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说“好”，我抬头冲他笑。
他脸上同样是纯粹的笑，此时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气味。
“麦医生，新女朋友啊？”几个年轻小护士嘻笑着，从旁边过。
麦子超笑着翻个白眼：“你们这些熊孩子，什么叫新女朋友？她要是当真了，我要你们好看！”
我笑着抿了抿嘴唇：“以防麦医生的私人新闻登上医院内网头条，我必须要溜了。”
他点头,目送着我离开。
......
到医院门口,我又见到上次为梁佳做匹配的那个姑娘。
她虽然戴着口罩，但浓眉大眼的，特征明显。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跟着她重返进医院。见她去到住院部，在一楼花园里，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儿熟悉地交谈，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也是给男孩儿带的。
男孩儿看上去约莫初中生的年纪，剃了光头，戴着顶帽子。
我远远看着，等姑娘离开医院，又跟着她坐上公交车。
她进了一家便利店，我站在街对面，见她换上便利店的衣服出现在收银台。
我走进去，随手拿了个面包，坐在收银台不远处的桌子前，边吃边偷瞄她。
姑娘确实是眉清目秀，年纪不超过25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得了癌症，不由让人觉得惋惜。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到收银台付账，手上却有些不干净。男人动作很快，把姑娘找的零钱偷龙转凤，也就是我这个角度才能看得清楚。
“嘿，你怎么找假钱给我！”男人叫嚷着发难。
“怎么会？”姑娘一头雾水地接过男人递来的五十元，细细察看，“怎么会......真的是......不好意思......”姑娘四处张望，看样子是想找店长帮忙。
“真是不像话，你们收了假钱就找来给顾客吗？”男人声音更加洪亮了，“还是你们平时没少干这种勾当！”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连连道歉。
“嘿，那位先生。”我喊了声。
男人和姑娘齐齐看我。
“拿上你的假钱赶快走吧。”我坐在原处，气定神闲，“不然，我要报警了。”
“哪来的多管闲事！”男人瞪圆了眼睛，气焰很是嚣张，“你乱说话啊，这家店找假钱，我才是要报警。”
我笑着冲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刚才换钱的动作，我已经拍下来了。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男人哑口，灰溜溜地跑出了店。
姑娘还是一脸懵，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向我道谢。
“谢谢你。”她拿过来一瓶饮料，“幸好有你，这是我请你的。”
还挺懂事的姑娘，我看见她胸牌上写着方芳。
我回“不客气”把饮料还她，“以后小心点，那种人还是会有的。”
“你收下吧，不然我太不好意思了。”她笑地腼腆，“我才来这里上班没几天，如果就犯了错，肯定就糟糕了。多亏了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方芳问。
“可能吧。”我回以一笑，“我在医院见过你，来看望你那个朋友。”
她拧了拧眉。
“我的朋友也是那个病房的，见过你不止一次。”我说。
她原来如此地点头，打开了话匣子：“那是我弟弟。”
弟弟......
我正准备继续聊下去，便利店的店长过来，她小声又对我说了句“谢谢”，就赶紧回去了工作岗位。
见状，我起身，走到门口时，店长对方芳说“前天你去办的健康证送过来了，你记得每天都要带。”
“好的，店长。”
“你要好好干喔，做满三个月就可以变正式员工了。”
“放心店长，我会好好做的。”
......
我脚步顿了顿才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回到查家，我让麦子超帮一个忙，把今天偷拍的照片发给他。
他帮我问了那个坐轮椅的男孩儿资料，名字叫陈华，十二岁，有很严重的肾病，一直在住院部住着。
方芳和陈华......姐弟关系......一个得了癌症，一个得了严重肾病......
我抱着膝盖窝在椅子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
梁佳佳的生日会当天。
我早早就去了托马斯的酒庄筹备。
酒庄对外谢客，今天只为梁佳佳开放。
华风发消息给我，说查仲文会去医院接梁佳佳。我不关心地看了一眼，继续在厨房里和厨师一起做糕点。
外面有托马斯主持，我很想今天就呆在这厨房里。
我不想看见查仲文这个人，一眼都不想。
一直忙到晚上，直到华风进来厨房找到我。
“你怎么在这儿啊？害我找你半天。”华风一副我怎么在厨房当小工的奇怪表情。
我切着水果，做着水果拼盘，淡淡地说：“多学一点技能傍身啊，不然哪天老了离开查家，除了阴谋诡计手段，都没有点实际的求生本能。”
华风看着我不可思议地笑：“别闹了。梁小姐到了，应该说所有人都到了，就等着你呢。”
“不用管我，该开始就开始吧。我还要把等会儿的餐后水果整理出来呢。”
“你开玩笑吧？花重金请这么大个厨师班底......”
“你不懂，这叫心意。”
我硬是把他给哄走了，呆站在操作台前，深呼吸脱下围裙。
走出去时，生日会确实已经开始了。
梁佳佳穿着我为她挑选的印花长裙，头发挽在脑后，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一脸幸福笑容地依偎在查仲文身边。旁边围绕着她的父母，还有她的一些好友，自然也有胡静萱。
查仲文搂着梁佳佳，嘴角含笑地看着怀中佳人，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在场的激动地鼓掌。
这样破天荒的画面，可能连我在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这时，音乐起。
查仲文牵着梁佳佳的手，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跳起了慢步舞。
他们看着彼此，满含爱意的表情，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再也看不见别人。
我就这样远远站着，心脏像被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份报告，可能在某天某个时刻，我的心脏就变成眼前这个女人的。她会像这样般，更幸福地和爱人抱在一起跳舞。
而我的生命，就如同这世上的尘埃，消息地悄无声息。
这个世界的不公平、邪恶，肮脏丑陋，是如此让我厌恶。
我默默回去厨房。厨师们向我打着招呼，说他们下班了。
我坐在操作台前，见料理的葡萄酒还剩一些，倒上一杯独饮。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我也不想理会。
“华风，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
蹙眉回头，我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