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到这个阶段，已经到没话找话的地步了。肖蓉蓉为了避免尴尬，还在努力地搜索能聊的话题，李健已经看了看表，打算把她劝回学校去了。
“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先……”他抱歉地看着肖蓉蓉，想用委婉一些的方式劝她离开。
肖蓉蓉自然听出了逐客的意味，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还是大方地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希望能尽早在学校见到你。”
“嗯，我也很想早点回去。二轮复习开始了吧？我不想耽误太久。”
肖蓉蓉点点头，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向李健，“自主招生已经过去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还是希望你能向前看。”
“我会的。”
“那就好，毕竟前方就是高考，你还有证明自己的机会。”
李健和煦地笑了笑，看向肖蓉蓉的目光里，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但那一闪而过的柔情和温暖，还是被肖蓉蓉迅速捕捉到了。她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内心，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掉，唯恐他看到她脸上升起的红晕，还有嘴角处上扬的羞赧。
青春，真的是个美好的词汇。无论在意还是心动，无论彷徨还是纠结，都是属于这个年纪独一无二的体验，让人留恋，让人笑意微扬。
市二模那天，李健果然如他所说，早早来到了学校。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同学们看向他的眼光有些复杂，掺杂着怜悯、困惑，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说来也是，像他这样逢考必倒霉的体质，也算是清河一中独一档的存在。如今别说大家用有色眼光看他，他自己都打心眼里嫌弃自己，谁要是在这时候过来和他搭话，简直是触霉头。
偏偏肖蓉蓉不怕，她乐颠颠地蹦到他眼前，又变回以往活泼少女的样子。
“你来啦！”
李健笑着点头，“嗯，还是不想错过这场考试。”
“来了就好，考试加油。”
“谢谢，你也加油。”
几句无意义的寒暄，却点亮了肖蓉蓉一天的热情。去考场的路上，她拽着林佳璇的胳膊叽叽喳喳地念叨着，说到激动的地方就眉飞色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疯啦？”林佳璇被吵得脑壳疼，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当回事，心里肯定很伤心的，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故意装成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的……”
林佳璇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手舞足蹈的女孩，“你得臆想症了？”
肖蓉蓉正想反驳，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调笑声，“谁装做云淡风轻了？”
两人扭过头去，看到曾笑和肖北城并肩走来，一脸好奇地看着肖蓉蓉，仿佛要把她心底的少女心事挖出来晒在太阳下见光。
“你们怎么过来了？”肖蓉蓉收敛起情绪，不再如刚才那般痴癫。曾笑和肖北城回归也有一阵子了，但因为市二模的关系，学渣逆袭联盟还没有恢复固定的补课制度，她又一心扑在李健身上，感觉好久都没同他们好好说过话了。
曾笑没有回答，反倒打趣着她，“谁对你良苦用心啦？”
肖蓉蓉受到揶揄也没有恼，反倒落落大方地指了指前面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喏，你们刚巧也认识呢。”
肖北城眯缝着眼睛，微微弯下身子瞅着前方，“前面那是谁啊……崔莺莺吗？”
他说得也不错，崔莺莺这会儿恰巧从楼梯间转了个弯，迎面朝他们走来。
眼看着调侃她的队伍又要壮大，肖蓉蓉只想先溜之大吉，潇洒地冲大家挥了挥手，扔下身旁的林佳璇掉头就跑，“我先去考场啦，大家加油哦！”
崔莺莺看着她脚底带风的模样，错愕地看向众人，“她怎么见到我就跑？”
“也不是针对你，她是不好意思呢。”
“我有什么可让她不好意思的？”崔莺莺拿下书包，一头雾水。
大家还在调侃着肖蓉蓉的直接和主动，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角落里，黄旭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抱着课本，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肖蓉蓉神采飞扬的笑，看着她因为一个男孩的名字羞赧垂首，看着她在众人的揶揄声中仓惶逃离。
从头到尾，她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而已。而和那个男孩比起来，他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根本没有竞争的机会，就已经输得彻底。
“你在看什么呢？”曾笑走出了老远，发现肖北城没有跟上，扭过头来催促着他。
肖北城恍惚间看到了黄旭苍茫逃去的背影，但他只当是自己眼花，并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虽然朝夕相处一年多的时间，但黄旭于他而言，始终不如刘海波那样亲近，所以他也很少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身上。
他刚才……好像很伤感，也很惆怅，肖北城不知为何，但还是抬步走开了。
中午回家，肖北城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餐厅里坐着两个模样老实的乡下人，对着他局促地笑着。魏萍没有出现，只能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好像在和谁争吵。
肖北城放下书包，热情地冲来访的两人打了招呼，尔后直奔主卧找人。
卧室里，魏萍一边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一边和肖兴和通着电话，语气很是不善。
“妈，怎么回事？外面那两个人是谁？”肖北城坐在床边，看着魏萍手忙脚乱的样子，轻轻问出声来。
魏萍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你爸老家的亲戚，今天突然过来的。”
“他们来咱们家做什么？”肖北城有些奇怪，肖兴和自从和魏萍结婚后一直住在清河，很少有时间回老家去，和那边的亲戚已经没什么走动了。
“来借钱。”魏萍从柜子拿出一个小布袋来，掏出里面的现金，明晃晃一大摞红票子。
“咱们家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现金？”肖北城惊得下巴都要砸在地上。
“这是我们前几年攒下的年终奖，你爸总是不愿意存，说是放着以防有什么用处。这不，这就派上用场了。”
肖北城点点头，一时也没有想太多，“外面那两个亲戚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乡下人没有社保，万一老人有恙或家中遇灾，总是要互相帮衬，共渡难关的。
魏萍不愿让肖北城操心太多，儿子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实在不该为这些杂事分神。她摆摆手，故作无意地解释道：“没什么事，你不用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