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陛下。”殿内,宫人悉数跪伏在地。
“天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得娘娘不喜。”他含笑朝着座上那人走去,“都退下吧。”轻挥广袖,宫人纷纷起身而退。
殿上的天后江颜并未起身,也不发一言,仍是阖着眸,只言语寡淡一句:“陛下,你说漓元去哪了。”
“天地之大,他去了哪里,本尊怎知道。”平静的水面落入一粒小小的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
“陛下可知,有些事情不是想改变就可以改变的的。”
“本尊自然清楚,不知天后是否也明白。”方易只觉得内心一阵苦涩,是,他怎会不明白,他是战场战役的可悲的俘虏,倔强的坚持着已定的失败,当然也包括她。
“天后好生歇息,本尊就不打扰了。”他转身走出了栖凤宫,渐渐消失在漫长的回廊了。
长街上,白影生曳,素帛置影石,寒心归何处。
玄阳宫。
魏濯轩侧身依靠在座上闭眸小憩,整个华清阁男子均匀的呼吸缓缓律动,深蓝色的长袍的深邃神秘衬的男子气质不俗,气场不凡。额前的一缕鬓发轻轻垂下,眼角一颗朱砂和挺翘有致的鼻翼配合的完美无瑕。
殿中还伫立着一名男子,握着剑静静地守着魏濯轩。殿外的黄叶一片又一片的缓缓落下,偶来的微风又吹得它们不停打转。殿外又一男子请入,佩剑的男子向他示意,那人便把手中的一条纸卷双手递给了他,随即行礼退出了华清阁。男子低声轻唤:“上神,紫营来信。”魏濯轩缓缓睁开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抬手接过男子手中的纸卷,不急也不缓地打开,看罢,纸卷便化作一团白烟散去。
“萧兮川。”他起身,看向外头纷飞的落叶,“这么快,又到了紫营出手的时候了。”
记得那年,京都也是这样的落叶纷飞,可惜再也不是那年。魏濯轩想着。
“修文,小辞,是时候出场了。”他说道。
“小仙明白。”
那年,京都的风十里连绵,吹得人心酥酥麻麻。那年他戎马还都,那年他的威名随风远扬九州……
却只是那年。
欧阳漓元命慕瑶和冰炙在练兵台籍兵,盘点箫兮卫兵的基本信息。朔欣跟着慕瑶一起,帮着慕瑶做些登记。约摸过去了两个时辰,却始终不见冰炙的身影,慕瑶低头问朔欣:“你今天可曾见着冰炙上仙?”
“朔欣不曾见过。”她回答道。
“大师兄也真是的,自己不来籍兵就算了,倒是他手下的三只军队可尚未登记呢。”慕瑶抱怨道。“算了,你还是寻他吧。我来登记。”
“啊,不不不不。”一双握着笔是手在慕瑶面前拼命的晃动。“冰炙上仙现在怕是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我见到他,跑都来不及,才不要去寻他嘞。”她用力挤出眼泪,双目顿时泪光涟涟。慕瑶不忍看下去,只得自己去找。
慕瑶和朔欣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朔欣是慕瑶的侍女,但慕瑶却一直当做姐妹,朔欣对慕瑶自然也是极好的。如果是慕瑶是十里春风拂过树梢,寒冷却有温情,那朔欣便是仲夏夕阳落下山腰,热烈却明媚。
慕瑶找遍了大半个至忧宵华也没能找到冰炙,却在萧兮川畔的一片海棠花地旁找到了他,还有凝霜师姐。慕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凝霜正小姑娘娇羞般倚在冰炙的肩上。慕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英气十足的师姐怎么也有这副模样。
“阿凝啊,下次我们一起去趟凡间,如何?”他搂着怀中的女子说道。
“这次怎么舍得带我一起去了。”她娇嗔着。
“那还不是怕你有危险。不过,过两天就是凡间的七夕节了,去逛逛也好。”用手轻捏女子娇嫩的脸庞,脸上也泛起江水涟漪的笑。
“我可是一个神仙,虽然仙力不甚高强,但凡人又能奈我何啊。”凝霜佯装生气,偏过头去不看他。“都是借口。”
慕瑶站在原地,心里不胜感慨。哎,人们所说的爱情吗?还是不打扰他们,随即化做一缕淡紫轻烟散去。
朔欣见慕瑶独自回来问道:“仙上没有找到冰炙上仙吗?”
“找归找到了,但儿女情长总不好打扰啊。”她无奈地笑笑。
朔欣狡黠的朝慕瑶一笑,“仙上竟也知儿女情长,真是不敢相信。”
“我自是没有你懂的多,别废话了,快点干活吧。”说话时,她挥手示意下一个天兵。
“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戍守萧兮多久?”朔欣问。
“小的名叫牧莘尘,家居九忧州戍守箫兮六百余年。”此人声音虽说不上浑厚,但却全然不乏男子气概。看上去年龄不大,眉宇间却写满了成熟老练。小麦色的手腕上还有两道深浅不一的赤红色疤痕。慕瑶看着他只说:“牧莘尘?”
“上仙有何吩咐?”
“我看你年龄不大,想必还是个新兵吧。”
“正如仙上所言。”
“之前可曾在别处当兵?”慕瑶又问。
“一直驻守箫兮。”
慕瑶笑了笑,“那还真是苦了你了,本仙才到箫兮数月,就已难耐此处凄凉。”
“不敢。箫兮安宁是箫兮戍士的责任,何况比小的来得早的还大有人在,何来言苦?”
“你这样想便是最好不过。上神以后自是不会亏待你。”慕瑶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却并未有所回应。
“多谢仙上。”
“好了,你退下休息吧。”慕瑶对他挥挥手。
“喏。”随即便消失在人海中。
慕瑶看向他离去的地方,半晌未动。
这个牧莘尘,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