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处理,以后也是要处理的。无论早晚,都是我的事情,逃不掉。”夏祁安抬头望着络纤雪,“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么早做还是晚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现在不成婚,以后也会成婚。无论早晚,你都是要成婚的,逃不掉。”想了想,络纤雪扭过头不看夏祁安,接着道:“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么早些成婚还是晚些成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祁安没料到络纤雪会用这件事来堵他,于是垂下脸轻笑出声:“雪儿说得对,早些处理还是晚些处理,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不知,雪儿是想要我何时处理?”
“自然是以后,你快点给我回房睡觉。”络纤雪说着用力拉着夏祁安的臂膀,夏祁安借力站了起来,很是无辜地望着络纤雪,道:“可是,雪儿就住在我的房间里,难不成,雪儿是想要和我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么?”
“……”络纤雪愣愣地眨眨眼,道:“你是说,我睡的是你的房间?啊?”
“是啊,”夏祁安很是纯良地点点头:“楚王府装修甚是简陋,我与天权他们又常年在外,故,唯有主卧尚可见人。既然雪儿来了,我自然是将其腾出来,交给雪儿来住。”夏祁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憋着笑看着络纤雪的反应。
怎么可能连一处像样的厢房都没有?不过是为了骗络纤雪罢了。
“……那你住在哪里?”络纤雪瓮声瓮气地问,一张脸上满是崩溃。
“……书房。”话到了嘴边,夏祁安又吞了回去:“这几日公务颇多,我便在书房设了一张小塌,晚上在书房里面睡。”
“原来如此。”络纤雪低着头,忽然又抬起头看着夏祁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夏祁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络纤雪道:“既然我鸠占鹊巢占了你的房间,你现在不得不睡在书房里面,多有不便。那么,为什么……咳,要不然我回去吧?免得在这里你也休息不好,我想哥哥了……”
“雪儿若是想逸轩了,让逸轩在府里住几天就好,左右厢房也是现成的,派人洒扫一番便是。”夏祁安连忙扭转话题,伸手揉着太阳穴,同时拉着络纤雪朝着某一处走去:“好困,睡觉睡觉。”
“可是,你睡觉拉着我做什么啊……”络纤雪苦着脸看着夏祁安,夏祁安这才反应过来一样,松开了络纤雪的手。
看着面前窄小的小床,络纤雪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床褥。
可以感觉到硬邦邦的触感。
络纤雪抬头望了望夏祁安:“不硌得慌么?怎么这么薄的褥子啊。”
“习惯了,太过舒服的话,会起不来的。”夏祁安笑笑,和衣卧到了床上,随手拉过了被子盖在身上。
“你想看什么就随便看吧,这里没有禁忌,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夏祁安说着闭上了眼睛,“对了,一刻钟之后叫醒我,不可太过贪睡。”
“公文也能看么?”络纤雪眨眨眼,眼睛里有着亮光,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
“……自然是能的,不过那东西很是枯燥,可能不太符合你的胃口。”夏祁安睁开了眼睛,待到看清络纤雪的表情之后又放松了下来:“我没什么打算瞒你的,想看就看,也好熟悉熟悉我做的事情,免得你总觉得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络纤雪尴尬地敛了笑,夏祁安却依然闭上了眼睛。
络纤雪讨了个没趣,慢慢地踱到了书桌前,想了想,终究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爪子。
本以为是某某某斩首多少、该官高几级,可看着手中的公文,络纤雪脑袋又懵了。
什么玩意儿?吏部尚书苏格又提拔了几人?谁家公子又去向苏墨白提亲了?哪家小姐又入了苏格儿子的眼了?
偷偷地看了一眼睡着的夏祁安,络纤雪合上了手上的公文,又颤颤巍巍地拿起了下一份。
嗯,这份正常多了,说的是某某某地又有哪里的人来犯,死伤多少、斩首多少、俘虏多少……总之一派军营的做派。
再拿起下一份,说的是哪里的军营又缺兵缺了粮饷、缺了装备,络纤雪咬咬唇,心说难道还真的有人敢在夏祁安的眼皮子底下克扣军饷么?
想了想,络纤雪胆大包天地把自己的爪子伸向了夏祁安已经处理过的公文。
第一份是呈给皇帝的奏折。络纤雪先看了落款。
臣大同都指挥使兼兵部给事中夏祁安书。
竟然是以臣子的身份?还兼任了兵部给事中?络纤雪愣了愣,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竟然真的是向皇帝催促军饷的奏折。
顾不得欣赏夏祁安行云流水般漂亮的书法,络纤雪拿起了下一份公文。
这几乎算不得公文。
是夏祁安写给一位下属的私信,并没有点明自己的身份,夏祁安与之称兄道弟。
贤弟安好。吾已将军中困境告知陛下,向陛下祈求粮草军备。贤弟不必担心。
最后的落款是,愚兄祁安。
络纤雪又瞧了一眼夏祁安,结果却只看见了掀开的被子。
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络纤雪连忙将手中的公文放到了桌子上,扭头看着自己的身侧。
正是神采奕奕的夏祁安。
“啊,那个,你醒了啊,我还没有叫你呢,到一刻钟了吗?”络纤雪打着哈哈。
“到了。”夏祁安言简意赅地回答,随即望着凌乱的桌面惊奇地道:“你竟然真的看了?”
“咳,只看了一点点……”络纤雪尴尬地笑笑,求生欲极强地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放心……”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竟然看得下去?不觉得枯燥么?”夏祁安笑着坐了下去,一把将络纤雪拉到了自己腿上,精确地取出了方才络纤雪看过的奏折,问:“你分的清这些官职么?”
“不能。”络纤雪先是摇头,随即回答:“不过,影响不大,还是看得懂的。”
夏祁安笑着拿出了那份手书,道:“果然是雪儿,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