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天天见到自然也就不会太过欣喜了。”莫初目光随着他身形而动，见他眼冒精光，摊手在空中一探，一颗晶莹剔透的无色冰珠被夹在两指之间，在他脸前晃了晃，“离塬，张嘴。”
指尖冰珠散发着丝丝凉意，离塬下意识想张嘴，又从中感受到一丝威胁，面含疑惑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冰髓珠，是用千年冰髓的冰芯提取而成，蕴含极端寒意，”莫初面带得意，“这一小颗冰髓珠投入这条河道，转瞬之间就可以将河道冻结数十年之久。”
离塬面露惊诧，恨不得倒退几步，“那你还让我吃！”
“这不是刚好想到你是火属性嘛，你又得了幽冥离火，”莫初瘪瘪嘴，“水火本不相容，我要是强行将你带入水下城，万一你身体暴动，还不得把河道的水烤干？”
莫初说得有理，水火不容是常理，离塬沉了脸色，按常理说，他与莫初不可能做到如此关系密切，就像当初在石穴初见时，莫初会因为他周身带来的燥热感而感觉到不安。那他刚刚对莫初产生的情愫……
莫初见他脸色不佳，还以为他对冰髓珠心怀芥蒂，连声安抚解释，“这个冰髓珠只是协助压制你体内可能暴动的幽冥离火，你只要含在嘴里就好了，不需要吞下去，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你平时不是会拿玉折扇削减火属性对你自身带来的燥热感吗，你日后可以将这颗冰髓珠佩戴在身上，应当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离塬收神看她，少女白皙脸蛋上秀眉蹙起，正不安地看着他。他连忙收起深沉脸色展开笑容，火热指尖钳过她冰凉指尖捏着的冰髓珠，投入口中，只觉得一阵凉意袭卷了全身，体内的血液流动都仿佛静止了。他按耐住身体异常带来的奇妙感受，勉强笑道，“冰髓珠的名号我也听说过，据说十分难得，你就这么送给我了？”
“这珠子除了让水结冰，就只能去除燥热感了，我天生身体寒凉，不需要这个，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不如让它留在你身边帮你。”
莫初冲着离塬伸出手，“把手给我，你没法在水下呼吸，等下入水后，我会在我们体外构建一个水气泡，这样水不会近身，你也能正常呼吸和说话，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离塬全身僵硬，勉强抬起胳膊张开大手，包裹住那只白皙冰凉的小手，手心传来的柔润冰凉，使他心中的烦躁感也像是被抚平了一般。
莫初见他行动僵硬，掩嘴噗嗤笑出声来，“冰髓珠原本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但你是火属性，本就与其相克，所以劲道会更足一些。你要是在水下有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离塬还没适应身体僵硬带来的变化，努力点点头，答了声好。
随着两人一脚踏入河道，一个巨大的气泡在两人中间生成，从无到有，迅速变大，直至将外界的水全数挡在气泡外。离塬还没来得及夸赞这气泡好用，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被漩涡吸入，眩晕感和无力感同时袭来，若非冰髓珠对他体内暴走的火属性进行压制，再加上身旁有莫初这副定心剂，恐怕他随时就要在水中暴走，直至烧干周身所有的水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畔传来莫初上扬的语调，“到啦。”
离塬才缓过神来，张眼打量周围的世界。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水下城的入口处，几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块堆叠在一起，中间留出一条四人宽的过道，算是入口通道。石块旁有一大片随波飘荡的水草，随着两人落地，水底表层的浮土在其中荡漾悬浮，直至浮土重新落回水底，水下世界才重新恢复安宁。离塬扭着僵硬的脖子左看右看，半天也没见到一样活着的生活，不解问她，“莫初，怎么水下却没有鱼？”
“鱼？”莫初控制着水气泡带着他往前走，“你想看鱼的话，我带你去珊瑚灵那里吧，那边的鱼品类多一些，也好看一些。”
“那平常这里是有鱼的吗，我刚刚怎么看都见不到一尾啊？”
“平常入口处是会有胖头鱼把守的，不过它们容易害羞，知道我要带客人过来，早就在我们来之前到水草堆中躲起来了。”莫初在路过水草丛的时候同他指了几个方向，“你看那边还有最后面，是不是能看到胖头鱼的大脑袋，它们虽然害羞，但也十分好奇，如果你不是火位天象者，它们大约会成群结队凑到你面前来看你。”
离塬顺着她指点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几个胖乎乎的鱼脑袋在水草后一躲一躲的，见他看过来还背过身去摆了摆鱼尾巴。
“那你一直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也不是。”莫初摇摇头，用笑容掩盖内心的苦涩和孤独，“姐姐有时候会来察看我修炼的怎么样了，但她一般只会待两天，大约是三个月来一次，每次姐姐一来，我就会在冰床上划一条横杠，四条横杠之后，我就会补一条斜杠，就知道外界又是一年过去了。”
莫初说得简单随意，仿佛数十年的水下枯燥生活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一丝苦闷。说完还不忘记给他介绍游荡在珊瑚灵的鱼儿，“这里都是水，除了这一片珊瑚灵平日里可以给我解闷，也就我住所的玺蚰好玩一些了，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吧。”
离塬见她情绪不佳，顺着她的话头点头答应，随手指了指珊瑚灵外圈一张一合的蚌壳，“那些蚌身上怎么会有光亮？”
“那些啊，”莫初挥手招来一只大蚌，蚌壳在气泡外张合，展露出内部散发着光亮的莹润珠体，“这些是我小时候跟姐姐一起培育的夜明珠蚌，它们比一般的蚌类更大，养育的珍珠也是世上罕见的夜明珠，这水下城原本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有这些蚌类分布在各处，是很难看清周围景象的。”
培育这些大蚌的时候，姐姐还没有现在这般严厉难以亲近，莫初还不用天天被困在水下城修炼，想到自小以来姐姐的关心疼爱，莫初扬起语调，扯着离塬的手就要往前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