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祈祷，不是的，不是的。
屏住呼吸过去，看见那满是鲜血的脸，刹那间我已泪流满面。
“救......”我张着嘴，试了好几声才喊出来，“救......救人！快来救人！”
有医生护士从不远处冲过来。
我颤抖着身体，眼睁睁地盯着那双目紧闭的脸。
即使满是鲜血，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干净。
......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带我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最可怕的时候。
在手术室门口，跪在医生脚前不停磕头乞求的方芳的家人，都让我仿佛看见了那时候的自己。
他们哭得撕心裂肺，抓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放。
......
我扶着墙边，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在过道坐着发呆。
直到手机传来邮件声，我点开，是语音邮件，传来方芳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只不过这笑意让人听了心碎。
“姐，是我。对不起，姐，我不能遵守与你约定的计划了。你肯定很生气吧？你为我安排好了这么多，我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姐......你说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才能去扭转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缺乏你这样的勇气和信心，因为经历了生活太多的恶意，已经把我磨得没有了力气。所以我拿不出力气去扭转任何事情了。
“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我爱的家人都可以过上不用再为钱操心的日子，简简单单的，无病无痛。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没有什么本事，竟然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回报，我做梦也没有想过。
“所以当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变得更加贪心了。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计划进行到底。对不起，我骗了你，请你原谅我好么？不用为我觉得可惜，我现在觉得很幸福，真的。
“就算去到阴曹地府，我都会笑出声的。我来这世界一遭，也就贪心这一回，所以请你不要和我计较了，好吗？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好像认识你很久一样。
“虽然我没有听你的话，但你想做的事情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请你答应我，看在我命苦的份儿上，不要收回花店的事情，好么？我在房东太太那里留了东西给你，祝你能顺心如意。啊，竟然说了这么多。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姐，再见。”
......
放下手机，我胸口揪到发痛，泪水再一次决堤。
我不停地问，为什么......
无奈我理解，贪心我也理解......
为什么就不可以把命留住，再去贪心其它呢？
如果真的要怪，就怪查仲文。
是他。
渐渐的，我伸手擦掉泪水，眼神变得绝决。
......
已经是中午12点，我躺在公寓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睛一直没有闭过。半小时前，得到梁佳佳手术结束的消息。
现在，一颗鲜活的心脏正在她身体里跳动。
我蹭地起身，洗漱换衣，又吃了东西，休整好之后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先去当时为方芳准备的租房，找房东太太拿了方芳留给我的东西。
原来，每次她和华风接触，她都保留了录音和一些资料。现在，她全交给了我。紧接着，我去了医院。方芳弟弟的换肾手术也进行得很顺利，已经转去了普通监护室。除此之外，方芳还捐献了眼角膜和其它。
离开医院前，我去看了梁佳佳。她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有脱离手术后的危险期。查仲文不在，我在监护室外面一直站了很久，直到麦子超过来。
他看上去有些疲劳，眼睛下是深色的凹陷。
“吃东西了么？”我条件反射地问。
他冲我点点头，然后和我并肩站着，一同往里面看。
“手术很惊险。”他轻着声音对我说，“有好几次，她都险些支撑不过去。”
我脑子里已经有了那样的画面，心跟着不由地紧了紧。
“她会好起来的，是吧？”我问。
“手术是完成了，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再帮她。”
我扭头看他。
“医生和手术不是万能的。”麦子超回看我，“如果病人自己求生意识不强，就算再健康的心脏给了她，她也无法好起来。”
“她会好起来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想活。”我很笃定。
麦子超没说话。
“她必须要好起来。”我更是笃定，目光强烈地重新看里面的梁佳佳，“她的新生，是别人给的，她不可以浪费。”
......
等我离开医院的时候，不料包良义竟然在门口等我。
我上了他的车，板着面孔，直接开门见山：“什么事？”
包良义面带笑容地回：“知道你最近事情很多，所以我想了想，就过来向你汇报一下最近接触那些股东的情况。”
“辛苦你了，包爷。”我挤出一个微笑来对他，“说什么汇报，言重了。我们是合作关系，平时你也有和龙海的部分股东走动来往，所以你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就可以了，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只要在关键时刻，这些洒出去的网，可以起到作用就可以了。”
“是是是。”他笑，“毕竟我们要对付的人是查仲文，所谓放长线吊大鱼，不是朝夕的事情，确实是心急不了的。不过有件事儿，我想米儿小姐给点意见。”
“您说，谈不上什么意不意见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近，林东奇一直在向我抛橄榄枝，好意来得很是突然......”
“喔？”
“林氏在城南的项目，三期的内部装修材料召标，要我过去投标。林东奇还找了两家公司，帮我围标。”
我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角，暗咒林东奇这个人，真的是个蠢货。
“林东奇和龙海，一向没有什么交集。”我娓娓道来，“如果不是因为蓝天城的原因，查仲文是不屑和林东奇为伍的。你猜想林东奇是不是查仲文给你下的套，这个可能性不大。”
“嗯，我也觉得可能性极小。”
“林东奇现在是林氏的主人，但林氏留下的那一帮老臣子，才是真正管理林氏的人。林东奇，主动给你这样的好事，确实要慎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