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不作声，动作轻缓而温柔，似在抚慰千芊的伤痕。然而朱唇紧抿一线，显示出内心的压抑，他在强迫自己留在这里，而非心甘情愿。
千芊深情地凝视着他，故意将他脸上微不可见的“不情愿”忽视掉。她欺骗自己，他从未改变，一如从前那般对她体贴入微，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她的身上。
这时，地下宫殿的石门缓缓上移。
石门与石壁摩擦的响声仿佛一下子惊醒东方鹤。
东方鹤欲回头，千芊猛然“啊”一声，仿佛有人在她背后伤口上重重地推了一把，她往前扑去。东方鹤本能地扶住她，她好像藤蔓一样紧紧地攀住东方鹤的手臂。
等到东方鹤站定回头时，石门已经完全打开，暖小问冷冰冰地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她向他走过来。
见暖小问平安归来，东方鹤脸上的阴郁顿时消散。
他迈开步伐，欲迎她到身边，然而千芊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他想甩掉千芊，却突然想起千芊重伤在身，不管千芊是否自作自受，他都不能将伤患弃之不顾。
东方鹤原地不动，等待暖小问一步步走向他。
暖小问漆黑的眸子深深凝望他，隐约带着一种审视，在他一步之外停下。
他想伸手拉近她，彼此相隔的距离却不允许碰到她。
她将手里拎着的小竹篓放在地上，他的面前，然后不说一句话，沉默转身，决然离去。
东方鹤陡然心慌，语气急切地道：“等等，你要去哪儿？”
暖小问不回答，脚步不停。
她的背影有种固执的任性，好像在跟他耍小性子。
可是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闹一闹、哄一哄就能解决问题。
她不会再回头，不哭、不闹、不求他。
他却依旧没办法追上她。
这一次的转身离去，仿佛是她抛下他。
随着暖小问越走越远，东方鹤的世界越来越暗。他的蓝天仿佛被乌云遮蔽，没有雷电，没有风雨，只有阴霾，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想推开千芊，去追暖小问。
然而千芊好像知道他的意图，不但不放手，反而越抓越紧，她甚至不考虑自己背上的伤，或者，背上的伤才是她留住东方鹤的强有力手段。
她抓着东方鹤，手臂使劲，扯裂伤口，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淌而下，染红身下的被褥。
她要用自己的血与泪，将他留住！
这个做法很蠢，她没有办法。一直顺着东方鹤的心行事，做温顺的小女人，可他的心还是越走越远，所以不能再顺着他的人，心若飞走，至少人在身边，这就够了。
医者父母心，东方鹤不忍伤害受伤的千芊，何况他从小照顾千芊，总是有份情谊在里面。
他没有办法，只得朝暖小问大喊：“不许走！”
不许走？
暖小问在心里冷笑起来，完全没有停步的意思。
她是想留下，留在他的身边，可他已经不要她了，任她如何哭求都没用。她将一生的眼泪用在他的身上，他却对此视而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