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满楼对于那日在将军府的事一字未提。
不过她既打算了尽快让夏如玉签下休书，她就再也不能这样避而不见。
所以当莫满楼出现在夏如玉面前的时候，夏如玉有些惊讶。
“闲来无事，便像与你说说话。”
莫满楼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要和夏如玉说话，夏如玉内心有些讶异。
虽然莫满楼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过很强烈的情绪，但始终像是压抑着什么，那些日子，两个人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什么都不去提。
只是今日的莫满楼看起来好像透着股轻松。不再像那几日那般沉重。
对于莫满楼说的话，夏如玉自然不可能拒绝。
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密信，没有丝毫遮掩。
“近日天凉，你，便不要时常出去了吧。”
夏如玉说这句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有些别扭。
因为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不太想让莫满楼经常出门在外。
就算有人时常跟着莫满楼的身边，他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至于不放心什么，他是不敢和莫满楼直接说出来的。
莫满楼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她确实受不得冻，而且，她也没什么要见的人，近日她也就不会再出门了。
莫满楼说着是要过来与夏如玉说说话。
可是在夏如玉说出那句话后，气氛就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都有些异样的窘迫。
“你……”
“你……”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个人看着对方，久久之后，相视一笑。
好像这些日子的沉重都消退了不少。
以往的夏如玉笑起来都是痴傻的，不过却很温暖纯真。
现在的夏如玉笑起来，就如冰雪中那突然绽放的冬梅。
冷峻中透着柔和，深情不已。
确实是个让人动心的笑容。
“想来你现在要处理的事务很繁忙吧。”
自从夏如玉恢复神智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
对于夏如玉的那些事，两个人也从来都是闭口不言。
只是这些日子过来，莫满楼的心里也不似那般冷硬。
况且她也不是不知道，夏如玉时常会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只是从未出现打扰。
而深夜时摇晃的窗，也昭示着不久前有不速之客。
不能否认的是心动，早就在最初就开始了。
不管是对夏如玉的心软还是对谷狼的情愫。
莫满楼向来坦然，她的内心她无比清楚。
只是她并不想卷进夏如玉的权位之斗而已。
但是对于夏如玉欺瞒之事。
她竟异样的没有特别气愤。
不过她的心里的结始终是两个人从来就进入不了对方的生活。
因为并不是一类人。
而那份心动自然而然也就被埋下了。
“还好，至少现在没人敢轻举妄动。”
夏如玉不会刻意在莫满楼面前避着什么，但也不会事事都在莫满楼的面前说的很清楚。
莫满楼笑了笑，笑容清浅温婉。
“之前总想和你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得的是现在的夏如玉居然还会露出微微羞怯的神情。
莫满楼挑挑眉，不经有些发笑。
等夏如玉把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后，莫满楼脸上的笑意定住了。
正是那日碎裂的玉簪。
只是碎裂的地方被人用红绳紧密细致的缠绕了起来。
这只玉簪整个柱身都被红绳缠着，看起来倒不像是只玉簪了，更像是用红绳做成的簪子。
莫满楼慢慢站起来，走到了夏如玉的面前。
“我倒没想到，它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满楼的眼里有些笑意。
实在是之前那只清新淡雅的玉簪变成了这个样子，太过有碍观瞻了。
想来是谁都不会再把它别在头上了。
不过也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因为只是用线缠起，玉簪却不会断裂，可见主人细致的动作。
夏如玉看着莫满楼笑了，心中不自觉的呼出了一口气。
莫满楼正要接过夏如玉手上的玉簪，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桌上的密信。
上面有几个醒目的字体：“纳妾”，“子嗣”，“七出之条”。
正要接过的玉簪就在这愣神当中，莫满楼的手一松，玉簪开始掉落，却幸好，被夏如玉堪堪接住了。
还不等夏如玉松一口气，看到莫满楼的目光，心一紧。
下意识的夏如玉就用手盖住了密信。
这强烈的防卫的动作惊醒了莫满楼。
莫满楼冷笑一声，真是好的很，她还没有离开，居然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看到莫满楼的神情，夏如玉知道莫满楼误会了。
“满楼，这密信是今日有人送过来的，只是宫里的意思。”
夏如玉走出来，站在莫满楼的面前。
莫满楼退后一步，冷下来的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夏如玉。
却一寸寸的让人发冷。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莫满楼只是觉得又惊又怒。
这几日沉淀下来的思绪瞬间开始翻涌。
“哦？我到忘了，现今你可是个‘名正言顺’的四皇子了，子嗣当然很是要紧了，只是可惜，我们只是场面夫妻，并没有夫妻之实，看来，你得要努力多纳几个妾了。”
莫满楼嘴角勾着笑，像是嘲讽，却又透着冷意。
看着莫满楼的样子，夏如玉皱着眉，莫满楼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像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满楼，你莫要胡说，那些不过是宫中的人施予的压力罢了。”
夏如玉明日就要上朝了，这也是他宫里埋下的人进谏，这才好不容易让皇上松了口，可以让他重返朝堂。
如今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之时，宫里的有些人自然开始往这个地方下绊子。
只是莫满楼这几日压在心中的情绪，在今日看到子嗣两个字时，终于压抑不住，她又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她也不是时常都很冷静的。
“我又怎会知道你四皇子的那些事，总归我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利用完了便就罢了，不过，若是你想要纳妾，我也不会阻拦的，一切顺你心意。”
一句话被莫满楼说的夹枪带棒。
夏如玉本就被那些琐事惹的心焦，今日又被莫满楼这样一顿冷嘲热讽。
他心中的情绪也压抑不住了。
“莫满楼，你休要再胡闹。”
夏如玉往前一步，拧紧的剑眉带着紧紧的压迫感。
莫满楼嗤笑一声，毫不畏惧的对上夏如玉的目光。
“我胡闹，可那信函上哪句有假，我所说之言，也都是句句属实，哼，莫不是说到你的心里，所以你才如此反应。”
莫满楼就像个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让人无法靠近。
好似那几日的平静就是为了在今日爆发出来。
夏如玉退后一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夏如玉的神色冷淡下来，不再看莫满楼。
莫满楼嗤笑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人的心中都压抑着火气。
不过莫满楼在离开之后，她的心里就后悔了。
今日的她竟然如此情绪外露的和夏如玉争吵了起来。
这哪里是她平日里的作风，就连往日的冷静自持都没有了。
可是心口的火气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下来。
停留在房里的夏如玉在莫满楼离开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明明想好好的相处，却成了这个样子。
夏如玉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玉簪。
莫满楼站在门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外面自由的空气。
怪只怪信函上的那些话刺痛了莫满楼的眼。
那些话好像戳破了他们不愿去想的事实。
没错，她们并没有夫妻之实。
也没有许过海誓山盟。
一切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就像做了许久的梦，总会醒的。
不约而同的，莫满楼和夏如玉同时叹息了一声。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不同的两颗心，再一次拉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