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
希希语气有些小激动，“小曦曦，你和……你吃饭了没？”
“……吃了。”虞曦道。
“好吃吗？”
“……好吃。”
“今天太奶奶也让做了好多道菜，有几道菜我还没尝就吃饱了。”希希小遗憾的说。
虞曦背微微向后，靠在门板上：“确定不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没尝？”
“……我从来不挑食！”希希扬高小嗓，颇有“底气”道。
虞曦牵唇，柔声顺毛道：“对对，你从来不挑食。”
“小曦曦~~”
希希嗓音压了压，尾音带了点点撒娇和忸怩。
“嗯？”虞曦挑眉。
“小曦曦~~~”
虞曦表情整个柔软，只是这次没等她开口答应，话筒里便响起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这小家伙，你想跟你妈妈说什么你就说，老是看太奶奶做什么？怎么，太奶奶在这里，你还不好意思说了？”
虞曦一下便听出是贺明娴的声音，眉心动了动，轻声说：“希希，太奶奶在你身边吗？”
“……嗯。”
希希声音小小的。
虞曦顿了顿，道：“你把电话给太奶奶，我先跟太奶奶说几句。”
希希没声。
倒是贺明娴的声音传了过来：“行了，太奶奶就跟你妈妈说几句话，说完太奶奶走得远远的，不讨你这小家伙的嫌，打扰你们母子说悄悄话。”
贺明娴笑吟吟的，满口慈爱。
且她一口一个“妈妈”、“母子”，总能让虞曦心口一凸，就好像她已经知道她和希希是亲母子了一样……
“好吧。”
虞曦听到小家伙似无奈的低低说了这句，随即贺明娴的声音再次响来。
约是话筒离得近了，贺明娴的声音听起来也清晰洪亮了许多。
“小曦，是我，奶奶。”
“……”
虞曦反倒卡了瞬，只因贺明娴语气不参一丝作伪的亲近和慈祥，仿似她说话的对象，是真与她血脉相融的后辈。
虞曦轻咽了咽喉咙，张唇：“奶奶，除夕快乐。”
“哈哈，小曦也除夕快乐！”
贺明娴朗笑道。
虞曦：“……”
“你安心，奶奶会替你向家里的长辈姐姐们转达你的祝福。”贺明娴又说。
虞曦抿住嘴角，好一会儿才松开，道：“……嗯，谢谢您。”
说完，虞曦眉心猝然拧了拧。
她想说的，实则并非道谢，而是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
解释她为何缺席今晚的除夕团聚。
可一开口，又在那刹那意识到，并没有可解释的理由和立场。
说到底，真正的理由，是她自己有意而为！
所以，有什么好解释的？
就因为贺明娴语气里毫无芥蒂的爽朗以及慈和，催动了想要“解释”的念头？
为什么会被催动？
……你想要讨她喜欢吗？
虞曦苦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深究其中的原因。
“小曦，新的一年，把不好的事都留在过去。老话说得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开心。年轻人不懂，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
贺明娴柔和而缓慢道。
虞曦没在第一时间接话，因为……她不太明白贺明娴为何突然说这些耐人深思的话。
将她的话在脑海里细细的过了一遍，虞曦才陈恳道：“我明白。只是……我现在的境界有限，暂时还做不到。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贺明娴仿佛因为虞曦这话更高兴了。
虞曦：“……”
“小曦，一个人在外工作，别有心里负担！你有事业心，奶奶欣赏你，支持你！”
贺明娴铿锵道。
虞曦心尖又是一晃：“……谢谢您。”
“你这孩子啊，一家人老是把谢谢挂在嘴边可不好。下次可不许再对奶奶说这两个字。奶奶真心实意把你当一家人，你这样次数多了，奶奶会觉得你没把奶奶当自家人，会伤心的！”
贺明娴嗓音里夹揉着慈爱的笑意，也能听出她话里的玩笑成分。
但虞曦却明白，她这番话并非全然玩笑。
虞曦垂了垂眼帘，这种时候，恐怕既不能说实话，也不能不说话。
默了两秒，虞曦道：“……嗯。”
……
虞曦让贺明娴接电话，不是因为有特别的话要说，仅是出于礼貌想道一声“除夕快乐”。
贺明娴许是也明白虞曦的心意，与虞曦说了以上那番话后，便将手机递给了希希，让虞曦和希希单独通话。
知道贺明娴不在希希身侧，虞曦开门将心心叫到了房间，好让兄妹俩在除夕说两句话。
心心到房间，一听到是让她和希希接电话，惊喜得一下捂住了小嘴，然后迫不及待的从虞曦手里接过了手机。
两只小胖手捧“奇珍美味”似的捧着手机，撅着小嘴边嘟囔边忍不住要亲手机屏幕，活像她家亲哥就在屏幕上一样。
虞曦在一旁看着，心下滋味难言。
半年前，她怎么也没想到，朝夕相处谁也离不开谁的两个小家伙，会变成现在这般，连简单通几句话都成了奢侈。
虞曦就这样看着，听着心心唧唧喳喳和希希说了约十分钟，再继续下去，担心会露出马脚，才不得不在心心一脸不舍的目光追随下，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
不忍看心心失望落寞的眼睛，虞曦握着手机背过了身去，长提了口气，道：“宝贝儿，今天晚上，你还有什么活动吗？比如，和太奶奶他们放放烟花啊。”
希希没说话。
“……”
虞曦心口一沉，声调轻快继续，“希宝，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妈妈这次从俞市回去买给你？”
“……太奶奶，太爷爷，爷爷，奶奶，大姑大姑父，小姑小姑夫都给我买了礼物，相思姨和云舒姨也都提前给我买了。除了爸爸。”
希希说话了，但语气情绪不高。
“……你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可能是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希宝要是告诉爸爸你想要什么礼物，他一定会给你买的！”
虞曦说。
“他才不会呢！我要说今天过年，爸爸一到这边，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你信吗？”
希希小声哼哧，对闻青城这种行为俨然无语极了。
虞曦：“……”
先是难以理解，再然后竟然……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