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放你走呢?”他目光如炬,似要把她刻在骨血里。
舒洛避开他的灼热:“你捆绑不了我一辈子。”
他尝试挽留:“洛洛...”
“我讨厌你的霸道专制,讨厌你按照自己情绪来安排我的人生,我想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个生活里,没有你。”
舒洛闭了闭眼,那一刻,她知道,或许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像是突然停止,也许是几秒钟,但她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她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远古天际飘来——
他说:“好。”
江凌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
他的一只腿不方便,但他硬生生逼着自己一瘸一拐离开。
舒洛想要上前扶他,被他一个挥手冷漠抽离...
她没想到,就这么自由了,她以为的过程可能比这艰辛的多!
走的那天早上,他正坐在桌前办公,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勉强可以自己正常短距离行走。
舒洛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衣服,走的时候也就一个简单的背包。
她走到他跟前,他甚至头也没抬。
舒洛听到自己的声音快要低到尘埃里去。
她说: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江凌川专心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走向图,面色冷漠,他像是听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说一些他根本不在意地话。
舒洛勉强弯了弯嘴角:“记得一定要按时吃饭,再见...”
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
那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舒洛知道,自己其实一直不坚强,她所有人前的淡定都是伪装,她的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她赶上最近的一班火车。
多好,再也不用担心被谁发现自己的行踪,以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自由行走...
多好!多好!
可是,怎么会这么难受?!
就像整颗心被撕成了两块!
她却带不走另一半...
好几次心跳差点停止!
舒洛检了票进了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再也控制不住——
抱着自己蜷缩在位子上哭的昏天暗地。
上来一位老奶奶,就坐在她旁边,见她这么哭着,以为受了伤,担心的询问:“姑娘你哭什么呀?是不是哪里痛?”
舒洛埋在膝盖间,摇了摇头。
老奶奶微笑着叹口气:“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舒洛继续摇头,哭泣声却也小了下去。
老奶奶拍拍她的背:“快直起来,小姑娘家家的,别整一个驼背出来!”
舒洛依然埋着脑袋,她心口那么痛,怎么都平复不了!
“你说人生在世,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发现、去做,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只能让我们伤心的事情上面?”
“小姑娘,不要再伤心了,你这次坐火车是回家还是离家出走?”
舒洛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头发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唉,真是个漂亮灵气的姑娘,好好的,却不知为何哭的这么伤心,老奶奶仔细打量她,这么想道。
舒洛怔怔望着她,对啊,她现在这是回家还是离家出走呢?
可是,她有家吗?她的家在哪里?
老奶奶见她一副迷茫不知所云的模样,就猜出了个大概,她眯着一双慈祥地双眼:“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等到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身边那些对你好的人,不见得是整天对你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人!”
老奶奶一副过来人的态度说道。
舒洛擦了擦脸上的潮湿,声音略微的沙哑“奶奶,你是回家吗?”
“嗯。”奶奶的头发已悉数花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和蔼可亲,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曾风华绝代。
舒洛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不好意思!”
她太失控了,就算内心悲悯,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控制不住。
“没事没事。”老奶奶摆手道:“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就是你一个年轻女孩在出门在外,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可要当心呐!散散心就回去了,哪能真的闹脾气是不是?”
舒洛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以示回应。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以为失了个恋,天都要塌下来了,整天以泪洗面,但是这样也没能换回他的心 ,人生苦短,不要逼自己,为什么不多看看身边,也许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人正在你不远处看着你呢!”
老奶奶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人,舒洛强作微笑。
车厢内响起乘务员甜美的报站的声音,老奶奶收拾了收拾:“好了,我到了,我家就在火车站附近不远,老头子还在家做好了饭等我呢,小姑娘再见啊!路上好好照顾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舒洛点头:“好,您慢点,再见!”
窗外是倒退的风景。
舒洛依着窗,没有焦距的看向窗外。
老奶奶可真是活得通透,可是,没有什么比看淡一切来的更简单轻易。
她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快到站。
汐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那封信也没寄出去。
她离开了已好久,孩子们应该都挺挂念她!
