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旸便已经大步朝着餐厅走去。
走的时候，他还朝着宋煦挥了挥手，“外面风大，你也赶紧回去吧！”
看着顾旸离去的背影，宋煦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就在她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沉寂了一整天的手机忽然响了。
见是白溪，宋煦拿起电话便直言道，“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理念不同，所以没有谈下去。”白溪言简意赅，宋煦了然。
“对了。”宋煦想起了什么，“你怎么没和韩甜一起回来？”
“我去了一趟医院。”白溪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和账单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她一路风风火火地上了车，然后道，“董超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去医生那检查过了，说他已经可以回去工作了。”
“回来？不是说要休息一个月的么？”宋煦看了一眼时间，“怎么着急回来了？”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今天来医院拿了报告，报告上说他的确已经恢复好了，所以……”
宋煦眉头一压，面色变得沉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既然恢复了就赶紧回来，到时候你安排一下。”
董超要回来了，顾旸势必就要让出主厨的位置。宋煦本以为顾旸在听到董超回来的消息后便露出失望的表情，却没想不仅没有情绪的变化，甚至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你怎么了？”宋煦总觉得顾旸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顾旸。
他就一直坐在那儿，看着窗外，宛若磐石。
宋煦皱了皱眉，而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今天下午她没来得及问的事情，遂问道，“对了，你说你今天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顾旸回过神，给了一个格外简略的答案。
可简略的答案里，写满了心事，这让宋煦感到担心。可既然顾旸不说，宋煦也不好多问。
两个人便那样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了住处，宋煦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顾旸忽然站在宋煦的身后，低沉地问了一句，“如果你明明很努力了，却一直都没有结果，那你还会继续努力吗？”
宋煦手上的动作一顿，因为顾旸的话让宋煦想起了很多事。但伴随着门锁被打开的清脆声，宋煦给出了答案——
“会！”
宋煦走进门，开了灯，然后转身看向了她背后的顾旸。
顾旸站在门外，老旧的路灯所散发的昏黄光芒将他包裹着，让他在这寒冷的夜里，看上去暖洋洋的。
宋煦并不知道顾旸问出这个问题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是对于宋煦来说，“努力了尚且还有成功的可能，放弃了就真的不可能成功了。”
听了宋煦的话，顾旸的笑了，只是笑得有些牵强，看着竟然让人感到有些心疼的感觉。
“你是想起了什么，竟然会问我这个问题？”进了屋，宋煦便立刻倒了两杯热水。
冬天的夜里，刚回家的时候，总有感觉一种难以驱散的寒冷盘踞在屋里。
宋煦喝了一口热水后，才稍微缓过了神，随后她扭过头看着顾旸，就瞧见顾旸捧着水杯，竟然盯着水面发起了呆。
宋煦拧着眉，觉得顾旸这样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不仅反常而且还让人感觉他精神不正常……
而就在宋煦考虑着明天要不要带顾旸去医院做复查的时候，她就听见顾旸忽然开口问道，“那在感情上遇到同样的状况，你也会选择继续努力吗？”
这一问，算是彻底把宋煦给问傻了。
因为她刚才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她考虑到的全是工作，她全然没有考虑过感情上的问题。
对于感情，宋煦给不出答案。
而这时，她就听见顾旸道，“如果你在努力的过程里，发现对方不过是在利用你的努力，你还会继续努力吗？”
说话间，顾旸抬起头看向了宋煦，他的眼神沉静如水，却透露着满满的哀伤。
看着顾旸，宋煦除了感到心疼，根本不到自己要说点什么。
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被顾旸自己打破，他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又颇具嘲弄。
顾旸将茶几上的那本美食札记给捞了起来，他摸着札记，道，“之前你问我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有模糊的片段闪进我的脑子，但更多的是情绪……有很多不一样的情绪撞击着我。”
说着，他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宋煦，一字一顿道，“我很难过。”
顾旸在说这话的时候很缓慢，缓慢到让宋煦几乎能够透过他的眼神，切身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
“我感觉我被自己困住了。”顾旸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客厅里的那盏灯，眼睛酸涩到泛出泪了，他这才闭上眼睛道，“很久之前，我的脑子里便闪进了很多的记忆。我想起爸爸教我做菜，那时候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是很快爸爸又对我不闻不问了，我很失落，我很难过。我很努力地去做好每道菜，我想像以前一样得到他的夸赞。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这个家越来越冷清。我想，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虽然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但我觉得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爸爸才会这样对我。”
带着绝望的哀叹声在空荡荡的屋里显得格外的无助。
顾旸苦笑了一声，“直到今天，我看到老韩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当初爸爸会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把我妈留下来。”
顾旸这么一说，宋煦就更加不解了。
不过随后，顾旸便解释道，“那时候我爸借酒消愁，我按照他手札上的食谱渐渐地也学会了不少家常菜。我妈听说我会做菜了，十分欣慰，便主动提出了来家里尝尝我做的菜。”
回忆让顾旸的眼神变得越发暗淡，“那是妈妈离开后，第一次回来，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天，我们一家人过的很开心，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之前那些不愉快似的，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其乐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