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画基本上都是以全景上帝视角对重大历史事件的描绘,主题非常明确,对那段历史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而接下来的壁画场景则不再那么宏大,而是以一种偷窥者的视角来记录的一些历史细节。这些细节不再是众人皆知的重大事件,而更多的是一种正史上没有记载的传闻。
比如我面前的这一副,画的就是一个被正史所不齿,但却流传很广的传说。
传说,秦始皇雄才大略,原本并没有长生的念头,只是在一次出巡过程中,远方隐隐传来几句话,大意是就是在蓬莱仙山可以寻得长生之术。始皇帝本身就是迷信之人,因此相信这是一位仙人对自己的指点,这才开始了后半生对长生的探索。
壁画上,秦始皇站在一处高崖之上,抬头看着天空,一副虔诚的模样。而在他不远处的林中,朦朦胧胧画着一位老者,四周有些雾气,显得仙气十足。由于我知道那个传说,所以一眼就看懂了这幅画的内容。
接下来的画也与秦始皇寻求长生有关。
画中的始皇帝与几个方士打扮的人在殿内交谈,在殿外则有一群朝臣装束的人在等候。画师的技艺堪称了得,不仅对环境、衣物的刻画极为细致,就连人物脸上的表情也栩栩如生。很明显,这幅画主要描述秦始皇晚年时开始惧怕衰老,从而整日与方士商讨长生之术,荒废朝政的情形。
接下来的几幅画内容也都差不多,都与寻求长生有关。
“你刚才不是说没追求长生的画吗?喏,你看,这不都是是……”我指长长的砖壁对潘爷说:“不止这几副,后面这些都是。”
“是吗?”潘爷撇着嘴点了点头,“画得神神叨叨的,我也看不太明白……得,既然你说是,那肯定就是。”
这时,朱琳琳用手托着下巴,一脸不解地问:“奇怪,前几幅壁画都是对秦朝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描绘,有点儿宣功扬绩的意思……可到后半部分,怎么就突然都与长生有关了呢?”
“这墓里的壁画,一般都与墓主人有关系。要么记录墓主的生平伟绩,要么就是给后人传递一些信息。”我给朱琳琳解释道:“墓里的壁画与秦始皇寻求长生有关,那很可能意味着墓主人与秦始皇寻找长生有关……”
“与寻找长生有关?”朱琳琳咬着嘴唇说:“那这个墓主人……会不会是秦始皇那些方士中的一员啊?”
朱琳琳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确实,秦始皇寻求长生主要是倚靠那些方士。墓主人能对秦始皇寻求长生的事情那么熟悉,很可能因为他就是参与者之一,而且从熟悉程度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参与者,而是在方士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想到这儿,我心中一阵兴奋,继续沿着砖壁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壁画中,有一名身穿白衣的方士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名方士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出现在画作的C位,在众方士中鹤立鸡群,非常醒目。
很明显,这几幅壁画的主角似乎不再是始皇帝嬴政,而是这名白衣方士。
再往后,白衣方士似乎越来越受到秦始皇的重视,画作中基本上都是他与皇帝单独两个人的密谈。这让我对这位白衣方士的身份愈发感起了兴趣。在我印象中,秦始皇器重的方士就那么几个,著名的比如徐福、卢生……
当然,这都是史书上有记载的,没记录的就不好说了。
正想着,一副尺寸明显长于其它作品的壁画进入了我的视野。这幅画有一多半是蓝色的大海,海上有数艘巨大的舰船,白衣方士正站在船尾,弯腰作揖,对岸上的人行礼。岸上则站着身穿龙袍的秦始皇,在随从的簇拥下,向着白衣方士挥手作别。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凛,立刻确定了这名白衣方士的身份。乘船出海替秦始皇求仙药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时著名的方士徐福。
“这不会是画的那个徐福吧?”我身后响起了朱琳琳的声音,她也看到了这幅画,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说:“就是东渡日本,替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那个徐福……”
“呦,你也知道徐福?”
我略显意外的看了朱琳琳一眼,“没错,徐福是最受秦始皇器重的方士,并派遣他出海东渡,去海山仙山寻求长生不老药。这家伙一共去了两次,第二次估计是害怕回来被责罚,干脆一去不复返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至于去没去日本,说啥的都有,还有说他去美洲的呢……”
朱琳琳耸了耸肩,“这徐福也算是忽悠界的鼻祖了吧?能把秦始皇忽悠成这样,也不枉这一辈子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方士,登不上大雅之堂,重用这种人,怪不得秦朝亡的那么快。”
听了朱琳琳的话,我不由得瞅了她一眼。
朱琳琳啊朱琳琳,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论忽悠,恐怕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看我干嘛?”朱琳琳瞪了我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我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瞧秦朝这些方士。那时候的方士是精英的代名词,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当的。尤其是秦始皇身边的那些方士,搁现在至少也是什么泰山学者、长江学者的级别……”
“你TND净瞎扯淡。”潘爷也不屑道:“方士不就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吗?跟现在农村里那些跳大神的有什么区别?还学者,你怎么不说是院士呢?”
我啧了一声,心说必须得给你这俩小白好好上一课了。
“你俩对方士的偏见太深了。其实,方士是当时的高级知识分子,一般都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算术等知识,更有少数人还精通八卦周易之术。”我对潘爷和朱琳琳讲道:“这个徐福就是一个著名方士,不仅博学,而且乐善好施,在当地有着极好的口碑。”
潘爷还是不相信,他冷哼一声,指了指后面的几幅画作说:“博学多才有个鸟用?自己跑了倒是一了百了,自己的亲人不都倒霉了?”
我顺着潘爷的手向后看去,确实,接下来的画画风有些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