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兴许是最近忙于圣子婚事,老朽就会经常有些神志不清了些……”无尘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掩饰着自己的多疑。
“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好生回去多多休息才是。”说罢,端木槿迈开步子,有离开的意思了。
等他走到门边,端木槿忽然回身看一眼无尘,问了一句让无尘羞煞半天的话来。
“先生可否会在夜里想到女人?”
“这……”无尘老脸一热,那个他年少时会偶尔想起的采桑少女算不算?
端木槿勾唇一笑,侃言:“罢了,你又怎么会有女人用来想念,更何况是夜里。”
随后,端木槿步履匆匆离去,长袍随风而舞,湿漉漉的发丝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无尘整个人呆愣在这个浴池屋内,鼻息间,独属于端木槿才有的清香已经消失远去。
偌大的屋子内,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无尘的脑子里,回想着端木槿那句话。
【‘罢了,你又怎么会有女人用来想念,更何况是夜里。’】
倏然,无尘笑了,整个脸上花白的眉毛须发,都在那一瞬间一起笑了,他明亮睿智的眼眸底处似乎闪现过一个娇小的女子。
山间小道上,那少女穿着碎花衣裳,后背背个硕大的篓子,她两条马尾辫上绑着红绳。
细碎美丽的阳光洒在少女娇俏的脸上,她只穿着一双草鞋的脚跳着,周身散发的都是喜悦。
忽然,那少女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对着他笑靥如花,问他:“无尘,以后你耕种砍柴,我采桑养蚕,可好?”
无尘的眼眸迷离,他双耳内听到自己不负责任的回话:“好!”
然后,画面碎裂转变。
天山的师兄弟在山头的小屋内找到他,他将惊恐的少女藏在身后,找了山上一出空地和师兄弟谈判。
同一辈分的师兄弟内,就属他天赋最高,所学最多,所以,他是天山的未来,将来必然会是天山的顶梁柱。
因此,师兄弟们用责任和天山所有人来压迫他,他思索一二就做出了最残忍的决定。
他跟师兄弟走的时候,甚至连那山头的小屋都没有回。
他不知道,他走后,她是否哭得肝肠寸断。
他不知道,他走的那一天,她是不是守候到第二日的天明。
他不知道,他走后的每一天,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他最不知道的是,如今,她是否还好。
绿扇,你可好?
数十年的光景,感谢老天,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无尘站在偌大的屋内,生怕第一次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抖,没有自持的力气。
他举起一只大掌,伸到自己面前,掌心已经没有少女羞赧青涩的体温,岁月如刀,他的手也不似当年那般健壮有力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背上已经有了年岁大才有的斑痕。
也就在那一刹那,无尘的双眼看到了地上水渍上淡淡的血痕。
他蹲下身子,伸手捻起,放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无误,是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