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下一段行程在早饭之后开始。柴凤音跟随众人一道走出客栈，就在翻身上马之际，却敏感地发现有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柴小姐，我们走吧。”
刚在马鞍上坐好，顾莳风就驱马靠近，柴凤音明显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已经氤氲出暧昧的泡泡了。
“小凤凤，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快来，今天我一定要赢你一回。”
行舒，你真是居家旅行的最佳拍档！柴凤音连忙应了一声，“马上就来！”
朝顾莳风一颔首，柴凤音立马扬鞭催马逃离这个暧昧的怪圈，越过顾莳风时，突然发现他身畔除了楼新月，还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赵初晴。
赵初晴想傍顾莳风——东焱九皇子？看来这姑娘是个有上进心的！
两匹骏马驮着柴凤音和行舒疾驰而去，直至将身后的人甩出好远，两人才让马慢下来。不再被别人的目光烦扰，柴凤音不由缓缓呼出一口气，眉目都舒畅起来。
行舒见她如此，不免幸灾乐祸，“不能怪他们看你热闹，谁让你昨天半夜三更，竟跟东焱九皇子一起从外面回来！你们这花前月下的，他们看到了怎么能不多想？”
“哪里来的花前月下？是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柴凤音皱着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昨晚出去是有事！至于顾莳风，我们是在半路上碰到的。”
“半路上遇到？你这话我信，可是别人能信吗？”
玩笑归玩笑，行舒心里还是关心柴凤音的。虽然在她看来北辰璧是冷酷无情了一点，为人也太骄傲霸道了些，可是要在北辰璧与顾莳风之间做选择的话，她肯定选北辰璧。
而且，北辰璧与柴凤音的事在木樨国已经几乎是人尽皆知了，行舒不愿意看到好友再跟旁人闹出绯闻，遭人非议，“你晚上出去有事，九皇子出去也是有事吗？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俩刚巧是同一件事啊？”
“自然不是……”柴凤音欲言又止，腿不自觉用力一夹马腹，将行舒甩到后头。
她要怎么解释昨晚的事呢？昨天她与北辰璧的属下分开之后，返回的路上，那么巧就遇上了顾莳风——
“九皇子，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出来寻你的，柴小姐。”
“寻我？”
“是的。刚刚我听到有动静，似乎是从柴小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我去柴小姐那儿确认却发现你房中无人，窗户边还有打斗的痕迹。我担心柴小姐出事，这才出来寻你。”
……
“不是同一件事，那九皇子昨晚那么晚跑去找你做什么？”行舒驱马追了上来，与柴凤音并辔而行。
面对行舒关心的眼神，柴凤音想了想，有所保留地解释道：“昨晚……我发现窗外有个黑影，我是追着黑衣人跑出去的，与九皇子是在半路上碰到的。”
行舒自然是愿意信柴凤音的，事情问清楚了她又忍不住取笑道：“诶，我看呢这人太优秀了也不得全是好事。是吧，小凤凤？东焱九皇子明显对你另眼相看呢，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什么叫凉拌？！”
行舒急道，“要不要接受九皇子的心意，你心里总要有个决断才是。你若不喜欢九皇子，以后还是避避嫌吧。像昨晚那样被人看到，误会你，多不好啊！”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我想避开就能避开得了的。”
柴凤音目视前方，看道路蜿蜒绕过一座山丘，猜不到下一段行程的风景。这跟命运多像啊！你以为你能安排能计划一切，可是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会遇见什么人，出现什么状况。
“我没想到昨晚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也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顾莳风……”
“昨天晚上是挺惊吓的！”
行舒想起昨晚，忍不住吐槽道：“三更半夜的突然被你房里的动静惊醒，我还以为又是之前的鬼面人杀过来了呢！”
“我房里的动静？不可能！”
柴凤音疑惑着决口反驳，“昨天晚上我与黑衣人只在我房间，隔着窗户交手了一招，不可能有那么大动静把大家都吵醒。除非我走后，客栈又发生了什么。”
“不是啊，我是被一阵咚咚咚……哐当……的声音吵醒的。”
行舒回忆道：“我出门的时候，看到楼新月跑进你房里，就听到她大喊一声你不见了。哦，对了，她说她进门的时候，你的房门已经是开的了。然后我们发现你的窗户边有打斗的痕迹，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
根据行舒的记忆和顾莳风昨晚的解释，柴凤音大约能拼凑出事情经过了——
