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量了片刻之后,谢妗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目光对上谢峰,笑意不达眼底的开口。“妗娘虽然与几位青州来的姐妹同住一个院子,但是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这风声什么的,还真的没有听到过。”
“或许,或许是妗娘太过愚钝......”顿了一下,谢妗说完这话之后,便满脸惭愧之色的低下头。
谢妗四两拨千斤的这番话,谢峰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也生了几分不痛快,奈何碍于他是男子的身份,不好与谢妗一个后宅小女子斤斤计较。
谢平从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不同寻常之意,面上若有所思,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往前走,谢峰与谢妗二人一前一后的紧跟着,均是低着头,心中各有思量。
时值六月间,谢平的书房紧邻着一个小小的荷花池,粉白色的荷花开得正盛,一踏进去这个院子,扑鼻的芳香迎面而来。
“峰儿,我与妗姐儿有些事说,你且先回去吧!”谢平与谢峰低头说了几句话之后,笑着让谢峰先离去,单独留下了谢妗。
谢峰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经过谢妗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妗一眼。
谢妗察觉到了,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头却是若有所思。
谢平一双豆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谢妗,对谢妗渐渐长开的容貌越看越惊讶。“妗姐儿眼下十四了吧!”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谢妗初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十四岁了,也是大姑娘,可以许配人家了.......
“回父亲,妗娘两个月前已满十四岁了!”谢妗斟酌了片刻,十分忠厚老实的将自己的生辰年月告诉了谢平。
她的生辰在四月,在她重生之后的一个月,也是她缠绵病榻的那段时间。
谢平心中若有所思,对谢妗的未来,在心里头暗暗的有了打算。他最疼爱的儿子谢峰如今也十八岁了,四个月后便要娶妻了,娶妻之后便可入仕了。
如他们荣国公府这般的世家,家中子孙娶妻之后,可走家族荫封,也可走科举,未来的儿媳妇只是兰陵候府的庶女,虽然得宠,但是终究不是嫡女,兰陵候府到时候未必乐意出一份力。
眼前的妗姐儿渐渐张开,容貌丝毫不逊色两个嫡女,若是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对峰儿的仕途也是有利......
谢平在心中打定主意,对着谢妗浅笑着开口。“妗姐儿长大了,也该许人家了,你放心,为父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莫名其妙的许下承诺,谢妗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刺耳,同时也觉得很蹊跷,父亲谢平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对她的亲事关心起来。据她所知,父亲即便是对谢玲谢珂两个嫡女的婚事都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多谢父亲,妗娘还小,还想多在家陪陪父亲母亲。”娇羞着低下头来,面上绯红一片,低着头细声细语回答谢平。
谢平一听这话,心里头却是不怎么高兴,板着脸。“十四岁了不小了,该许人家了!妗姐儿如此好容貌,寻常人倒是辱没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谢妗听在心里头却是十分的不安,以她荣国公府庶出二房的庶女这样的身份,若是嫁,便只能嫁个平常人。
王孙贵胄,高门大户的,别说是正妻,就是填房继室,也断断轮不到她一个庶出的庶出,难道父亲是打算将她许给人做妾......
“但凭父亲大人做主!”谢妗低着头,口是心非的回答道。
漂亮的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冷意,她的好父亲,从前不闻不问的将她扔在后院自生自灭,现在关注起她来,却是让她给人做妾。
若是她愿意给人做妾,大伯母提起让她入侍临川王府的时候,她便不会拒绝了,呵,果真是她的好父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若是让他随意摆布,随随便便的就送给人做妾,那她就不是谢妗,前世就是白做了几年的安远侯夫人......
谢平一听谢妗这话,爽朗一笑。“好好,为父一定好好的为咱们妗姐儿挑选一门好亲事,如此以来,也算对得住你九泉之下的姨娘了。”
大概是觉得突然提起谢妗的亲事,有些突兀,故而谢平厚颜无耻的将一切扯到谢妗过世多年的亲娘佟氏身上。
谢妗心中冷笑,姨娘佟氏,当年去世的时候,她也记事了。姨娘死的时候,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如今父亲突然如此“情深意重”的提起她的姨娘,当她是傻子吗?
“父亲,下个月是姨娘十年的忌日,妗娘想去城外的寺庙为姨娘还愿......”想到过世十年的姨娘,谢妗心中亦是伤感的,顺势便提为生母还愿的事情。
前世的她,就在今日得了嫡母吴氏的吩咐,提前一个月,前去城外寺庙为姨娘还愿,重活一世,事情并未如前世那般发展,但是她却从未忘记这件事情。
现在,既然父亲提起过世多年的姨娘,那她便顺势提一提这件事情,至于下个月大房义女嫁入城西李家的事情,因她而起,她还是避嫌一些的好......
谢平沉思了片刻,思虑一番之后,询问了谢妗是下月几日,谢妗如实答了,谢平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爽快的答应了。
想要牛出力,必须要给牛吃草,这个道理谢平很清楚,他既然想要让谢妗如他所愿给某个贵人做妾,那么对于谢妗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谢妗笑意盈盈的屈膝行了一礼,满脸崇拜的望着谢平开口。“妗娘多谢父亲,时候不早了,父亲早些歇着,妗娘就不打扰父亲了!”
目的达到了,谢妗不想也不便在这里久留,于是便恭敬的告退了。
“嗯。”谢平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低头沉思着。
谢妗躬身退了出去,出了这个院子,紧绷着的身子方才松懈下来,她眼下羽翼未丰,若是父亲谢平再要求她做点什么事情,她除了顾左右而言其他,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