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流却在她背后幽幽的说道,“夏左左,我劝你一句,你也知你家那位侯爷,并非是寻常人,泽荒的发展,自然是由他来把控的,你无需替他操心这么多,还是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你要知道,掌控泽荒地和泽荒百姓的人,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夏左左虽然不知道,沈清流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笑笑说道,“不论沈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份心意,我都收下了。”
沈清流只是淡然道,“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初见夏姑娘时颇为洒脱,还希望夏姑娘,不要付出太多,到最后,没了那份洒脱的情志才是。”
沈清流这话说的,虽不够透彻,可是已经暗喻了很多的事情,这些是他本不应该管这些事,此番说出了口,却没有赢得夏左左的重视,夏左左已经熟路的,快步离开,沈清流只得叹了一口气,夏左左左离了盐境,便径直的去了西山,那一处邻近官矿,专门种植草药的地方。
直到今日,夏左左才仔细的来到这一番地界,观察一翻,一看下去,果不其然和那老奶奶所说的一样,不论是老幼还是妇孺,皆是在这矿山上,奋力的工作着,不止是青壮年和妇女,还有年迈的老人,和刚刚懂事的孩子,顶着烈日,在田地中忙碌着。
“都给我打起精神,中午没吃饭是不是!?”一旁的监工,一鞭子甩下来,旁边一个瘸腿的阿婆,就径直的摔到了地上,还什么话都不敢说,连连起身,摇摇晃晃的又去忙碌,夏左左看得一阵揪心,上前一步就说道,“干事就干事,怎么能打人呢?!”
监工扬着鞭子,就往过甩了过来,准备把这个敢出口反抗的狂徒,好好教训一番,只是鞭子还没有落到那狂徒的身上,就被身旁一个黑影窜过,只觉手腕一麻,整个只手便无力的垂下,鞭子也离了手,那只手腕竟然软软的搭下来,再不能动,监工脸色一白,急忙开口说道。
“这可是永安族的药田,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敢来挑事!?”夏左左上前一步,扬了扬手,彻月便回到了她的身侧,夏左左冷声说道,“并非来闹事,只是侯府的人,过来四下巡视巡视,看看四大家族的近况,怎么?这也要向你通报一声!?”
那人一听闻是侯府的人,连忙退向了一边,低声说道,“没有没有,姑娘尽管巡视,小的,小的这就去让人准备些茶水……”夏左左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茶水什么都不用了,我自己在这里看看就是。”
等那监工走之后,夏左左连忙上前,扶住了那个瘸腿阿婆,阿婆见监工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歪向了一边,夏左左拉过她的手一看,上面竟全是血泡,就连嘴巴,也已经干涸起皮,看起来憔悴极了,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倒一般,很难想象这样的状态,还要在这药田里,这样辛勤劳动夏,左左心下不忍,掏出了自己随身的水壶,对阿婆说道。
“阿婆先喝点水吧,我这还有几个果子,你先吃着充饥。”那阿婆一见水和果子,眼睛立马就亮了,拉过一旁的小孙子就说,“虎子快喝快喝,喝完了谢谢姑娘!”夏左左四下看去,众人基本上都已经是劳动负荷的样子,这一番打探下来,才知道四大家族,没日没夜的让他们干活。
许多人已经接连的病下了,却还不能去治疗,只能在这像畜生一样,这样大的劳动力,简直就不是在让人干活,而是在摧残折磨人啊,夏左左低声说道,“这雇佣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既然永安族这样的剥削大家,大家为何还要在此处替他们做事?只管回去,倘若他们敢强迫你们,你们就来侯府,侯爷绝对会替你们作主的!”
那阿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累死总比饿死好。”夏左左却沉下了脸,说道,“再这样下去,大家的身体都会被拖垮的,都是人,怎么能这样被折磨呢,大家跟我走,都各回各家,我定然会找来侯爷,给你们做主的。”
可没想到,她苦口劝了好久,都没有一个人行动,大家似乎都已经麻木了,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一样,对他们来说,有口饭吃,就已经是很不易了,又怎么会再去想那些其她的,更何况,也没有人敢和四大家族作对。
不论侯爷在怎么管束,四大家族才是这土地上,根深蒂固的老狐狸,侯爷再怎么管,也没办法改变整个泽荒的局势,夏左左把这一幕幕,都收在了眼中,只是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泽荒的百姓,都会吃不消。
第二日,夏左左没有急着在官圹上开展工作,反而是回来侯府,拉着boss就出了街,什么话也没解释,boss摸不着头脑,看着夏左左拉着他往外走,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一直在矿场上忙碌,难得回来一次嘛,怎么今日,一大早的就回来了,这是带着我去哪?”
