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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窘迫

冯府上下被禁足的事情不到一早上就传开了,冯瑞念和冯士先回到府中的时候都是神色灰败,不欲多说的模样。

太后见了几欲昏厥,急忙扯住冯瑞念的袖子喊道:“念儿你答应过姑母的呢?不是答应了姑母要去和皇帝求情吗?怎么还会变成这样?啊?”

冯瑞念轻轻拂开她的拉拽,淡淡道:“求情自然是求情了,不然姑母以为我们为何能平安回来,我若是没有求情,咱们冯家现在就不是禁足了,而是被关在大理寺待审了。”

太后惊得身形不稳,呆滞的看着前方,冯老太爷也是无话可说,挥挥手便让冯瑞念二人下去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正厅,冯太后呆呆地捂住脸难以置信道:“父亲……你为何打我?你怎么舍得打我?”

“我为何不舍得打你?”冯老太爷恨铁不成钢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还是这么沉不住心,现在是被推上断头台了吗?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要做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你要是机灵点,你就该知道,现在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宫里头去,只要你还坐在太后位子上一天,冯家就不可能会被人看轻,就还会有周转的余地,而现在的你竟像是被霜打了的花朵,一丝国母的风范也无,你若是还待在冯家,别人定会以为你是被一同禁足了,你可明白?醒醒吧,翠儿!”

太后捂着脸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还是憔悴,可眼里早已恢复清明,“父亲说得对,我要赶紧回去,我要守住这太后之位,只有我在,冯家才能安好,我要回去!”

冯老太爷点点头,命人下去准备轿子,转头对太后道:“为父刚打了你,是想让你清醒,你下去收拾一番就回宫去吧,别让人看见你这副模样,失了体统。”

“父亲教训的是……”太后也不逗留,轻轻擦掉泪痕,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院中走去。

直到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正厅,冯瑞念才从一旁走了出来,嘲讽道:“如今冯家落得这般田地,祖父对姑母却不减丝毫爱护之心,紧要关头还想着要让姑母回宫中避难,真是让孙儿羡慕的紧啊。”

冯老太爷听出话中的嘲讽与不满,也不发怒,只淡淡道:“她是太后,回到了宫里总能想到办法挽救,更何况,这朝堂之事本就是我们男人的事,和她一介女流有何干系。”

“朝堂之事?姑母一介女流掺和的还少么?”冯瑞念轻笑一声,。“祖父教训的是,孙儿受教了,孙儿告退。”

冯老太爷紧绷的背终于放松了下来,乍一看整个人竟佝偻了不少……

太后正欲出门,却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伍姑娘求见,太后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当初说的要见她一面,如今自己已不想见,她却自己上门来了。

太后随着仆人来到院中,就看见伍梦尹施施然站立在门口,虽然还是一身青浅颜色的衣衫,却真如陈嬷嬷所说的,不输任何一家千金,单是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便有着难以忽视的贵气。

只是伍梦尹身后站着的那排卫兵让太后皱了皱眉头,伍梦尹见状,示意那排卫兵停在门口,随后近前盈盈一拜,“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起来吧,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可擅闯我冯家府邸,难不成是怕我冯家会吃了你不成?”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伍梦尹柔柔回答道,“臣女一家惨遭灭门,如今此案正在审理,陛下有令,臣女是重要的当事人,故而特地令京兆尹派了几个人跟着我,以防不测。”

“原来是这样。”太后终于明白伍梦尹特地来求见是为了什么,嘴上却问道,“你来求见哀家可有什么事?”

伍梦尹想了一瞬,柔声道:“太后娘娘当初想让我入宫,可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与其你这么问哀家,不如说,你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并不知晓。”伍梦尹淡淡道,“在这件事情被翻出来的前一段日子,臣女还抱着希望以为太后会帮我,可是时日渐长,太后这边没有丝毫动静,臣女也失去了耐心,只是臣女未想到,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竟然是冯家。”

太后被她淡然的样子镇住了,只好叹道:“哀家……哀家未想过是这般结果,也未想到你家被灭门经是冯家造的孽。”

伍梦尹却忽然笑了,轻声道:“太后娘娘,除去臣女一家被灭门这件事,冯家造的孽还少吗?”

