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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上仙临凡

《天地启示录》有云:鸿蒙之初,混沌玄黄,宇宙洪荒,始生上神,分天地,孕阴阳,造万物生灵,化六合八荒;而后众神隐,仙魔出,人鬼妖应运而出……终将天地分为神、仙、魔、妖、人、鬼六界!

随着岁月的演化,如今神界已名存实亡,上古时期的神据说已尽数陨落,如今或可称之为神的便只有上清天的那几位上神了。故而渐渐地,人们习惯将仙界与上清天混为一体,称之为天界。

一万年,对于人界来说的确是一个不敢想象的概念,说沧海桑田都嫌太轻。然而对于天界的仙人来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太漫长。

不过,回顾一下自上一次仙魔大战之后的这一万年里,发生的变化也着实有不少。譬如魔界的衰落,再比如妖界的复兴。

自魔尊一死,魔界群龙无首,内斗难休,无需天界插手,魔界的声势便就此一落千丈,再不复比肩于天界的六界第二之尊位。

而随着魔界的式微,在天帝的有意扶持下,曾经被魔界覆灭的妖族却又重新出现在世人视线,妖界隐隐归来……

无极殿,是天帝与众上仙议事的地方。这日,天帝照例处置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便准备退了朝会。这样平和轻松的议事氛围,自魔界式微之后,众仙已是以习为常了。

然而就在天帝和众上仙都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殿外一位上仙匆匆闯进议事殿,“启禀天帝,下界多处发现魔气,而且看似魔力不低。”

天帝看起来十分镇定,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变化,倒是底下的众仙的反应比较直白——

“魔人可恶!怕了我天界竟往凡界去逞威风,天帝,这一次势必要将魔人赶尽杀绝!”

“不错,魔界果然是没落了……”

“凡人脆弱不堪一击,天帝,我们天界素有辖制人界之职责,也理当护佑人界太平,还请天帝下旨诛杀魔人!”

“请天帝下旨,臣愿领命去凡界剿灭魔人!”

“臣也愿前往……”

“……”

没一会儿便是群臣激愤,个个义正言辞斗志昂扬的模样。天帝俯瞰众人姿态,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不过是一抬手令众人安静。

“上仙寒掖何在?”天帝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队列之中唯一一位面无表情的人身上。

这人并不如其他仙君上仙一般广袖飘飘,作潇洒飘逸之态,他黑甲披身,凛然伫立在那里仿佛一块冷硬的雕像,就连目光亦是垂落在虚空某一点,黑沉沉如子夜,凄清又孤寂。

直到天帝唤来,他倒是迅速地出列,却目光不动机械地走到大殿中央行礼,“臣寒掖,请天帝示下!”

“既然人界发现了魔气,你即刻前往查明实情,速速回报!”

“是,臣谨遵天帝旨意!”话毕,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匆匆离开。

众仙目送天帝与寒掖上仙离开的背影,都觉得有些怪异的蹊跷之感,“既然发现有魔气,便是魔人无疑,天帝为何要寒掖上仙回来汇报情况?”

“是啊,直接杀了魔人岂不省事?”

“天帝的心思着实教人费解啊……”

“帝心难测啊!”

“……”

且不说众位仙君如何觉得不解,万春宫的天后听说了无极殿的事情后,却是轻轻淡淡的笑了,只是这笑容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天后,流紫上仙来了。”

“宣!”淡淡的一个字,尽显威仪,若是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始终挂着浅淡温和笑意的天后,其实与一贯面无表情的天帝气质仿佛。

“流紫给天后姑姑请安。”一仙子仿佛披了流霞袅娜迤逦而来,未语先笑,天然一段妩媚堆在眼角眉梢。这便是天后娘娘母族的侄女!

