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妗这番话,是她经过深思熟怒之后选择说出来的。
谢瑶自小便是按照皇后娘娘的规格来教导的,不可能不明白,嫁入皇家,太子是未来的帝王,他们之间就注定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皇室子嗣绵延,也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皇帝必须广纳嫔妃,充实后宫......
谢瑶如今的态度,的确让人难以琢磨,一个庶女上位的侧妃,到底有何本事,能让她如临大敌呢?
要知道,太子另一位侧妃,可是燕国公陆家的庶嫡女,比起沈侧妃这个歌姬所出的庶女,出身更高,当初谢瑶也没有如此沉不住气啊!
“可是.......”
“娘娘,妗姐儿说的对,你是太子妃,不过是个侧妃,只要你在一日,她就得在你手下讨生活......皇上和朝臣们是不会允许一个庶女成为太子妃的.......”
谢瑶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王氏打断了。
王氏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女儿,心中也是升起大大的疑惑,怎么这次女儿如此沉不住气呢?从她选择嫁给太子那一刻起,不就是已经做好了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打算吗?
谢妗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想法。“妗娘听说沈侧妃,是歌姬所生,当时便是因为在镇国侯府唱歌得了太子殿下的眼缘,天底下若论才艺,大家闺秀哪里比得上专门以此为生的艺伎呢,娘娘不妨命人从扬州寻上一两名扬州廋马......既能解眼前之危,将来也.......”
有些话,谢妗不能说,她是未嫁的闺中少女,能说这一步已是极限了,若说的再多,难免让人诟病,甚至大房王氏也会因此心生怀疑。
扬州廋马?谢瑶自懂事以来,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对于坊间这些事情哪里知道?
谢瑶不懂,不代表王氏不懂,王氏的母亲,成国公夫人可不就是出身扬州大族吗?扬州的事情,王氏自小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扬州廋马的确好控制,而且即便得宠,也无后顾之忧.......
“妗姐儿,你先回去吧!城西李家那门婚事,大伯母会出面替你摆平的.......只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临川王殿下是太子胞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二吗?”王氏很快的做出了取舍,心中首选的自然是谢妗所提议的扬州廋马。
念及娘家侄儿所托,王氏不死心的开口再次询问谢妗。
谢妗的小把戏,怎能骗过浸淫后宅多年的王氏,皇帝虽然疑心大,但是却并不小心眼。谢妗的出身注定她最多能爬到临川王侧妃的位置,侧妃与正妃一字之差,但是身份却是天差地别,皇上是不会在意的。
王氏再次提及此事,实乃受娘家侄儿所托,且她王家一向有恩必报,此外王氏也是有私心的.......
“妗娘多谢大伯母美意,只是妗娘相貌无盐,恐无法为大伯母排忧解难.......”不入临川王府为妾,这一点谢妗十分的坚定,此时再次被王氏问及,她不得不委婉的表达自己不愿意。
妾室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这一点谢妗身为庶女,十分的清楚。
普通人家的妾室尚且如此,何况是皇家的妾.......“不过大伯母若要坚持送人到临川王殿下府上,妗娘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人选......”
世上让人淡忘一件事的办法,最好的便是用另一件事去替代它。大伯母王氏既然已经生了这个想法,送谢家未出嫁之女入临川王府,那么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想要让她放弃这个念头,只怕是难上加难。
既如此,那不妨就另外寻谢家宗族之中一才貌双全的女子.......
王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谢妗,心中思虑着谢妗话里的深意。
的确,眼前这个二房的庶女,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自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妗姐儿姿色只是中等,入了临川王府未必能得宠,而且她很聪慧,看事情如此犀利,一个弄不好可能会与她们最初的打算背道而驰。“妗娘所谓合适的人选是......”
纵观整个荣国公府中,除了眼前的妗姐儿,便只有四房的庶女娅姐儿,其次便是府中丫鬟了。四房的庶女娅姐儿她派人打听过了,胆小怯弱,完全上不得台面,送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进临川王府,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而丫鬟之中虽然不缺少相貌出色,但是......
王氏心里头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人选,此时只好赌一赌,也许谢妗这里真的有合适的人选。
“大伯母,恕妗娘斗胆,我谢家乃百年望族大家,想要找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不难,嫡支没有,不代表旁氏没有,而且妗娘前些日子听下人们说起,旁支之中有些姐妹似乎生活的不甚如意,大伯母若是能够出手相助,还怕她们不感恩戴德吗?”
谢妗斟酌着字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委婉的表达出来,她相信以王氏的精明,定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有些话,说的太直白了,难免有卖弄的意味,所以点到为止即可.......
“.......”
谢瑶瞠目结舌的望着谢妗,说不震惊那是假的,眼前这个二房的庶妹,看事情既然看的如此明白,要知道她只是二房一个没有生母照拂的庶女,这份通透,若是生做嫡女,定然大放光彩,只是可惜,出身注定了一切。
谢瑶面上的惋惜之情落入王氏眼中,王氏心中暗道,自己这个长女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以至于连防备之心都没了,也幸亏妗姐儿对东宫没兴趣,不然假以时日,自己女儿未必斗得过她。
王氏想了想,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将此刻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妗姐儿如此信誓旦旦,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妨直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当年王氏尚未出嫁的时候,她的母亲,成国公夫人给她的上的第一堂课,如今谢妗既然能够毫无顾虑的如此提议,想必心里头老早便做好了准备的。
“大伯母不妨往旁支六叔祖一脉,或者是九叔祖那边寻,如若不行,还有十一叔祖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