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
一个字一个字从紧咬的牙齿缝里蹦出来，柴凤音面上却平静得可怕，“你在这里觉醒灵力，饿了自己摘果子吃。”
言卉担忧地看着她，还想问什么，就发现她家小姐一下子消失在她的眼前……
从燕耦墟出来，站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柴凤音无声地笑了，笑自己可笑！刚刚出来的那一霎那，眼前漫上黑暗的那一霎那，她竟心头涌上了失落。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过是一盏灯，不过是区区几晚等候，就让她掉入了温柔的陷阱。北辰璧，她是不是应该夸他一句算无遗策？
从相遇开始他就一直在算计吧？接近她是因为怀疑她是灵女，助她觉醒灵女，其实是为了进一步确认她灵女的身份。假如她不是灵女呢？她此刻就变成真正的废柴了吧……
确认灵女之后，他还要算计什么呢？是了，木樨国的主动依附，他是北曜太子，接近她也许还有政治考量。对了，差点忘了，他还主动承认了一点呢，北曜昏迷的皇后，他找灵女是为了救他的母后……
漆黑的夜，幽暗压抑，心里仿佛也撕开了一个黑洞，所有的猜疑、失落和绝望，拼命地向柴凤音探出手脚，想要将她拽进深渊。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棂，落在柴凤音的身上，她机械地转过头，透过窗棂的小格子，只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灰蒙蒙的天。
…………
“墨涟姐姐，小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是有点奇怪，小姐平时起来锻炼都在鸡鸣之后的，今天起的也太早了。”
“小姐情绪不太对。”
绿艾和墨涟齐齐转头看向苏梅，墨涟疑惑道：“我也觉得小姐似乎有心事，可是昨天小姐白天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你们回来时小姐看着还好好的，晚上和言卉在卧室休息，就更不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了……”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三人又齐齐看向院子一角的练武场，一个大沙袋垂挂在树上，柴凤音正狠狠地对着沙袋挥拳踢腿。
苏梅拧眉片刻，狐疑地低喃道：“该不会是因为那封信吧？”
“信？”墨涟忽然也恍然大悟，“你是说你昨天交给小姐的那封信？小姐看了？你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啊，你不是说要给小姐看看太子的真心吗？”
“不，肯定不会是那封信的原因！我那封信小姐看了之后不该是这种反应啊！我写的字字句句，绝对能表露太子对小姐的一片关心和呵护……小姐！”
柴凤音不知何时停止了练拳，向廊下的苏梅、墨涟和绿艾三人走来，不消说，三人的对话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苏梅被柴凤音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刚想要先认个错，就见柴凤音手掌一翻，手心出现一封信，正是她昨天交上去的那封，看那模样根本没有拆开过。
柴凤音拿着信讽刺地笑了，再听到任何一句北辰璧对她的关心，她都只想奉上一句“呵呵”。他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彻头彻尾的骗子！不管这封信上写的什么，都掩盖不了他骗她的事实，只会让她认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小姐！你……”为什么把信烧掉……
红色的火焰在柴凤音的掌心冉冉升起，火苗映在她幽暗深邃的双眸，仿佛是心头燃起的一团烈焰。可那焰火却冰寒沁骨，看得苏梅几人登时心头惴惴，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主子是谁？”
苏梅几人暗自低头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地问这个问题，“我们的主子，自然是小姐您了！”
“这么说，若我让你们去杀北辰璧，你们也不会违逆了？”
几人再次心里一悸，小姐不是只是和太子闹脾气吗？怎么会突然想到杀太子了？三人心里忐忑不安，墨涟和绿艾几近六神无主。
苏梅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小姐，太子殿下修为高深，我们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过若是您去了，太子一定……”
“我记得我昨天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小心思！”
柴凤音目光如电，看得苏梅心里一悸，腿一软就跪地认错，“小姐恕罪，苏梅知错。”
“认错？我看你也不必跟我认错了。”
