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无事,不怪你,这本就是我的错,犯错了就该罚,天理昭彰才是正道,”夏祁安将头倚靠在了络纤雪的肩膀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闭上眼轻嗅着络纤雪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与几不可察的药材清苦味儿,夏祁安接着道:“只是,无论如何,沈明远做的事情,我也推波助澜了,是我的错……”
“别别……我原谅你,不怪你,真的……”络纤雪心下震恐,连忙安慰着夏祁安:“夏祁安你不要出事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说了要护我宠我的、不准、我不准你出事……”
“雪儿……不想……我定然不会出事……”夏祁安笑着睁开了眼睛,随即将匕首刺向了左臂:“好,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但是我害的雪儿流泪了,就该罚……”
说完后夏祁安已然是气若游丝了,络纤雪则是花容失色、一脸泪痕,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地打落在夏祁安的脸上,络纤雪声音沙哑、语气惊惧:“夏祁安你不要出事……不气你了……我不气……我们好好过日子……做夫妻……好不好……你别这样……”
因着疼痛,夏祁安闭上眼闷哼了一声,他抬着头咬牙承受着,脖颈上的血管一一浮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脖颈与脸颊也由原来的白皙变得通红,过了会儿他才恢复过来,道:“我没事,”说着夏祁安挣扎着站起来,络纤雪连忙站起来扶着夏祁安,夏祁安就这样被络纤雪撑着站了起来,随即他脚步踉跄地朝着屋内走去——所幸方才夏祁安抱着络纤雪走了许久,此时离房屋已然很近,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屋内。
到了屋内后,络纤雪不由分说地将夏祁安按在了床上,随即不顾满手、满身的鲜血有条不紊地问着夏祁安:“你回答我……由金疮药吗?在哪里?要喝水吗?天权他们在哪里?我该怎么去找他们?大夫在哪里?你说……”
“天权不在,旁人也不在,我不会让旁人知道我受伤,至于金疮药……”夏祁安吃力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随即颤抖着手指着床头的一只小匣子,道:“这里面就是,你拿出来就好……”
说完后夏祁安就闭上眼睛进入了半昏迷状态,络纤雪手忙脚乱地打开匣子拿出金疮药,随即扯着夏祁安的衣服,口中还不断地喊着:“夏祁安你不要睡……我不准你睡觉……不许……你陪我说话啊呜呜,你不要吓我,我再也不想沈觉了好不好?你醒过来……不要出事啊……”
可是夏祁安闭口不言,面色苍白地似乎是真的晕了过去,络纤雪无法,只能手足无措地扯开夏祁安的衣服,随后颤抖着手将金疮药给洒在了夏祁安的伤口上。
夏祁安身上总共有三处伤口,一处在胸前,一处在肩头,最后一处在左臂。络纤雪直接将夏祁安的衣服给扒了下来,随即一手扯开被子盖在了夏祁安的身上,待到一切都处理妥当后,络纤雪看着一床染血的被褥,默默地伸出手试了试夏祁安额头的温度。
好在温度尚属正常,络纤雪放下了心,低头却又瞧见了夏祁安苍白干燥的嘴唇。
于是转身倒了杯水,络纤雪试图喂到夏祁安嘴里,可惜不知为何,茶水十有八九都流了出来,络纤雪无法,只能取出自己的帕子,用茶水濡湿了后一点点地去湿润夏祁安的唇。
正在装着昏厥的夏祁安察觉到嘴唇上一抹柔软却又带着几分冰凉的触感,先是一喜,以为络纤雪是用了和当初自己一样的法子来喂水,心想如此也不枉自己辛辛苦苦地又用苦肉计又装昏厥的,可过了会儿,夏祁安忽然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不对,这感觉很是粗糙,绝非是嘴唇的触感。
听着不甚清晰的脚步声,夏祁安偷偷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抹纤细单薄的背影。
心下叹了口气,夏祁安默默地贪婪地望着络纤雪的背影,心道能看到她和颜悦色地看着自己、还能够真心实意地照顾自己,他也该满足了,不该如此贪婪。
可到底是意难平。
想起络纤雪气急时脱口而出的话——
对啊,我就是喜欢沈觉!就是喜欢他温言浅笑的样子,就是喜欢他自负稳重的模样,就是喜欢他成竹在胸的洒脱,就是喜欢他——
夏祁安默默地告诫自己不可动怒来日方长美人如玉不可轻薄……正在告诫自己的时候,夏祁安就听到了络纤雪惊喜的声音:“你没事吧?夏祁安?”
“嗯,无事,咳咳,”夏祁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随即笑着望向络纤雪,道:“早说了,要护你一辈子的,怎可做食言而肥的小人呢?何况我自己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疼是疼,却不会闹出人命来——否则成了什么样子了?准楚王妃谋杀了楚王?你怕是会小命不保。”
“我……”络纤雪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夏祁安已然是轻舒长臂,一把将络纤雪给拉倒在了床上,“嘘,别说话,我累了,陪我一起睡会儿。”
络纤雪抬眼望着夏祁安的眼睛,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行,男女有别,我不能……”
“乖,”夏祁安无力地眨了眨眼:“现如今我已是强弩之末,别说欺辱于你,就算是翻个身都困难——你还怕我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之举么?”说着夏祁安苦笑了起来:“雪儿……我困,好困好困,你就饶了我,陪我一块睡吧——我冷,很冷,别离开我……”
夏祁安这才隐隐地想到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说是若是失血过多,人便会觉得冷而累,扫了一眼夏祁安身上的伤口伤口,络纤雪自叹自作孽不可活,只能点了点头,随后握住了夏祁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他一点温暖。
夏祁安笑着闭上了眼,心道这几刀真是值,不仅仅消除了两人间的隔阂,还逼着络纤雪与沈觉断了瓜葛,更值的是,竟然还能哄着络纤雪对自己投怀送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只能用一次,若是还有下次,他怕络纤雪会直接一走了之。
好在一次已经足够,于是困顿之极的楚王殿下无心多想,抱着香香软软的络纤雪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