夏左左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封玄奕,依旧一路前行,走到了西山那一处,永安族管理的药田,才停下,站稳之后才看着封玄奕,说道“侯爷不妨往那边看看。”封玄奕抬眼看了过去,随后低声说着,“这是永安族的药田,有什么问题吗?”
夏左左抿了抿唇,随后拉着侯爷,就走入了那田地之中,永安族的小厮,昨日都已经见过夏左左了,本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此事告诉族长,眼下瞧见侯爷竟然也被带了过来,当下便是一惊,转身就匆匆的去汇报自家族长了,而泽荒百姓,见到侯爷都是分外的感激,上一次救灾只事,大家也算是认识了侯爷,连忙跪下行礼,道,“参见侯爷。”
封玄奕笑容和善,十分体恤百姓,上前扶起了为首的大爷,轻声说道,“大家无需多礼,本王只是来看看而已,如何?这段日子都还好吗?”一旁的百姓顿了顿,却没一个人说句不好的话,夏左左心中一急,连忙上前说道。
“不好!当然不好,为什么没有人说出来?我带侯爷来,就是让侯爷替你们做主的,怎么侯爷站到面前,你们却什么都不说了呢,你们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在这药田里工作,不论男女老少,老幼妇孺,病了的也不给治,健康的也拖成了病的,这样下去,怎么能算是什么好日子,就算是饿不死,这样拖着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夏左左心中一阵气急,听她这么一番说过之后,封玄奕才眼神一紧,随后便上前拉起了几个小孩,细细的看了一番,直到看见小孩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手上脸上全是灰土以及伤口之后,封玄奕寒下了一张脸,低声,说道,“既然这般苦,为何不早些派人告知侯府?”
一旁的老奶奶,却连忙说道,“我们都是被永安族招过来的,他们发薪水,我们给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封玄奕抿了抿唇,随后说道,“没错,四大家族的事,是你们和四大家族的交易,本侯管不了,只是你们都是泽荒的百姓,我不会永远都看着泽荒百姓,这样过得艰辛的,大家相信本王,总有一天,泽荒能够人人吃上饱饭,再不用如此辛苦,像是牛马一般做事。”
即便封玄奕这一趟来,并没有替大家解决什么,可是侯爷的这番话,却比什么都要让人,生出一丝希望,若是往常众人不信这侯爷的话,经过上一次的赈灾之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侯爷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也都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意,正在此时,前方步伐匆匆,好几人赶来。
“侯爷大驾光临,在下竟然不知道,真是有失远迎,惭愧惭愧。”这一声虚假客套的笑意传入耳中,夏左左已经第一时间,知道来的人是谁了,她也看得过去,便冷笑一声说道,“族长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我们才刚刚站在这儿,族长大人就已经收了消息过来了,怎么能算是怠慢了呢?”
安赫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昨日便听人传闻来报,说这夏左左来到了他的药田之中,夏左左引出来的事端,可不是一件两件,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简单的事情了,本来就与四大家族结怨在前,只是仗着她有侯爷撑腰,四大家族没人动她罢了,直到今日,竟然又这样的找上了门来,想必今天侯爷过来,她也脱不了关系,侯爷当前,他也不与夏左左做计较,还是得弄清楚,侯爷此翻来到底所谓何事才是,连忙上前一步,就说。
“听闻侯爷匆匆赶来我这,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封玄奕抬眼看着他,便说道,“本王只知道,永安族种植药田,却不知道永安族,这样不将泽荒百姓的安危放在眼中,一个月的时间,却几乎要耗坏了几百号人。”
安赫只是看了看这些百姓,瞧见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的样子,也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敢说什么,笑了笑说道,“侯爷此话差异,我这药田招人来种植,也是堂堂正正的事情,他们之中,也没有一个人是我强迫来的,侯爷若是问责的话,安某就当真要觉得冤枉了,难道侯爷现在,连药田人手的事情,也要插手了吗?”
两人没在说话,只是眼神交流间,似乎有刀枪剑戟一般,夏左左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侯爷根本就不好多说什么,不好多管事,只是却觉得,这安赫也未免太过狡诈阴险了一些,对待百姓也太过无情了,片刻之后,封玄奕勾唇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