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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作家》2016年第03期

栏目:小中篇

李约热本名吴小刚,主要作品有《涂满油漆的村庄》《青牛》《李壮回家》等,作品曾获《小说选刊》奖,《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等。现供职于广西文学杂志社,系“八桂学者广西民族大学文学创作岗”团队成员。

邱一声是我们野马镇年纪最长的老人,70岁的时候,他的儿子阿牛跌河死了,从那时起他开始失忆。野马镇的人喜欢跟他对话,他们问他今年高寿,他永远都这么回答:今年70。

他因长命而受人尊敬。

他不知道自己的岁数,他的岁数,由像我这样衣食无忧,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惦记着。他每活过一年,我就在心里说,邱一声又长了一岁。我还学古人结绳记事,在我家的横梁上用毛笔画黑杠——九十几道杠,邱一声的年龄,把我家的横梁涂成非洲的斑马。

与野马镇相邻的九渡镇、百旺镇,还没有一个人能活到他这个岁数,有这么一个长寿老人活在自己的地盘上,野马镇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

儿子刚死的那几年,他被当成野马镇的累赘,只有修自行车的张权一个人去照顾他,张权是他拐了七八个弯的亲戚,他不去照顾,就没人去照顾了。没想到,野马镇一场长寿比赛从此开始,跟邱一声一样岁数的人,一年走几个,很多老人倒在了这场比赛的路途上。邱一声90岁的时候,人们醒悟过来,这才把他当成手心里的宝,自发地担负起赡养他的义务,每户一天循环反复,负责他的吃喝拉撒。我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在我家的横梁上画黑杠,我一口气就画了90道杠,以后他每活一年我才画一道,这样一来,这些黑杠的颜色深浅全都一样。

不管怎么说,邱一声终于熬成野马镇的骄傲。

很长的一段时间,野马镇的人喜欢谈论邱一声的饭量,喜欢吃的菜,睡觉打不打呼噜,等等,还因为这样的话题,发生争吵。

董志国说邱一声喜欢吃肉。董志国是一个屠夫,轮到他照顾邱一声的时候,随便拣些碎肉,就能对付邱一声的一日三餐。

蓝伏龙说邱一声如果喜欢吃肉,怎么会长寿?他喜欢吃素食,青菜拌火麻,他吃起来比什么都香甜。蓝伏龙是个菜贩子,经常拿青菜拌火麻煮给邱一声吃。我不是买不起肉,只是邱一声太喜欢我煮的青菜拌火麻了,有一次我煮肉给他吃,他竟像小孩那样哭了起来。他说。

董志国不服气,轮到他照顾邱一声的时候,炖了一锅肉,邱一声吃了一碗又一碗。董志国夸张地说,要是我不拦住他,他一顿就能把那锅肉吃完。这话是对蓝伏龙说的。他说你讲假话,他哪里哭了?看见我煮肉,他还说,放八角。他口味很重。

蓝伏龙是个老实人,为了不给人留有抠门的坏印象,轮到他照顾邱一声的时候,也煮了一锅肉。整个过程董志国一家都在场,蓝伏龙希望邱一声看见碗里的肉时,也像上次那样,号啕大哭,如果董志国一家有良心,他们会主动到处传播一董志国负责跟猪肉行里卖肉的和买肉的说;他老婆负责跟街头巷尾那些喜欢嚼舌头的女人们说;野马镇有一百个小孩,董志国的小孩是个孩子王,从他嘴里传出去的话,就是小孩堆里的最高指示——这样一来,他抠门的名声就去掉了。

在邱一声家的菜板上,蓝伏龙把肉剁得山响。他有一点私心,因为他同时也准备了青菜和火麻,如果邱一声听到剁肉的声音哭了起来,他马上换菜。他们一家不喜欢八角的味道,等到煮熟后才换成青菜,这肉基本上就算浪费了。

蓝伏龙一边剁肉一边观察邱一声,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嘴角挂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蓝伏龙越剁越狠,想把邱一声剁醒,竟把邱一声家薄薄的菜板剁成两半。

董志国在一旁说,蓝伏龙,其实你应该当屠夫,空有一身力气,不当屠夫可惜了。

董志国说得对,在野马镇当屠夫,得有一身蛮力,如果一个人不能扳倒一头大肥猪,基本上就得远离这个行业。蓝伏龙精瘦,看起来不能当屠夫,没想到在邱一声家他手起刀落,竟被董志国看出了当屠夫的潜力。