“你!”太后无可奈何,只得恨声道:“看来你早就找到了靠山,皇帝既然派人保护你,想必你是攀上他了吧?你看似孤傲清高,骨子里却和那些媚俗的姑娘一般无二,也只想着入那深宫吧?”

伍梦尹并不生气,也不打算告诉太后是谁帮了她,只淡淡道:“太后娘娘,臣女听陈夫子说您想要见我,可如今看来您也无暇顾及此事,所以臣女斗胆前来求见,只想和太后娘娘您说一句,臣女定是不会再进宫了,虽然伍家的案子不是您派人做的,但始终是您冯家犯下的罪孽,从此以后,伍家人和冯家人没有干点干系,此仇不共戴天!”

太后直到上了轿辇也没回过神来,昔日还是怯懦地跪在自己脚下的蝼蚁怎么今日就敢名正言顺地找上门来,轿子稳稳当当地向前行进着,太后苦思许久仍是无法释怀,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沉闷了许多,于是便拉开轿帘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却看见大红的宫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么快就到皇宫了啊……

“皇宫!”

太后突然醒悟,继而低笑出声,一直都是自己着眼了,能有这么大权势和冯家抗争的,除了穆泓策还有穆妘两人,还能有谁,看来伍梦尹是早早就找好了靠山啊,这件事情筹谋许久,却等到南边事情爆发的时候才一起提出来,想必穆泓策这是铁了心要除掉冯家啊……

“长公主你不能进去啊……长公主,长公主!”

“你们都给本宫滚开!”穆熙雯气冲冲地踹开上前阻拦的宫人,朝着里头大喊道,“本宫要见皇兄,你们给本宫让开!”

“皇上说了不许别人打扰,长公主您还是回去吧。”

穆熙雯冷笑一声,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宫人的颈边,狠狠道:“本宫说了,本宫要见皇兄,你让是不让!”

那宫人吓得眼睛发直,生怕自己说一个不子便会尸首分家,支支吾吾地不敢大声喘气。

“让她进来。”

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门外的众人顷刻大喘一口气,只觉得一颗心又回到了胸膛里,穆熙雯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匕首用力掷在地上,大步走了进去。

“皇兄!雯儿有事要与你说!”穆熙雯快步上前,“咚”地一声跪在穆泓策面前。

穆泓策没有问她想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雯儿,你可知道带着匕首求见天子是何罪名,可知道在御书房外威胁內侍又是何等不敬?”

“雯儿知道,可是雯儿心中焦虑,难免失了分寸吗,还请皇兄恕罪。”

穆熙雯略为屈辱地伏地请罪,她自小和这个兄长不亲近,七分亲情中总带了两分疏离三分敌意,可是如今自己却要在他面前跪地恳求,心中实在是憋闷得很。

“罢了,下不为例,起来吧。”穆泓策总算正视着她,“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穆熙雯跪在原地不肯起身,恳求道:“雯儿此次前来是听说了冯家被禁足一事,雯儿知道冯家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大罪,可是雯儿恳请皇兄念在冯家是皇兄外租家的份上,能够轻饶了冯家,不要再禁冯家的足……”

“这是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该掺和进来,更何况冯家这接二连三的罪名已是犯了众怒,朕绝不能轻饶,否则如何治理天下,雯儿你还是回长庆宫去吧,不要在此多做纠缠了。”

穆熙雯仍不死心,不断地磕着头道:“皇兄……雯儿求求你了……”

“你若当朕是你皇兄,就听朕的话,好好回长庆宫待着。”穆泓策用手拧了拧眉心,继续道,“你及笄的日子才过不久,正是大好的年纪,虽然冯家出了这等事情,但是朕不会让它牵涉到你,只要你安守本分,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带着,朕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富贵无忧地嫁过去。”

谁想到穆熙雯却不领情,轻笑一声道:“我富贵无忧?那母后呢?冯家呢?皇兄你竟是半点都不顾及亲情么,这些事情难道不是皇兄一手策划的吗?为的不就是铲除冯家吗?皇兄你为什么不能仁慈一些,放冯家一条生路,雯儿求你了!”

“住口!”穆泓策纵然有再多的耐心也忍不住发了火,“亲情?仁慈?你说的这些东西,朕从未在你和你母亲身上体会过半分!更何况与朕毫无关系的冯家!”

“来人啊,把熙雯公主送回长庆宫。”

穆熙雯愣愣地看着发怒的穆泓策,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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