓重，坚决不流露出半分的难过。
陆霆深看她忍耐的辛苦，蹲下身，轻轻搂住了她，“我知道，这件事一直在你心里是一道坎，是我对不起你，离离，我在求你原谅。”
女人靠在他的怀里，一开始是小声的啜泣，随后哭声越来越重，在他说完之后，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想要忍耐，可孩子，是她的底线。
她真的好累，好累。
眼泪肆无忌惮，如若是洪水决堤，哭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哭她当年的眼瞎，哭她的孩子，也是在告诉这个男人，她放下了，
陆霆深没再说话，紧紧抱住了她。
孩子是她的心事，也是他的心事。
这么多年，太多的事情牵绊，却依旧不能释怀。
如今听到她的崩溃，看到她流露出整真正的自己，他倒是觉得轻松了一些，医生说过，不要让她的心情抑郁，要疏解她的心情。
这个，是第一步。
她在他的身边，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的。
“离离，我们回去吗？”日落西山，小山丘上的风凉了很多，再晚一些，会很冷。
沈慕离坐在一块石头上，人蜷缩着，紧紧抱住膝盖，这里是很冷，她的孩子流产之后，她居然没有做过衣服给孩子烧过去！
她忽然起身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