蓝伏龙说他老人家牙不好,肉剁碎点好消化。

他又在讲假话,邱一声的牙好得很,很多人认为,他之所以长寿,是因为有一日好牙。

董志国厚道,没有在牙齿的问题上跟蓝伏龙纠缠,他一直在等蓝伏龙煮肉。他要让事实证明邱一声之所以长寿是因为喜欢吃肉。

蓝伏龙洗锅、生火,每一个环节都弄出很大的动静。董志国的老婆和孩子瞪大眼睛,这个卖菜的蓝伏龙,不就是煮两斤肉吗,用的力气像在煮一头猪。

火烧起来了。不一会儿锅里的肉开始冒香味,邱一声没有马上醒过来。蓝伏龙抓了一把八角要往锅里扔,被董志国拦住,董志国说你想苦死他老人家吗?他掰开蓝伏龙的手,拣了一朵八角。就放一朵。他说。

蓝伏龙往火灶里加柴火,火苗舔到锅盖上面。锅里很快沸腾起来,水蒸气噗突噗突地往外冒,可惜屋里没有风,香气传到邱一声鼻子边的时候已经很淡。蓝伏龙找来一把扇子,朝邱一声的方向扇风,这个方法果然奏效,邱一声这个失忆的老人,这个永远都停在70岁的老人,被一阵浓浓的八角香味熏醒了,他咂巴嘴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拿碗来。

董志国的老婆和孩子摇摇头,哼了一声,就出去了。他们懒得待在这里,他们想尽快去跟野马镇的人报告,蓝伏龙说的是假话,邱一声如果不喜欢吃肉,能活到今天?

看着邱一声大口大口地吃肉,蓝伏龙的情绪有点失控,他朝邱一声喊:上次你怎么哭了,好像看见我在碗里放了毒药一样。他的吼声没有吓住邱一声,邱一声低头吃肉,根本不理会他。

董志国厚道,他没有看蓝伏龙的笑话,而是替他开脱,董志国说火麻跟肉一样贵。

火麻在外面卖得很贵,在野马镇卖得不贵,董志国拿北京火麻的价钱替蓝伏龙开脱。蓝伏龙当然不满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自己抠门不抠门的问题。

董志国说,你不要太认真,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野马镇,如果你拿一件事情,来证明其他的事情,到头来苦的是自己。这个道理,我们杀猪的人懂,你们卖菜的未必懂。

董志国的话让蓝伏龙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杀猪的人懂,卖菜的就不一定懂呢?蓝伏龙来找我——野马镇的第一号闲人,问我董志国的话到底有什么样的含义。我对邱一声喜欢吃肉还是喜欢吃青菜一点都不关心,一个失去记忆的老人,他哭也很正常,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很正常。俗话说人活六十,过一年算一年,人活七十,过一天算一天。照此推算,人活八十,过一个小时就算一个小时,人活九十,过一秒算一秒。邱一声是活过一秒算一秒的人了,他有什么举动都很正常。我想起我家横梁上密密麻麻的黑杠,画一道上去,多么不容易啊。

我说,大概董志国觉得他见的世面多呗。

屠夫肯定比卖青菜的有想法。我当时这么想,但没有这么说。在野马镇,屠夫屠宰牲口的时候,嘴里都得念叨:天杀你地杀你不是我杀你。就是死后,超度的方法也跟其他人不一样:那把屠宰的刀,得跟供品放在一起。神仙要是追究,就追究刀好了,躺在棺材里的人,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一想,一个屠夫,他每天嘴里有“经文”,死后案前有屠刀,想的能不复杂?万一神仙真要追究……

蓝伏龙说我明白了,董志国大概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我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蓝伏龙说天天杀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还高人一等?

我没有说话。

蓝伏龙追究的是董志国凭什么比别人高人一等,我打发他走之后,想的却是董志国的话:不能拿一件事情,来证明其他的事情。

这又回到了邱一声在上次蓝伏龙照顾他时为什么会哭的事情上面。他之所以哭,可能跟吃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蓝伏龙在这件事上认真了一回,弄得自己很受伤。

前面说过,在野马镇,我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我仗着父亲留给我的一大笔钱,衣食无忧,喜欢做的就是读书。平日里,我捧着一本书,在楼顶上晒太阳,书也不是什么深奥的书,一些章回小说、一些武侠小说——这辈子我就指望它们打发时间,因为喜欢看书,我显得比野马镇的其他人稍稍有一点文化。

