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妗所言不假,她的生母佟姨娘过世的时候,她才四岁多五岁不到,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只大致的记得姨娘佟氏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虽然出身农家,但是通身的气质却不像是农女,像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小姐一般。
老太爷似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谢妗看着这样子的老太爷,面色讪讪,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呢?还是另有其他.......
许久之后,老太爷的思绪从回忆之中反应过来,浅笑着对谢妗柔声开口道:“妗姐儿,有件事情,祖父瞒了你十六年.......”
谢妗震惊,老太爷这话从何说起,什么事情,老太爷瞒了她十六年,十六年前,她刚刚出生时的事情,这从何说起呢?
难道说她不是谢家二房的女儿,与父亲谢平没有丁点关系?还是另有其他事情呢?
谢妗震惊,一旁低着头在老太爷身后的未央,也是十分的震惊,低着头,恨不得低到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是一个丫鬟,不该听的不听,老太爷与郡主说这番话,为何不遣退她呢?
“妗娘愚钝,还请老太爷明言!”谢妗袖子里的拳头捏的死死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僵硬着神情,从牙缝之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若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她不是谢家二房的女儿,不是父亲谢平的女儿,那她的亲生父亲又是何人呢?难道是老太爷.......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老太爷与姨娘佟氏的孩子呢?谢家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断然不会容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老太爷作为谢氏一族的族长,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有损名声的事情来!
谢妗强迫自己抛开心里头不着调的想法,面上表情越发的苍白,腿肚子不停的颤抖,她怕.......她怕事情是她所想的那般。
老太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谢妗身上移开,落在他身旁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未央身上。“未央,这件事情与你也有关.......”
“老太爷,这.......未央.......”
未央愣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这事情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呢?
她只是谢家庄子一个孤寡老婆婆收养的孩子,两年前婆婆过世,她被国公府派去的管事选上,来到国公府里头做丫鬟,承蒙老太爷不嫌弃,让她到书房之中做了大丫鬟........
谢妗的目光落在伏在地上的未央身上,猛然的想到之前她觉得未央的眉眼与老太爷有几分相似一事,一颗心悬了起来。
这未央姑娘与她年纪相当,都是十五六岁,仔细一看,她们的眉眼既然有几分相似,这.......难道说她与这位未央姑娘是双生女,当年她的生母佟姨娘生下来的其实是一对双生女儿.......
大楚对于双生是很忌讳的,除了龙凤双生,是吉兆之外,其余的双生子或是双生女皆是不详,是给家庭带来祸事的征兆,故而但凡双生子,双生女,其中一个必定会被送出去,终生不得认祖归宗。
“老太爷,若是妗娘没有猜错,妗娘与未央是一对双生女,因为双生子双生女皆被认为不详,故而妗娘被留了下来,而未央则被送出了国公府.......”
谢妗一脸歉意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未央,柔声开口,心中暗道,若她所想的没错,那对未央这个一母同胞的,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一母同胞,就因为是双生的缘故,一个在国公府衣来伸手的过着大家闺秀的生活,而另一个则沦落到做伺候人的丫鬟.......
谢妗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未央,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妗,未央心里头万万不敢往这方面想,她从记事以来,就与收养她的婆婆相依为命,对亲生父母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此时猛然的告诉她,她其实是国公府的姑娘,因为双生的缘故,所以被送到外头,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却被告知她是主家当年送到外头的孩子.......
老太爷欣慰的点点头,望着谢妗与未央二人,缓缓的开口。“妗姐儿的猜想没错,你与未央的确是同胞的姐妹,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弱,未央稍微强壮些,故而未央被送了出去。”
老太爷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不敢与未央对视,心里头对未央是觉得亏欠的,谢家几百年的历史,十六年前第一次遇到双生女这样的事情发生,当时他们都以为是上天的预警,为了家族的荣辱兴衰,他只得将其中一个孩子托付给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一个婆子。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谢家不但没有衰落,反而蒸蒸日上,甚至当年留在谢家的妗姐儿还因为献上治疗南方瘟疫的方子有功,被圣上册封为霓裳郡主.......
“老太爷,不知道妗娘是姐姐还是妹妹?”谢妗连重生的事情都能接受,对于她与未央是双生女的事情,自然也是很容易接受的。
世俗不能容忍双生子或是双生女,但是无可否认,她与未央的确是同胞的姐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未央的心里头虽然觉得委屈,但是她扪心自问,若是她留在国公府,未必能做到谢妗所能做的这些事情,未必能以庶出的庶出,这样的身份,被皇上破例封为异姓郡主。
如此想明白之后,未央心里头的委屈也就释然了,含笑望着谢妗,给人的感觉,她们是多年感情深厚的姐妹一般,而不是刚刚知道身世.......
老太爷的目光一直关注着未央,见未央面上的神色很平和,心里头很欣慰,这个孩子是个好的,这些年来,是谢家对不起他的。“未央是姐姐,妗姐儿是妹妹,你们两人一前一后出生,只相差半盏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