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正是用膳的时候,各个院里的人都忙着去厨房里为自己的主子拿菜,来往串流之下都要从和厨房一条路去的伊院门前过。
而这样的热闹却和伊院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相反的是更加衬得伊院孤寂,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这个院子是一个废弃了的院子呢。
空无一人,满院子的落叶无人清扫,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而躺在床榻上的楚青青也和死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了,哪怕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了,可却还是成日的躺在床榻之上,空洞的看着顶上,就像一个垂死之人。
“五小姐,用膳了。”正是楚青青无神的呆望着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转过头,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走进门来,将里面的两菜一汤放下后转过头来看着她担心的问:“五小姐?起不来吗?奴婢来扶五小姐。”
看着那大大的眼睛,楚青青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到过。
“五小姐?”见楚青青蹙眉疑惑的看着自己,怜儿又唤了一声。“五小姐,那日是不是摔到了哪儿还没好?要不奴婢去请管家找个大夫来瞧瞧?”
听到怜儿说起那日摔倒的事楚青青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在哪里见过。
那日绿儿走了后,这院里的人就好像都没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来搀扶她,摔到了肚子的她实在是无力爬起来,只能狼狈的躺在地上。
被烈日晒得都有些昏眩了之后怜儿从院门外跑进来这才将她扶进了房里,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心思去看怜儿的长相。
“过来扶本小姐起来。”确定并非外来的丫鬟后楚青青招呼怜儿来。
怜儿应声走上前去,小小的身子搀扶着楚青青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桌上去。
走到桌前,楚青青正要坐下去,怜儿却急喊道:“五小姐别坐凳子了,您伤还未好透,腰累不得,奴婢去搬个椅子来,您先扶着站一会儿。”
说着怜儿将楚青青的手放在桌上,确定她站住了才立马回身往侧堂去,将书桌后面的椅子给搬出来,小小的身子搬着大大椅子,放下来后是立刻又往卧房里跑,将软枕拿来垫着才笑道:“五小姐坐吧。”
这些日子楚青青可好久人这般细心的伺候她了,看着这怜儿是满意的落座了下来,一边拿起筷子夹菜一边问:“你是院里的丫鬟?”
“是,奴婢是院里的二丫鬟,平日都在茶水间里,难得见到五小姐。”
楚玥倒也不觉得奇怪,这院里的丫鬟她哪里会去注意,更何况只是一个二等小丫鬟,在茶水间那等地方更是不会去瞧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怜儿。”
“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跑了?”虽说每日来送饭的人都是放下就走了,过一段时间又来收,楚青青也从不去看是谁,但清楚每天都是不一样的人,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唯一不同的是,只有怜儿还会唤她。
怜儿犹豫了片刻后,似不敢违背的为难的开口道:“院里的姐姐们这几日里都走了,分别去了杜姨娘和大小姐的院子里,粗使的杨婆子今日……今日去了厨房就没有回来,说是厨娘要她留下帮吗些日子。”
“帮忙?怕是要帮到本小姐出嫁都不会帮完了!”楚青青气得将手上的筷子扔在地上,她知晓她这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了,可却没想到除开这么一个小丫鬟都走光了,就连去厨房都不愿意再留在她这房里。“给本小姐等着!总有一日本小姐要你们后悔!”
“五小姐息怒,奴婢去给五小姐换一双筷子来。”怜儿似被吓到了一般,畏畏缩缩的说着就要往外去。
看着怜儿这急着出去的背影,楚青青的双眸阴鸷下来,低声卷着阴冷问:“你是不是也要跑?你是不是也嫌弃本小姐?是不是也怕留在本小姐这里不得好死啊!”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怜儿回身就急忙跪了底下,低着头怯生生的道:“奴婢不会走的,奴婢也没处走,奴婢会一直服侍五小姐直到五小姐出嫁的。”
“出嫁?”楚青青冷哼一声。“你就盼着本小姐出嫁的吧?本小姐明白了,你是没本事跑出去的,所以本小姐嫁了你就解脱了是吧?你别忘了,你是本小姐院子里最后一个丫鬟,本小姐要是要你做陪嫁丫鬟,你还说得出会一直服侍本小姐的话吗?”
“若是五小姐看得起奴婢,奴婢愿意服侍五小姐一辈子,五小姐去哪,奴婢便就去哪。”
“嘴上说的可真好啊,本小姐什么时候出嫁你知道吗?要是本小姐明日嫁了,你这话你还敢说吗?”现在她就是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瘟疫,逃都逃不急,就连她自己都想要逃,可是她还能往哪里逃。
“奴婢知晓五小姐什么时候会出嫁,今日程家已经来提亲了,五小姐不日就要嫁入程府了,若是五小姐需要奴婢,奴婢定然……”
“今日程家就来提亲了?”不等怜儿说完,楚青青就惊讶的叫起来,她没想到程家来得这样快,她身子都还未养好,这嫁过去了还不得……
“是,今个一早程家就来提亲了,不过……”怜儿欲言又止,又低下去的一分的头无言的说着其中有不好的事。
“不过什么?出了什么事不成?”楚青青害怕极了,这个时候楚侯爷对程家再不好一点,那她嫁过去就更惨了。
“奴婢听前院的姐姐说,今日程家带来的彩礼…郡主……郡主嫌少,所…所以侯爷是一分都没有收下的就叫程家又给抬了出去。”
“什么?”楚青青急得站了起来,这抬进门的彩礼又原封不动的抬回去,这不是摆明了打程家的脸面吗,程家不敢怪罪楚侯爷和楚玥,但会怪罪到她头上来,这般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啊。
楚玥!你好狠毒的心!
楚青青的火是从心底一路冲上来。
她恨楚玥,可之前还有冷静在,她清楚现在她在府里的地位哪里能去找楚玥算账,那只会更加惹楚侯爷不高兴。
可如今,楚玥这分明是要她的命,还要她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她就……
楚青青气急的四处寻找着什么,看着桌上那都黑了的桃子边放着的小刀。
心一横,拿起来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