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简单的割双眼皮手术也有失误后导致病人失明的。就算是技术再高超、经验再丰富的医生，也不敢说自己的手术绝不会出错，因为人体实在是太精密了，手术当中的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环节，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而一个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在自己身上，出现技术性的失误。
金苗听得似懂非懂。
他年纪还小，总觉得石小蕊已经是他见过的所有大夫当中，最称得上神医这个称呼的人，但是现在石小蕊却告诉他，连她也不能保证每次的结果都是最好的，这不由让他有些迷茫。
石小蕊说：“你现在不懂没有关系。把我的话记住，以后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金苗现在的年纪也就是学些基础了，像手术之类的东西，就算他很有天赋，石小蕊也不打算让他在二十岁之前接触。
因为有的手术做一场时间要非常长，不仅需要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更需要的是足够的体力，金苗现在扎马步坚持的时间还没陆希冉长，再提别的要求就太高了。
石小蕊说：“别想那么多了，下午我做手术的时候，你来做我的助手，好不好？”
金苗连忙点头。
为了不给齐三娘增加压力，石小蕊表现的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齐三娘喝下麻沸散躺在床上彻底失去意识，齐三娘都还不知道石小蕊口中的手术到底指的是什么。
石小蕊看着对她全然信任、毫无防备的躺在手术台上的齐三娘，突然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这种自己突然变成了骗财骗色的渣男的感觉……不行，果然还是错觉！
石小蕊把这个错觉甩出了脑袋，恢复了冷静，开始做手术前的最后一遍消毒。
金苗看着紧张多了，他端着放着手术器械的盘子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石小蕊低声说：“金苗，冷静下了，别发抖。”
一般情况下，医生会尽量避免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动手术，这也是为了降低心理因素对手术的影响。
但是现在石小蕊手头又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用，再加上她有意培养金苗在这方面的素质，所以还是让金苗作为助手，参与到了这场手术里面。
金苗听了石小蕊的话，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总算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开刀见血，他渐渐把情绪稳定住了。
为了以防万一，石小蕊还是吩咐他：“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静悄悄的放下东西出去，不要出声打扰到我，知道了吗？”
石小蕊这样一说，反而激起了金苗的斗志，他低声说：“夫人，没关系，我能坚持住的！”
虽然他在这场手术当中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他能站在这里，看着石小蕊完成整台手术，似乎也是一种安慰了。
石小蕊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进入做手术状态的石小蕊，整个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平时蕴含着的表情，注视着病人的时候，好像看的不是活人，而是透过表面的皮囊，看着下面的血肉筋脉。
有些简单的手术中，病人没有全部麻醉，还能听见手术室里的护士和医生的闲聊，不过石小蕊做手术的时候，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把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了病人的身上。
金苗看着石小蕊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其实就是简易可移动版的显微镜——架在了齐三娘的头上。
她调整了一下那个东西的位置，用左手把齐三娘一边的眼皮掀开，然后右手拿着手术刀，稳稳的切了下去。
金苗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不过石小蕊没有注意他，她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手术刀下，这一刀下去之后，没有多少迟疑，她马上就进行了下一步。
金苗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她，一直到石小蕊完成了一只眼睛的手术，站直身体，闭目深深呼吸的时候，他也才跟着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发现眼睛也不知道睁开了多长时间，现在一眨眼就是强烈的酸胀感。
而他的双手也被冷汗打湿了，一双手凉冰冰的，跟温度不低的室内很不相称。
石小蕊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麻沸散的效力是有时间的，为了避免出现难以掌握的后遗症，她的用量不算大，拖延的时间太长，齐三娘很可能会在手术结束之前就恢复意识，一旦出现这种被称为“术中感知”的情况，很可能会给病人造成心理阴影，石小蕊想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因此，她很快就再次弯下腰，开始给齐三娘的另一只眼睛做手术。
有了前一只眼睛的经验，这一次石小蕊的动作就稍微加快了一点，很快就做完了这一只眼睛上的手术。
石小蕊最后站起来的时候，清楚的听见了背后金苗如释重负的喘气声。
房间太小了，金苗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有了回音的加入，在寂静的室内就非常明显。
石小蕊一回头，金苗端着手术盘子有些无措的站着。
他似乎是想捂住自己的嘴，可惜双手都被占住了，最后只能微微红着脸，低头看地面。
石小蕊笑道：“好了，别紧张，到目前为止手术的情况还不错，之后也不能大意，要随时注意有没有异常情况发生。现在你就走近一点，给我递一块纱布来，我把她的伤口包好。”
金苗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盘子，把另一个装着纱布、剪刀和酒精、淡盐水的盘子端过来。
石小蕊把齐三娘的头部微微托起来一点，把纱布绕着她的眼睛围了两三圈，冬天做手术就是这点好处，术后感染的几率要稍微少了那么一点。
石小蕊把伤口裹好，对金苗说：“你之后就在旁边看着三娘，等她醒来之后，叫她不要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刚开始可能伤口有些刺痛感，只要没有疼到无法忍受，就都算是正常反应，等到明天，疼痛就会减轻不少，等到五天之后，再把纱布拆掉，但是拆掉之后，眼睛也还是不能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