我为什么有闲情逸致把邱一声的年龄刻在我家的横梁上面,而不是顺手刻在触手可及的柱子上面,这下你明白了吧——我把邱一声又活一岁,当成又看了一章章回小说。

我家的横梁很高,要将邱一声的年龄刻在上面,得用很高很高的梯子,踩着高高的梯子爬上横梁,很有仪式感,就像有新的工程开工,领导喜欢去剪彩一样。这样的事,除了我野马镇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做。

当然,我这么做也有一些野心,或者说有一个期望,我期望也能跟邱一声一样长命,等老的时候,坐在横梁下面的椅子上,数着过去的邱一声、现在的自己的岁数,像爬一道一道楼梯,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邱一声每长一岁,我就多一份念想,就多一份压力,我三十五,还有六十年,才够得着他——我也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才这么想,野马镇的其他人不会这样。他们在为生计忙得焦头烂额,屁滚尿流,十五岁的人干二十五岁人的活,五十岁的人有六十岁人的心事。

现在,我琢磨屠夫董志国的话,不能拿一件事情去证明另一件事情。这让我觉得野马镇藏龙卧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几乎就是为了证明董志国讲的对还是不对。

那天,轮到我去照顾邱一声。前几次我都是给钱让别人顶替,那段时间我也是闲得没有章法,书看不进去,野马镇也没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事发生,我突然就想去照顾邱一声一天。看看跟长寿老人一起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了显得跟别人不同,我做了精心的设计。我不能像董志国和蓝伏龙那样,在邱一声到底是吃肉还是吃青菜的事情上做文章。我想在我照顾邱一声那一天给他过个生日,也就是做寿,所有的街坊一家来一个人,热热闹闹吃顿饭。在野马镇,一个老人七十岁以前,生日必须过在出生的那一天,可以是农历,也可以是阳历,八十岁以后就不同了,只要过在出生的那一个月就行。九十岁以后就不那么严格了,想哪一月过就哪一月过,想哪一天过就哪一天过,甚至想过几回就过几回。

我把我的想法跟张权说了,他一个人照顾邱一声那么多年,什么怨言都没有,大家都佩服他,街上的红白喜事都由他张罗。他是野马镇谁家都离不开的人物。我们这里有一个好处,不是谁钱多就听谁的,谁家里有人当官就听谁的。如果谁钱多就听谁的,那我说话就算数了。如果谁家里有人当官就听谁的,那老李是副镇长,可街上的人每一个都不尿他,他生活作风不好,老被人告。

张权说这样不好。如果你给你妈妈做寿我不反对。你给邱一声做寿,就不妥了,这样显得你很有钱是不是,大家都缺钱,你看一看,这些年有哪一户人家大操大办给家里的老人做寿?再说了,你有钱,那是你爸给你留下的。你爸短命,他留给你的钱是拿命换来的。他为什么短命?就是因为这些钱。你拿他的钱去给邱一声做寿,不合适吧。

既然张权把我爸抬出来,我不得不说一说我爸。有时我甚至这么想,邱一声为什么那么长寿,是因为有我爸这样短命的人——他们把自己的岁数贡献出来,让别人替他们活。我这样想其实也没有什么道理。人就是这样,不是每一个想法都合乎道理。虽然不合乎道理,但是你还止不住经常这样想。

我爸对人好,他开矿,每死一个人,其他矿主给一万,他给三万。野马镇的很多人都跟着他干,有人护矿,有人挖矿。挖矿的得有力气,护矿的得心狠手辣,可以这么说,那几年,野马镇几乎有力气的和心狠手辣的人都跟着我爸干。矿上每年都死几个人,有时是心狠手辣的死,有时是力大无边的死,我爸一视同仁,每人三万,没有一个人来闹。没人来闹,什么事都没有。但那一回事太大了,坑道透水,二十几个人被困在里面,凶多吉少,我爸慌了,第一时间就报告给政府,政府慌了,想捂住,要让我爸出钱私了。人还在坑道里生死未明,坑道外边,我爸就把二十几个矿工的家属找来,讨价还价。有些家属愿意讨价还价,有些家属嚷着应该先救人。如果救人,肯定就得往外张扬。我爸和政府都不愿那样干,钱就出得很高,每人十万。几乎所有的家属最后都同意了,签字画押后将钱领走。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对着矿井喊了一声爸啊,她妈妈就反悔了。扔下十万块钱就跑。事情就这样捅了出来。结果是二十几个矿工死。我爸被枪毙。县委书记被枪毙。因为是全国第一例,野马镇那一带的所有窿道,全部用水泥封死。

我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因为野马镇出了这样的事,打那以后全国的报刊电视对矿难的报道就多了起来。

不说我爸了,还是回到要给邱一声做寿的事情上来吧。我真的很想给他做寿,甚至想把时间定在我爸死的那个日子,有人死了,有人长寿,大家都还乐呵乐呵,这就够了。我以为我把这个想法跟张权说之后他会赞成,没想到他一口否掉。我爸的钱就是我的钱,他短命也好长寿也好,都是。不就是街上的人一起吃个饭吗?

