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在一所农业大学任教。带七个研究生,四个女的。有个说法,学文的女学生都丑,学理的相对漂亮些。这话在王天的大学里很是应验。他的四个女研究生,包括他班上的女学生都还不错,称得上莺莺燕燕。但她们的泼辣能干远远比她们的莺莺燕燕更加突出。王天带她们解剖,苗条文静的女学生一剪刀就剪开了兔子的喉管。带她们去做育种,一双双柔若无骨的纤手执着针头,能在一两分钟内让一头母猪怀孕。更让人不敢小觑的是这些女学生,一大部分都偷偷跟养殖户合作过项目,以育种指导、预防疾病为主。有时候也被拉扯着去喝酒,女学生们才不怵呢,在酒桌上挨个敬酒,半荤不素的笑话也能当场说上几段,很有些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气派。
这本来是王天司空见惯的生活。但他自己很少接受对外服务之外,不管怎么说,他王天也算这所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不能任阿猫阿狗之类的人都找上门来。
可是,在确定了要找一个会脸红的女人之后,王天再看他那些女研究生和女学生们,就像看冬天的白菜夏天的黄瓜一样索然无味了。这种最日常的生活,也变得无聊透顶了。有多久,他没看到过女人脸红了?跟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焦丽,应当是他考量的第一个对象,可焦丽好像从来都不脸红,包括谈恋爱、入洞房。如果从政的焦丽算个特例,王天回想他在这所大学教课的十来年,也没有几次让他印象深刻的脸红现象出现。也许因为以前从来没把脸红当作一种目标值来考量,王天这方面的记忆就很贫乏,贫乏到只能依靠想象。
王天留了神,在各个场合,包括课堂、教研室,甚至菜市场、超市,都观察着女人们脸上的变化。可半个多月过去了,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女人脸红过。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王天的书呆子气真的犯了,他不相信只有待字闺中的李清照能一羞而羞出千古绝唱,何况李清照也并未能一“羞”到底,她最后还是又嫁了别人,她诗词中的忧伤越来越多,最初的娇羞懵懂之美却杳如黄鹤,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珍馐般的感觉,当然难以寻找,如果遍地都是,也就自然而然失去了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