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伤者二百一十三人,轻伤一百七十余人,重伤三十余人,阵亡将士一百余人。”
人数不够报的数,刺啦啦疾步向前走,军医已经开始给伤员包扎。重伤者老神医也在紧急治疗,远远瞧见尹大夫,元笙还以为自己弄错了。
王妃走到二位大夫面前,老神医和尹大夫,“情况如何?”
二老忙得没什么时间回复王妃。
神医老爷子本就是军医,留在军中也无任何不妥,可是尹大夫原来是山野大夫,不知道王爷许了他什么好处,就留在王府做府医。
知道慕容恒是担心他,也笑着把尹大夫留下来,这次到军营也是带着尹大夫一同前来,要不然仅凭老神医一人之力医治众伤员,也会累得够呛。
沿路走来,已经退下战场的都是伤兵残将,缺胳膊少腿的都是常事。还有人的血腥味夹杂着空气中的重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忍住干呕和恐怖,到底是没吐出来。
这是元笙第一次直面战争,无疑是血腥的,是残酷的。
老神医收下的伤员伤口太长,用绑带都止不住一直往外渗出的血,照这样下去,这一名伤员不活活疼死,也会因为血流不止造成的失血过多而亡。
“老神医,这样一直捏住伤口也不是法子,根本止不住血流,不若这样,找根银针穿着线把伤口缝合在一起。”老神医和尹大夫听见王妃这话,嘴角直抽抽。
那名刚开始强忍住大夫捏在伤口的疼痛,一听见王妃说要像缝衣服般缝治自己的肉皮,激动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也好,省了一道麻醉,“快,快趁现在,他晕过去了才能省着一点麻沸散。”
拿过尹大夫的医药箱,用大火烧过针头,涂上一层烈酒,也在伤口上吐上一口烈酒,士兵像是逃避般不肯悠悠转醒,他的伤势太严重了,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
元笙没有亲自动手,在故乡她只是学过一些处理紧急医疗事故,并没有真正上过手,失手也就毁掉了一条生命。
老神医拿起针丝毫不颤抖,稳准快地缝住往两边溢开的皮肉。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第一次动手,运用西医的方式治病救人。
虽然缝合得歪歪扭扭,但伤口合上,渗出来的血也不多,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四人,尹大夫视线从伤口上移去那名缝合伤口的士兵惨白着脸,神色不明。
元笙早就被惊吓到魂出天外了。
老神医动作不急不缓地帮他包扎好伤口,“小子,是条汉子。”
那小子呆呆地说,“我居然还没死。”他还以为王妃为了让他减少痛苦,特意赐死他。
“死什么死,王妃剑走偏锋,让你这小子白白捡了一条命。”
伤口处的血不再流,痛感也不再那么难忍,手脚都受了伤,诚挚给王妃道谢:“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战场上这命是王爷的,战场之下我陈三这条命属于王妃。”
说话声把元笙拉回神来。摆手说不用。
“王妃,那这线就一直缝合在这小子腿上?”
“当然不,每日重新包扎换新药的时候查看伤口,七天之后就能够拆线,伤口也不用担心裂开,且伤口不能见水,伤口处随时保持通风,不会太大力捂住,化脓就麻烦了。”
尹大夫不耻下问,“王妃往针上洒酒水又是何道理。”
“普通的针线,都是有着脏东西附上面,用烈酒或者热水煮过能够去掉那些脏东西,缝合伤口时不容易感染。”元笙将缝合术的原理解释给他俩听。
“尹大夫要想亲自上手缝合伤口,可以抓些小兔子来做实验,当然在伤口处撒些麻沸散,病人痛感降低,伤口麻木也就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了。另外缝合伤口针需要特制,刚刚尝了一口,这烈酒不算太烈,本宫待会会把这酒提纯蒸馏过,用来治伤的酒度数会更高,效果也会更好。”
帐篷外面走进来几个军医,老老实实地跟在老神医和尹大夫的后面学习医术,处理病人。分工合作,早早地把病人和伤员救治结束。
吩咐军医今晚看着和陈三一样缝合过伤口的伤员,随时观察他们的体温变化,若是伤口感染发烧,那都是会要了人命的。
老神医又去给轻伤员把脉查看伤势,这个时候一个微小的伤口,不引人注意的伤势,随时都会取了他们的小命。
元笙也和她的丫鬟一起亲自给伤员包扎了。
见情况稳重,撑起酸痛的腰,往厨房走去,花大厨拿着食谱乐呵呵地在准备饭食。
元笙要了几十坛子烈酒,尽数倒在锅里煮,大火在锅底下凶猛地烧着,反反复复提纯,蒸馏。
终于,几十坛子烈酒能提取出来的也就是两小坛子酒精。
花大厨早就被王妃烧热的酒星子熏的面色潮红,心疼地看着元笙不当数的把这些好酒倒在大锅里,挥发后就只剩余两坛子,没来得及在心底埋怨,一脸哈巴样凑过去,“王妃,这酒提纯得真是好呀。胖子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这样的酒。”
看着胖大厨哈喇子都要馋得快要留下来了。找出一只碗给他倒上一点,“这酒浓度太高,你慢慢品喝。这一碗可能抵过三坛子酒烧刀子呢。”
一倒上酒,胖大厨端着碗就往嘴里灌,自诩酒量极好的胖大厨喝了这提纯过后的酒,飘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晃晃地拿着饭勺地说好酒好酒。
王妃等一行女子失笑。
将酒抱到老神医的房中,酒味馋的帐篷里面的伤员眼里都闪着热切,若不是苍白的脸色,是看不出来一点儿病气的。这一群酒鬼。
元笙到最后还是每一个士兵都倒了一小杯给各位尝尝,留足一坛子治伤以作急用。
酒意上头,藏在心里最深刻的想念也跟着一起上了头,酒量差得不行的伤员抱在一起说想家想妈妈,想儿子媳妇。
她有点怪自己为什么要把酒坛子抱过来了。老神医和其他的军医也只是浅尝几口,毕竟都是大夫,遇到突发情况得随时保持清明。尹大夫却是滴酒不沾。
这酒入口进喉,火辣辣地感觉直逼胃里,灼烧整个身体。味道比之前的烧刀子强烈十倍百倍。这提纯过的酒蒸馏完酒里的杂质,剩下的都是精华。自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