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脚步有些急促的走进来。
“江总！”
江凌川抬头，眉心轻皱：“什么事？”
“可能、知道舒洛在哪里了！”
她喘着气，脸色因为匆忙赶路而有些红润。
江凌川急急起身，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惊喜：“说下去！”
“今天早上，姜姗姗的父亲一直在闹，后来警察把他带走，审讯的时候，他说他之所以来找女儿，是因为他们那支教的一位叫做汐城的老师告诉他姜姗姗在江州，并且过得很好，而且他斩钉截铁的表示这肯定是真的，因为他们那个村新来的一位女老师就是江州的，那个老师姓‘舒’！说这肯定就是她告诉汐老师的！”
安妮条理清晰，却语速极快的叙述了一遍。
江凌川眼神颤了颤，他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突然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现在在哪里？”
安妮茫然：“啊？”
江凌川陡然重了声：“姜姗姗的父亲，他现在在哪里？”
安妮急忙解释：“警、警察局！”
她刚一说完，偌大且冰冷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侧身而过留下的淡淡清新的胡旭水味道。
安妮拍拍胸口，倒不是安慰刚才江凌川大声吼她，而是今天自己也被这好消息惊昏了头，所以，刚才没能在状态上...
等到安妮再次接到江凌川的电话时，是他已经独自开着车赶往凤城的路上。
“我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有任何事你先看着处理，不要给我打电话。”
他冷着声交代。
安妮颔首：“是，您放心吧！”
下一句是，一定要带舒洛回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日益消瘦，却关心不得，也知道能够让他重展笑容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她。
这么多年，她陪在他身边，从未见过有一个男人会如此深情，始终如一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
她不明白舒洛为什么要走，就像不明白多年前舒洛放弃他一样...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要这样挣扎、折磨、分离...
江凌川到了凤城，天色已是极黑，往山区里面的导航失去信号，没有人，他根本寸步难行！
可是他一刻也不想耽搁，路上随便找了个当地人，给了他一笔钱，充当他的向导！
“先生，您这一看就是大人物，来我们这小县城做什么？”
拿了钱喜滋滋当向导的大爷，打量着他，忍不住八卦。
江凌川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盯着陡峭的山路，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大爷并不介意，满足地点了点手中的一沓钱，这钱可够他逍遥好一阵子了！这城里来人，就是大方，看来以后要多在街口晃荡，万一就天降横财了呢！
“先生，你这去牛角村是要找人？我跟你说，你这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对牛角村可不是一般的熟悉！他们那的村长是我的表哥，我是三天两头往那跑！他们这个路啊难走，七拐八绕的，外地人他根本走不进来！”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江凌川黑下来的脸色。
“我跟你说，你说他们牛角村也不知是哪来的福气，几年前来了一个老师，这不去年又来一个，还待着不走了，要说这教学质量，出来的学生，各个不差我们这县城里的，到底都是大城市来的！不过你说这一男一女的，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也是不怕别人说闲话...啧啧！”
他一口的艳羡和八婆的嘴脸，看起来又有点悔不当初自己把儿子太早接出去，以为换了个大点的学校，学习成绩也能上去，没想到，还是没比得上人家山里出来的！
江凌川浑身散发着寒意，尤其是听到那句‘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瞬间！
“从现在起，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他冷冷的警告完，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大叔咂咂嘴，动了动身子，‘听话’地封上了嘴。
这有钱拿，又有豪车坐的买卖，可不能因为自己多嘴，就丢失了，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车子终于停在了牛角村小学门口，车灯下飞舞着灰尘。
大叔兴奋的指着门牌：“喏，就是这！那两位老师就住在这！”
江凌川深深瞥了一眼还亮着灯的窗户，嫌恶的对着大叔说道：“你可以走了！”
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
江凌川寒声：“难不成还要我送你一程？”
大叔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况且钱也拿了，那就去村长表哥下住一晚也不是问题。
他摇头晃脑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了。
江凌川坐在车内，他听着自己压抑着的呼吸声，破天荒的产生了怯意，一向沉稳矜贵如他，此时此刻却在害怕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如果...
如果，他看到她和另外一个人...
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舒洛总觉得今天太阳穴‘突突’地跳个没完，使劲地摇摇脑袋，不见效果。
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本，她起身出去找了热水，想要洗个脸，无意中余光看到外面的车灯，她还好奇这么晚会是谁？
可是当她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手上的毛巾，突然就像没了牵绊，毫无征兆的飘然落地...
他倚着车身站着，修长的身型，在这深冷的夜里，更显单薄。
瘦了。
瘦了很多。
脸颊明显凹进去。
满目的疲惫，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外面这么冷，他为什么不在车里坐着？
为什么胸口那么疼？为什么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凌川离了车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异常的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她的胸口！
她不曾变，只是气色更好了，原来离开他以后，她过得很好。
“你...怎么来了？”很久之后，舒洛听到自己颤着声问。
江凌川深深看着她，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反复缠绕在他梦境里的人儿，此时此刻，真真实实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眼神颤了颤，不再多语，伸手一用力，强硬的把她紧固在怀里！下巴埋在她的颈窝处，汲取她所有的味道！
他贪恋的味道，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味道！
“为什么？”他问。
舒洛闭了闭眼，泪水悄然流下，她不敢开口，怕自己情难自禁。
“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不依不饶。
“我们...不合适。”她哽咽。
江凌川放开她，眼神灼灼：“我配不上你？”
舒洛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他低下声，声音里都是委曲求全。
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从眼眶溢出，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可是好像又怎么都擦不完！
江凌川抓住她慌乱的小手，一字一句：“跟我回去。”
“...对不起！”
她泣不成声，只能拼命摇头！
她不能回去！她也不会回去！
江凌川双手捧起她一直低着的小脸，“洛洛，如果你在责怪当年...”
“没有！”她打断他：“当年的事我早就忘记了！我不会怪你，也没有怪过你！”
“那是为什么？”他双眼充血，开了一天的车，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是我配不上你，都是我的原因，你就不要再问了！”
一定要让她亲口说出来么？
“配不配得上我，不是你说了算！”他突然低吼。
舒洛难堪的撇过头：“我爱上别人了！”
江凌川失笑：“你说谎话从来骗不过我，当初选择离开的时候，你好像还不认识这个汐老师！”
舒洛辩解：“后来才爱上的。”
“是吗？那就把这个汐老师叫出来彼此认识一下吧！”他说着就要往里走去。
舒洛急急拦住他：“你干嘛？你别这样！”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一再逃避。”
“好！”舒洛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告诉你为什么！”
江凌川目色如炬。
“因为我不能怀孕，我这辈子做不了一个妈妈，我永远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小孩！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江凌川整个人僵硬住。
舒洛看着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的笑了笑。
谁会接受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可是，下一秒，舒洛就被一张湿热的唇封住，她不能自主呼吸，他堵绝了所有的空气...
“江...”
“你放开...”
可是他的吻炙热而狂烈，霸道而决绝！
他容不得她一丝的躲让。
过了很久。
当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软着身子依附着他的臂膀之时，他才松开她。
“听着，我不需要小孩，不需要任何一个人，除了你！”
他的声音低沉果断，仿佛无人能去质疑。
舒洛心被扯了一下，这好像也是她应该能预料到的答案。
知道他会吃惊，知道他不会因此退步，知道他会坚持着挽回，就像是了解他这个人，偏执而霸道。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不像自己：“你还有你的父母、家人，你不只是你，你需要对他们负责。”
就像她的离开，是对自己负责一样。
她却听到他说：“洛洛，听着。”
他眼寒如冰：“我永远都不会为别人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