“姑姑唤流紫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天后含笑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带着敲打之意,却是立即叫流紫心中一惊,暗怪自己心急。这个姑姑,心有百窍,实在是个精明敏锐的,又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卖弄聪明。

天后淡淡地收回视线,“无极殿的事,你都听说了吧!”这个母族侄女是有些小聪明,却是个懂事的,左右一事不烦二主,看她用得还算顺手,也就不再换人了。

流紫果然不敢再行揣度天后的心思,忙回道:“流紫确实听说了一些,说是在下界发现了魔气,天帝命……寒掖上仙下去查探。”

说到寒掖这个名字,流紫不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天后一眼,隐隐有些期待。

“不必紧张,我让你来也是为了此事。”天后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笑容里适时露出几分慈爱,“过来,到姑姑身边来坐。”

流紫心里打鼓,面上却是露出开心濡慕之色,乖巧地坐到了天后身边,一时姑侄二人亲热地说起话来。

不一会儿,天后便带着流紫去了忆缳居见天帝。

流紫进门前仿佛不经意地掠过了忆缳居门上的题字,听说这三个字是天帝的笔墨,听说这里曾经不叫这个名字,听说这里曾经住了天帝最挚爱的一个女人,听说这里之所以改成“忆缳居”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名字里有一个“缳”字,听说……

低着头跟随天后姑姑踏进忆缳居,流紫赶紧收敛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整个天界谁不知道天帝是难得的痴情人,除了姑姑从未纳过妃子,那个带“缳”字的女人肯定是有人杜撰的罢……

“陛下……”

天后的低唤打断了天帝神游的心神,淡定自若地卷起桌上的画卷,收好放进一旁的紫檀木匣中,“坐吧。你们姑侄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天后微微一笑,很自然地坐到天帝身边。流紫看在眼里,更加觉得那些传言不实,天帝跟天后分明感情甚笃。

“我跟流紫过来,可是打扰陛下看书了?”

“无妨,想来你们过来定是有事,说说吧。”

“是流紫……”天后看向流紫,自然地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色,“陛下也知道,这丫头是个痴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偏偏心思还是放在那一个人身上,竟是一时也离不得了似的。”

天帝微微勾唇,算是一笑,显然对流紫的心思确实是知道的,“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这怎能怪您,寒掖上仙去人界是办正事!”

“天帝,小仙也能替您办事,不如您让我跟寒掖上仙一同查探魔气之事?”流紫眼巴巴地望着天帝,急切的神情倒也不算作假,她确实很想跟寒掖同去下界游玩一番。听说,从前的凤音帝姬就很喜欢偷偷跑去人界游乐……

上仙跑去人界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严格来说,上仙自是不能常待在人界,以免扰乱人界的秩序,而且上仙到了人界,其实对仙力也有禁止,不过即使受了禁制,上仙的修为对于人界的灵力修炼者来说还是高不可攀的。

“你去人界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不可仗着仙人修为任意妄为。”想到从前凤音也总喜欢往人界跑,还总带回来一些小玩意“贿赂”自己,天帝忍不住笑容一暖。

“天帝实在是对流紫太过宽纵了,查探魔气之事只寒掖上仙一人便足以,若被人知道流紫去了人界,多少会让一些上仙议论您徇私。”天后十分体贴地说道,“其实臣妾倒是想到了一个说道。这次人界发现了魔气,我不免有些担心阿音那丫头,她如今在人界历劫,万一被魔人抓到……”

天帝面上平静无波,天后暗暗觑了他一眼,不由皱眉,这些年竟连她也有些摸不清天帝对凤音这个女儿的态度了,竟当真好似放逐一般。

不过话她仍是要接着说完,“不如让流紫去人界寻找阿音,顺便在她身边呆上一段时间,等到魔人被肃清,再让流紫回来。”

“她既自己选了去人界历劫,便一切后果自负。就算遇上魔人,也合该她命中有此一劫,我们妄自插手反而不美。”天帝淡淡地说道,十足地严父心肠。

天后一愣,又嗔道:“阿音离开了这么久,您心里难道不想她?就算您不想,我可是想她得紧,这一回便让她回来吧。这么多年该够了……”

“便就如此说吧,流紫,你即刻准备一下,去下界寻找帝姬。找到帝姬后,务必待在她身边保护,直到人界的魔人被肃清为止。”

“是,天帝、姑姑放心,流紫一定好好保护帝姬!”

夜里,天帝一个人待在忆缳居。这么些年,天帝虽然没有纳妃,可是天后也已经习惯了天帝时常留宿忆缳居,仿佛从前那位还活着一样。

“缳娘……”天帝褪去了白日的冷漠高深,冷硬的脸部的线条随着视线落到画中女人的眉眼上,渐渐变得温柔而哀伤。

这幅画便是白日里天后来时,被天帝收起的画卷,画上画着一位绝美的女子,低眉浅笑,两颊嫣红,明媚妍丽,如晚霞醉人,如月华皎皎。

“缳娘,你放心,我们的凤音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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