柴凤音面色冷峻，目光从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冷淡地说道：“我不为难你们，收拾东西回你们主子那儿吧。”
“小姐！”
墨涟和绿艾听到柴凤音的话如遭雷击，再站不住，立即也跪了下来，“小姐，不要赶我们走，之前是我们做的不对，不该再听太子的吩咐。以后我们不会了，我们一定只听从小姐的吩咐办事。”
苏梅连忙补充道：“就算小姐让我们去刺杀太子，我们也一定没有二话！”
绿艾忽然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求小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自被太子送到小姐身边伺候之后，就是小姐的属下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把你们赶回去，北辰璧那里也不会收留你们，如果我还要赶你们回去，就是存心逼迫、狠心恶毒是吗？”
柴凤音凉凉地笑了，蹲下身子面对绿艾，冷酷地说道：“我本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小姐，您别误会，绿艾她只是胆子小。”
墨涟膝行到柴凤音面前，一脸诚恳地说道：“小姐，您或许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可您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属下跟着小姐也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日子我才发现生活原来可以这么有滋有味。就算太子那边肯再收留我，我也不愿意回去了。我会求您，直到您不再赶我为止。”
“小姐，属下也……”
柴凤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梅，“你也不愿意回去？”
苏梅在她敏锐犀利的目光下，心虚地低下头。小姐的目光仿佛能洞察她所有的心思，这种感觉仿佛让她错觉见到了太子殿下。
“小姐，我的确是害怕，回到主上那里会受罚。不过……”
苏梅缓缓抬头，迎着柴凤音似笑非笑的目光，自带一股傲气劲儿地说道：“您为什么一定要赶我们走呢？反正太子那边我们也是回不去的了。难道您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无法令我们臣服吗？”
“你确实很聪明。可惜，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柴凤音缓缓起身，见苏梅眼神一暗，她的眼中流露几分赞赏之色，扬声道：“不过，有一句话你提醒了我。反正你们的前主子不要你们了，那我就暂且收留你们一下。是走是留，看你们今后的表现了。”
“小姐放心，我们以后一定忠心不二！”
柴凤音淡淡一笑，绕过几人进屋，“忠心不是挂在嘴上的。墨涟，昨天让你去看那名送信的暗卫，他的情况如何，人清醒了吗？”
“回小姐，人已经醒了，您可以问话了。”
“去把人叫来吧。”
柴凤音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慢品，一杯茶尚未见底，墨涟就带着一名暗卫进来了。
“属下戈煞见过小姐。”
“上次你是将信和东西送到四方城，亲自交到朱粒长老手上的吗？”
戈煞迟疑了一下，柴凤音目光一凝，心中立即怀疑起来，厉声道：“我要听实话，你现在的主子是我，不许对我有半点隐瞒，否则，北辰璧那里的酷刑如何我不知道，但我这里，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丹药，我多得是！”
“属下不敢欺瞒小姐，属下的确是亲自将东西和信交到朱粒长老手上的。不过，朱粒长老不在四方城风云学院中。”
“不在四方城，那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是在……属下是在骷髅山下，见到朱粒长老的。”
“骷髅山？”柴凤音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骷髅山是什么地方值得你吞吞吐吐不敢说？”
“骷髅山……骷髅山可能是，是最欢门的藏身之处。”
最欢门，柴凤音记得上次在逍遥城，那几个黑衣人就自称是最欢门的人，醉花荫也是从最欢门里流出的，对了，还有一个让醉花荫重现江湖的枯藤老人！可是师傅为什么会出现在最欢门的藏身之处，莫非是要带领风云学院的人为江湖除害？
“你见到朱粒长老的时候，他和哪些人在一起？”
“属下见到朱粒长老时，他正与几个风云学院的长老一起商议什么……”
“他们有多少人，是要与最欢门开战吗？”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到的时候，所见风云学院中人不足十人。”
不足十人，那就不可能是清剿最欢门了。柴凤音担心起来，着急道：“他们为什么聚在骷髅山下，你一点都没探查到吗？”
“属下听说了一些，似乎是为灵兽变异魔化之事。”
柴凤音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这么大的事，北辰璧当日为什么一点口风都没漏。还有那封信，信上的师傅根本没提到灵兽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