昨晚顾莳风听到她房里的动静之后，就跑来敲她的房门，听不到她的应答之后就破门而入；只是顾莳风闹出的动静未免太大，将她的左右邻居楼新月和行舒吵醒，楼新月进了她的房间发现房里没人，又发现打斗痕迹就大叫了一声。有鬼面人袭击在前，众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真是一场大乌龙……”
日傍西山，一行人成功赶到了镇上的客栈落脚。
行舒喜欢热闹，不耐烦一个人住，这次柴凤音没再赶她。两人进了房间才坐下，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犹犹豫豫地响起。不是柴凤音修为高，还真就被她们的说话声掩盖过去，听不到了。
柴凤音开了门，看见来人有几分意外，“赵小姐？有事吗？”
“我……”赵初晴目光掠过屋内坐着的行舒，话到嘴边停顿了一下，“柴表妹，有些话我想私下跟你说。”
“赵小姐！有事说事，我不觉得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有要好到私下说悄悄话。”柴凤音目光冷淡下来，她一点儿也没兴致跟赵初晴私下谈话，更不想要行舒出去。
“柴表妹，我要说的话和北太子有关。”
“那你就更不用说了。”柴凤音作势关门。
赵初晴急忙伸手阻拦，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难道柴凤音真的放弃北太子，又被东焱九皇子打动了吗？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上回在百戏苑我同北太子在一起说了些什么？”
柴凤音目光更加冷冽了，唇角一勾，笑得凉薄，“你跟他说了什么，与我何干？”
“诶呀，小凤凤，我去找风奎陪我上街逛逛，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哈~”行舒起身，主动把空间留给两人。
柴凤音淡漠地瞥了赵初晴一眼，转身进屋，“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柴表妹……”赵初晴在柴凤音对面落座，有些局促紧张的样子。
柴凤音好奇地望着她，“你来找我真的是为了北辰璧？”
“柴表妹果然还是想知道我与北太子说了什么话……”这个话题似乎让楼新月有了底气，她的紧张明显缓解不少。
只是她的笑容尚未绽开一半，柴凤音就冷冷地打断她，“你错了，我对你与北辰璧的事一点也不好奇。何况百戏苑那日的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你要真想利用，早就找上郡主府的大门了。我好奇的，是你的真正来意。”
“我……我想知道柴表妹心里，到底是喜欢北太子，还是喜欢东焱九皇子。”
柴凤音挑眉，失笑地看着她，“赵小姐，你我的关系没有好到如此交心的地步吧？”
“柴表妹，我知道你才貌双全，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赵初晴将双唇抿的泛白，双眸幽暗地望着柴凤音，“可是人要惜福，你已经有了北太子那么专一地宠着你，护着你，还不够吗？”
“你说够了吗？”
柴凤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光冷的能将她冻住，“你有事就直说，少说些有的没的！没事就请出去吧！”
“柴凤音！”赵初晴突然起身，狰狞地望着她，第一次那么直白地曝露心底的怨恨。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娘被关进了佛堂，没日没夜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两条腿都废了！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从嫡出大小姐莫名其妙沦为庶出，我娘从正室夫人沦为挂名夫人，我的父亲、兄长丢了官职……”
“我不知道！你家里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柴凤音简直莫名其妙。
“当然与你相关！”
赵初晴激动地吼道，“因为柴夙是我舅舅，因为我娘是柴夙的亲妹妹！因为你害的舅舅一家家破人亡！因为北太子要给你出气逼得皇上诛杀柴家满门……”
“你要这么算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别忘了，你的舅舅柴夙是死于傀儡虫，柴家一家之所以被诛，因为柴夙怂恿撺掇三皇子用傀儡虫对付北辰璧。这些总不是我的阴谋吧？”
柴凤音目光敏锐地望着她，继续道：“更何况，据我所知，皇上并没有株连，就算你父亲和你兄长丢官的事与我扯得上干系，可是你母亲所受的罪，你不应该去找你那凉薄无情的父亲算账吗？”
赵初晴沉默地坐着，目光呆滞无神。柴凤音皱眉地望着她，“若是恨我报复我能让你心里舒坦，那你尽管报复我吧！”
“报复？呵呵~”赵初晴动了动嘴角，拉出一个似笑还哭的表情，“那么多皇子、太子围在你身边，我有什么本事报复你啊……”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特地来找我总不会是想让我可怜你吧？”
“我想让你把东焱九皇子让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