既然张权不同意,那也就算了。

这样一来我还有必要去照顾邱一声一天吗?

还是去吧。平时我的日子过得很虚,我得让我的这一天过得实实在在。但是只看他喜欢吃些什么,睡觉睡得好不好,我又心有不甘。问题是我不喜欢开动脑筋,我爸留给我这么多的钱,换了谁谁都不愿意开动脑筋。如何照顾邱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我弟回来了。我爸被枪毙之后,他跑到云南开矿,做得几乎跟我爸一样。他比我还爱我爸。我爸死时他哭得死去活来,我不是,二十几条人命,加上以前死去的那些人,我爸死得不冤,其他的人才冤。前面我之所以说他好,是因为别的矿上一条人命一万,他给三万。

我弟回来后我跟他说我要去照顾邱一声的事,他很冷漠,说这样的小事不必跟他商量。我爸死后他就这样,什么事都喜欢用钱去砸。这样一来,跟谁都生疏了。他这次回来要把我妈接去云南,我妈也愿意。他们都把野马镇当成伤心的地方,都想这一去就不回来了。我没有反对。我们家在这里有那么多条人命,我妈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煎熬。她跟我弟不同,我弟是哪里让他开矿,哪里就是他家。我妈是哪里能让她心安,哪里就是她家。我跟他们又不同,我不想挣钱,那些人命是我爸欠下的,为此他抵了自己的命。在野马镇我没有欠谁的,所以我希望我像邱一声一样长寿。

我弟带我妈走没几天,我就去照顾邱一声了。

蓝伏龙和董志国都认为我照顾不了邱一声。蓝伏龙跟我说怎么煮饭怎么煮菜什么时候生火灭火熄灯睡觉之类的,这些我都懂;董志国讲的我比较感兴趣——他给我透露一个秘密:邱一声是野马镇的活化石,别看他失忆,他偶然张开嘴巴,全是野马镇的事,而且年代越远,则越清楚,越惊心动魄。这下我来了兴趣,听邱一声说过去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很有意思。董志国还说,他长寿,但是他儿子老婆都没了,你有钱,但是你爸没了,两个人肯定有很多共同的语言。这个董志国,别看是个屠夫,说的话还有点水平。这是我一直不敢小看野马镇的原因。

为了听邱一声讲过去的事情。我决定照顾邱一声十天。我叫我们家以前的司机方老虎把我家的大冰箱搬到邱一声家,里面塞满了鸡鸭鱼肉和青菜。张权说,你照顾他十天,你是痛快了,但是却坏了一户一天这个规矩,很多人不干。我知道那些人想些什么,很多人照顾邱一声的目的是“修阴功”,也就是通过做好事为自己的来世修些福气。我说,他们修来世,我还想修现世呢,佛说了,修来世重要,修现世更重要。其实佛是不是这样说我也拿不准。张权一听我说佛,他就头疼,赶紧走了。他不信佛,也不看低佛,也不骂佛,他和佛各走各的道。出门前他说,那我去做一做他们的工作,难得你“修现世”。你愿意修现世,我就让你修个痛快。

以前光记得在横梁上给邱一声画上黑杠杠,还真没好好琢磨他这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样一想我慌了,我跟邱一声一起在野马镇生活了三十五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竟然不知道。

前面说过,野马镇的人在照顾他的时候,喜欢跟他对话。我问张权,在照顾邱一声的时候,他们都跟他说些什么?张权说,有些人拿他当开心玩具,问他到底有几个女人。有些人一边照顾他一边骂人,把自己的不愉快全骂出来了,有些人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哭,还有骂他的呢。张权说。

骂他?

活了九十五岁,难免会有得罪人的事。

还挺热闹的,这个邱一声,他在给野马镇的人“修来世”提供方便之外,还分别充当了以下几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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