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纤雪坐到了林氏身侧。
看到络纤雪目不斜视的样子,林氏命萱儿去拿副碗筷来,趁着萱儿离开,林氏凑到了络纤雪耳边:“看了多少?”
“……一点点。”络纤雪声如蚊呐,几不可察。
“没事,以后就习惯了,女子都要经过这一步的。”林氏了然地劝慰着络纤雪,随即安稳地用膳。
恰巧萱儿拿来了碗筷,络纤雪低着头,只恨不能将头埋进碗中。
林氏瞟了络纤雪一眼就不再看她。待到用了饭,林氏才对着冷静下来的络纤雪道:“别回去了,来这里看账本。”
络纤雪没同意也没反对,乖乖地走了过去。
一连几日,络纤雪都乖乖地在看账本,直到十来日后,林氏才对着络纤雪道:“别看了,快些梳妆,沈觉来了。”
“真的?”手中的账本被扔到了桌子上,络纤雪欣喜地转头看向林氏。
“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林氏瞧着一脸欣喜的络纤雪笑骂:“快点去,别当着你爹的面表现得太兴奋。”
“嗯嗯,娘亲最好了,”说着络纤雪直接跑到了梳妆台前,拿起妆奁里的钗环在头上比划着:“娘,您看哪个好看?我要不要换身衣裳?”
“换衣裳,是想让你爹知道你有多开心?”林氏慢悠悠地走到了络纤雪身边,目光在妆奁里看了许久,这才取了支簪子在络纤雪发上比划着:“这支不错。”
那是支银簪,簪尾处雕成凤凰的形状,凤口中衔着几串流苏。
络纤雪看着林氏将簪子簪在自己头上,然后就兴冲冲地问林氏沈觉在哪里。
林氏笑而不语,带着络纤雪去了络讷的书房。
络讷与沈觉坐着,络逸轩站在络讷的身后,见林氏与络纤雪进来了,络逸轩微微地朝林氏颌了颌首。
至于络纤雪……在看的络纤雪的时候,络逸轩就装作看不见她地扭过了头。
络纤雪不明所以,只是当着络讷与沈觉的面又不好发问,只能看着络讷与沈觉二人。
络讷与沈觉在对弈。络讷执白子,沈觉着黑子。棋已下了大半,黑白子成长龙厮杀正酣,正是关键的时刻。
然细细看来,便能看出黑子已露败迹。
但络纤雪关注的中的不是棋盘,而是沈觉。
沈觉腰间挂着只紫色的香囊。
那香囊有着紫银色的流苏,上面绣着精致的夔纹。
分明就是络纤雪在普惠寺中做给沈觉的。
络纤雪见此低了头痴痴的笑。
见络纤雪与林氏到了,络讷抬头望着两人,慈爱地唤了络纤雪一声:“小雪来了?”
“嗯,爹爹。”来的路上,林氏对络纤雪三令五申,说她不能让沈觉知道,络讷知道她同沈觉的事。故而此刻络纤雪疑惑地看着沈觉:“爹爹,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沈觉沈公子,是你哥哥的师兄。”络讷似乎这才意识到络纤雪并不认识沈觉,颇为熟络地开口向沈觉介绍络纤雪:“这是小女雪儿。”
“络姑娘好。”沈觉率先朝着络纤雪笑了笑,以示尊重。
“见过沈公子。”络纤雪朝着沈觉略一福身,似乎真的是初见一般。
沈觉垂眸一笑,手下用力扯了扯袖子,将衣襟拉下了些,隐隐地露出了锁骨。
这丫头……色,那他就满足她,看她如何反应。
络纤雪瞧见沈觉脖颈处的那抹殊色,默默地转过了头。
以色事人,未免太过龌蹉。
要事也要等到就自己两个人的时候好吗?当着她爹爹的面,她怎么能做出不矜持的举动?
一直注视着沈觉与络纤雪的络讷见此不禁老脸一红。他想过是络纤雪喜欢上了沈觉的才情,也想过络纤雪是喜欢上沈觉的气度,更想过是沈觉看到络纤雪心怀利用小意接近。
却独独没有想到,络纤雪是喜欢上了沈觉的容貌!
更加没有想到,看样子自己女儿还是好色的那一方,沈觉倒像是被自己女儿欺负的那个。
到底是老狐狸,络讷迅速地恢复过来,瞧着沈觉道:“哎,真是老糊涂了。卿卿,你带雪儿来可有什么事情?”
林氏先是看了沈觉一眼,这才皱着眉道:“老爷,妾身是觉得,小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为小雪找位如意郎君了。”
沈觉握着棋子的手一紧,面上的笑也僵住了。
络讷恍若未闻,只是颇为不悦地看着林氏:“当着贵客的面,你怎可说这些事情?还不快带走雪儿出去!”
络纤雪低着头,咬着唇忍着笑,看着自己爹爹娘亲演的这出戏。
林氏从善如流,立刻便拉着络纤雪离开。
只是尚未关上门,林氏就看见沈觉跪在了地上。
转头看了看痴痴笑着的络纤雪,林氏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房门。
屋内,络讷诧异地看着跪在身前的沈觉:“沈公子这是何意?快起来。”
沈觉没起身,只是昂首看着络讷:“晚辈沈觉,对小雪情根深种,还望侍郎大人成全。”
络讷本来想要搀扶沈觉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也消失了。缓缓地,络讷沉声开口:“沈公子与小女不过是一面之缘,今日一见尚未有一刻钟,沈公子竟然也能对小女情根深种,本官……着实佩服。”
沈觉本是跪在地上一语不发,闻言口齿伶俐道:“侍郎大人英明。今日并非是沈觉与令媛的初次相见。之前沈觉曾有幸见过令媛一面,当时便惊为天人,情根深种。”
“哦?这倒是巧了,小女自幼家教严格未曾出过门,沈公子是从何处见到的小女?”络讷横眉冷目,冷哼一声道。
“桃花宴时,沈觉也去了。络姑娘一舞倾城,见之难忘。”沈觉面色不改,顺着络讷的话说下去。
“不过是一舞,沈公子过奖了。沈公子少年英才,日后前途无量,本官不敢拿雪儿来拖了沈公子的后腿。”络讷不为所动,依旧面色不善。
“晚辈与络姑娘见过不止一次,过往有失礼之处还望侍郎大人责罚。”说着沈觉朝着络讷磕了个头,言语中满是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