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在一处停了下来,凌楚云与它面对面站立,白影五官模糊,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凌楚云手心光芒闪烁,长剑出鞘,指着白影:“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
白影摇了摇头,突然发笑,变得扭曲,随后慢慢成形变成了——一只长耳兔。
雪兔妖?
雪儿口不能言,就地在凌楚云面前拜了三拜,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变回人形了,只能祈求凌楚云能帮她一把,替她杀了那只老秃鹫,为平松报仇,为平潭村所有的村民报仇。
白影涣散,凌楚云伸手抓过一粒粒光团,光团从手心穿过变成了一片片白絮,带着冰凉。
“你放心,我会的。”凌楚云对着空中无声道,捏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尤青看到了雪儿消失的瞬间,不多问,他发现凌楚云站着的地面有点细微的扭曲,便伸手朝前推了推,摸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结界,不是很厚,你退后。”
说罢,双手交握掐了一个诀,绿色的灵力汇聚在双掌之中,凌楚云后退了几步,只见尤青双掌向前一送,数道风刃砸在了结界上,两厢碰撞,激起细小的火花。
“咔嚓——”
破了,凌楚云眸光微闪,双手举剑,跃起后手腕一翻剑刃朝下,用力地刺进了裂缝处。
“嘭!”巨大的爆破声,山间的结界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凌沐筠赶到之时,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后心头骤然了升起了巨大的愤怒。
横尸遍野,无数灰白的尸体堆垒在山洞门口,森白的骸骨,扭曲的四肢,有些还留着死去前骇然的面孔,抬头,到处是挂在树枝上被鸟兽啄食的腐尸,腐烂和血腥气弥漫在众人的鼻间,恶心地令人反胃。
凌沐筠手指颤抖,涌上了无数悲凉和愤怒,仿佛自己进入了人间地狱。
饶是心大的裴子昂,面对此时此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里有多少人呢?平潭村就这么大,可光是地上的人骨就以千数计,还有无数被黄土草丛埋没的枯骨不算在内,为了自己修炼成道,脚下踩的却是数万冤魂!这样的道,真的有意义吗?天道又为何能容忍这样的修士存在?
仙帝挥手掩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独自仰头望着鸿蒙界中灰蒙蒙的天,天道,何其不公。
尤青自认天性凉薄,但心里依旧觉得沉甸甸的,他转头看向凌楚云,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凌楚云扫过尸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滚出来!”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洞穴中冲出浓郁的魔气,秃鹫嘶哑如破锣的嗓音从中传出:“好狂妄的小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凌楚云冷哼:“我管你是谁,识相的给我滚出来!”
秃鹫愤怒不已,它修炼五百年才修炼出半人形,就连鬼修见了它都以平辈而称,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叫滚出来?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凌楚云可不管它想这么多,嘴唇微抿,心中冷笑,不出来是吧,那就尝尝这雷电的滋味吧。
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握剑竖立在胸前,长剑指天,右脚猛地跺地,空中轰隆一声响,聚集起大片的云层,蓝色雷电不停地在云层中翻滚,密密麻麻的雷电顺着剑刃缠绕而上,又是一声雷鸣,手腕粗的雷霆降落,穿过凌楚云手中的剑刃埋入地底。
第三声雷鸣响,秃鹫心中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然而等不及他动作,数道蓝色的雷电已经穿过了云层,准确无误地劈在了它的洞穴上方。
“该死的!”秃鹫怒骂,煽动翅膀从洞穴中飞出。
凌楚云看到秃鹫的身影,眸光微闪,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
老秃鹫感受到头顶的压迫,一抬头对着闪烁的雷电差点目呲欲裂,迎面挨了一道,皮开肉绽。
羽毛传出一股焦味,老秃鹫甩了甩晕眩的脑袋,口吐人言:“人类,我一定要吃了你!扒皮抽筋,食其骨,啖其肉,喝其血!”
“老秃鹫,我还怕你不成。”凌楚云甩了甩被雷电震麻了的胳膊,偏头对旁边的三人道,“诸位师兄,该你们了。”
三人早已准备,各种术法不要灵力似的往秃鹫身上丢,裴子昂手握长枪上蹿下跳,寻着空隙就在秃鹫身上划上一道,边偷袭还不忘说凌楚云:“使唤的时候就知道叫师兄了,平日里让你喊一句师兄来听听都不高兴的。”
“要我说七妹就不该搭理你。”凌沐筠说完,手上动作也毫不含糊,秃鹫翅膀上坚硬如钢铁的羽毛被他狠狠扒拉下一块,深可见骨,腥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废话少说。”一声淡淡的冷喝在头顶响起,尤青身上不复往日的懒散,溢散出森森的杀气,但见他绿色身影一闪,如幽灵般三两步蹿上了秃鹫的背脊,手中的长剑更是直接插入了后颈。
秃鹫吃痛之下,身上的威压全然释放,竟隐隐有了突破圣阶的趋势。
凌沐筠和裴子昂修为在中天镜,对付圣阶妖兽已是吃力,全靠尤青撑着。
凌楚云并非不想帮忙,而是实力差距相差太多,她能召唤雷电击中秃鹫完全是投机取巧,远不及尤青。
不过尤青倒令她很是惊讶,上次尤青为她挡了一击她仅是觉得此人修为已经在中天境,可没想到,居然是炼虚期!
深藏不露啊,有如此修为怎么没有进宗门?凌楚云捏着下巴,眼里若有所思。
秃鹫有五百年的道行,实力不容小觑,哪能是尤青等人能伤及的,但他被鬼修骗了契约,如今鬼修已经半生不死,修为被墨邪废去了大半,秃鹫亦被牵累损耗了修为,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他斩不断契约之力,只能躲在山洞里休养生息。
若不是结界被破在先,凌楚云三番两次挑衅在后,老秃鹫说什么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对上一群修士。
秃鹫在尤青墨绿色的灵力下挣扎无果,内心早已悔的要死,要是早知道这几个人类修为过人,它哪敢冒出来,都怪那小丫头太阴险!
“轰——”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秃鹫在倒下的那一刻,眼中布满了不甘和懊悔,正当尤青要给予最后一击取之性命之时,凌楚云赶忙阻止道:“尤青师兄且慢!”
尤青墨绿灵力化为的风剑堪堪停在了离秃鹫的脖颈不到一寸的地方,不解道:“作甚?难不成你要契约它?我记得你已经有一头妖兽了。”
“并非如此。”凌楚云一脸菜色的否认,契约这只丧尽天良杀人如麻的老秃鹫?怎么可能。
凌楚云走上前去,在尤青耳边嘟囔了几句,尤青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怜悯,点点头同意了,并往后退了几步,留守在凌楚云身侧,以防这老秃鹫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裴子昂听不到凌楚云对尤青说了什么,有些吃味,撇嘴道:“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意外的,凌沐筠没有理会裴子昂,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关于大伯的事情,他在凌沐青那边有所耳闻,但详情并不如凌楚云知晓的多,他不是因为凌楚云不告诉他而不高兴,只是,忽然有些心疼起凌楚云来。
她清醒才不到一年,就经历了四大家族的纠纷,得知大伯的消息,又把担子抗在了自己肩上,在学院里,还处处被人排挤,凌楚云修炼有多拼他很清楚,就因为清楚,才愈发心疼。
作为兄长的他,似乎什么也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