赶到牛角村的时候,已是傍晚。
汐城正在修理他的自行车,感觉到有来人,不经意转头看了一下——
他的三十一年,从没有再一次看到她的那瞬间那么宁静过!
风停止了轻抚、鸟停止了啼叫。
她一路风尘仆仆,面色里尽是疲倦,但却站在那儿,和他四目相对时,朝他温温浅浅的笑。
汐城再也没顾得上其他,上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舒洛惊愕,随之释然。
“我差点以为你会忘记你曾经来过牛角村这个地方。”汐城说。
舒洛怔忡:“我没说我要离开呀。”
汐城松开她,眼里都是笑意:“所以舒老师的确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舒洛失笑,她精神状态不好,哭过,眼睛还有些肿,汐城看到却没说也没问。
“先去洗洗休息一下,饿不饿?”
舒洛摇头:“车站吃过一点。”
“那行,舟车劳顿,江州到这里这么远,一定很辛苦,你先去休息,晚上我做完饭叫你。”
“嗯。”
舒洛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七点了,慌忙起来。
却不见有人影在。
“汐老师?”
“汐老师你在吗?”
连叫了几次,都没人回应,舒洛还觉得奇怪。
这时门口一大三小的身影欢快走进来,舒洛定睛一看可不是姜家三兄妹么!
耿耿眼尖,在门口就看到了舒洛,大老远狂奔过来:“舒老师舒老师,你可回来了!”
一头扎进舒洛的怀里!
舒洛被这突然的冲力,踉跄了后退了几步。
她忍不住打趣:“耿耿在舒老师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偷吃了?又变重了么!”
耿耿抱住她,不肯放开:“舒老师,我明明变轻了,每天都很想你,都瘦了!”
舒洛失笑,毛孩子,倒是挺会说话,两个妹妹也过来抱住她:“舒老师,我们也好想你...”
舒洛默默毛茸茸的一颗颗小脑袋,爱怜:“舒老师也想你们。”
汐城微笑着看着这一副久违重逢的景象,不忍打扰。
“耿耿和妹妹们有没有吃饭?都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舒洛问。
汐城解释:“我看你睡得很熟,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就想着把他们带过来,你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天天在我耳旁念叨你,我要是不及时把他们叫过来,还真对不起他们!”
耿耿仰起一颗脑袋:“舒老师,你去哪里了?汐老师说你回家了,你的家在哪里呀?是不是很远?那你还会再走吗?”
舒洛捏捏他的小鼻子:“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老师先回你哪个?”
耿耿想了想:“那你就只回答一个就好了,你还会离开我们吗?”
舒洛心一紧。
一个小孩子的童言稚语,竟会如此戳心。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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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上课的孩子们,看到他们的舒老师回来,很开心,整节课都积极发言,活跃的很。
课间休息的时候,汐城看着这帮在院子里疯闹的小家伙,眼里止不住笑意:
“在你走之后,这帮家伙每天都耷拉个脑袋,一点精神都没有,没想到你一回来,一个个的都满血复活了!”
舒洛也笑着回应:“他们很可爱。”
汐城问她:“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小孩子。”
舒洛一滞。
眼里的笑意散去。
“...嗯。”
声音,轻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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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姣漾是在安妮口中得知舒洛已经离开的了的消息。
她跟安妮在几次商宴中有过接触,彼此对对方印象不错,也深谙舒洛江凌川这里面的关系,也算是有了不错的交情。
“其实,看的出来,他们是真心相爱。”安妮淡淡道。
夏姣漾皱眉:“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彼此相爱,却还要选择离开!”
安妮微微地笑:“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所以没有办法体会,也没办法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去臆断。”
“你们老板已经上班了?”夏姣漾问。
安妮点点头,没有了舒洛的江凌川,永远是万年冰川,永远工作的痴狂,他已经几天没有离开过那个办公室了,吃住都在里面。
“听说你们旗下的绿宇经纪要对何泽御的工作室下手?”夏姣漾试探地问道。
安妮戏谑看她一眼:“你可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消息!”
“切!我才不想拿呢!拿了给谁?给那个白眼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