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欢爱,来的酣畅淋漓。
那种持久而兴奋的快|感,像沙漠里突然迎来了一场暴雨,那样热情,又那样激烈。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味、情|欲味,还有一些细微的尘埃在月光照耀里轻轻浮动。男人和女人一起才有的味道。
他和她都没睡着,两人盯着天花板,并肩躺在一起。
慕澜枕在厉庭深的肩窝里,将被汗水弄湿的头发一一撩到耳后。
她沉沉地闭了闭眼,轻轻吐了口气,说,“庭深,我们结婚了。”
“……嗯,结婚了。”他嗓子因为情欲而变得嘶喑低沉。
他翻了翻身,将她的脑袋贴到胸口上。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同贴到了他的胸膛。
慕澜因为流言,口齿有些不清地说,“我想办婚礼。”
“……好。”他顿了下,问,“想办什么样的。”
“幸福一点的。”
又静了下来。
但若仔细听,就能发现,他们的心跳声格外一致,既平稳,又安宁。
“阿澜。”
“嗯?”
厉庭深脑袋一垂,一个吻印在慕澜的额头上。他话语中带着某种不确定的憧憬,轻轻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慕澜心里想念着厉湛湛,一想到自己作为厉湛湛母亲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刚想拒绝,却听厉庭深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走的太累了。我想有一个新的、健康的孩子,一个完全纯粹的生命陪着你。”停顿了下,他接着说,“湛湛之前,就想有个弟弟妹妹……”
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新的希望。
从此划清她的过去和未来,让她的当下生活重新起航。
慕澜鼻子反酸,眼眶腾地一热。
她哽着嗓子,哭着应道:“……好。”
她感觉到厉庭深将她抱的更紧了,好像他怀里有他的整个世界。
欲望慢慢散去,漫上来一层浓稠的情怀。
就好像曾经两个在海上飘摇不定旅人,毫无终点,踽踽独行。而终于有这么一刻,彼此用力拉着彼此一把,一同走到了柳暗花明。
夜色茫茫,人生殊途。
这世上总有一个灵魂,在人海深处始终等着另一个灵魂。
……
翌日,日光普照,天上无云。
慕澜起时,有那么两个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她眯了眯眼,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轻轻笑出声。
厉庭深竟然还把她抱回了厉湛湛的卧室。
忽然,卧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厉湛湛已经洗漱穿戴好,站在门口,努了努小嘴,声音极清脆,“妈妈!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慕澜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想着估计是昨晚厉庭深帮她穿好的。她朝厉湛湛点点头,“妈妈马上起了!”
“爸爸已经做好早饭了,快点下来。爸爸说妈妈今天会陪着湛湛一起去上学。”
慕澜笑,“知道啦,妈妈马上下来。”
慕澜洗漱好,回主卧换了衣服,下楼和父女两一块吃早饭。
厉庭深倒了杯牛奶给她,“牛奶。热的。”
慕澜眉眼弯成一条缝,接过来,心情格外好地说,“谢谢老公大人。”
厉庭深怔了下,面色比慕澜想象的静,只单单应道:“嗯。”
厉湛湛:“哈哈哈哈,爸爸不好意思啦!”
慕澜:“……”
厉庭深:“……”
厉庭深喝了口牛奶,逆着太阳光看着笑眯眯的慕澜。
阳光正好,浅黄色的光线疏疏朗朗地照在慕澜的脸上。她因为脸有些婴儿肥,一点也看不出年纪,仿佛还是那个一直追着他跑的肆无忌惮的阳光少女。
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
……
夫妻两送厉湛湛上了学。
回程的路上,慕澜换发现这条路并不是走向回家的路,有些惊异地问,“去哪儿庭深?”
“正大体育馆。”
慕澜这才发现厉庭深穿了一身运动装,她满脸不解:“……怎么去那儿啊。你不上班?”
厉庭深长指敲了下方向盘,“公司运动会。”他测眸看她:“你也跟着一块去。”
“……………………”慕澜无语:“你带我一个运动白痴去干吗?”
“看我。”
慕澜:“……”
厉庭深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车子熄火,慕澜同厉庭深一块下了车。
厉庭深走到车头前,招了招另一边的慕澜,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过来。”
慕澜一边走过去,一边笑着说:“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你凭什么啊?”
厉庭深牵住她的手,叹口气,带着点宠溺意味,“你啊……”
慕澜也不含糊,反握住他的手:“我啊……我怎么?”
两人就这么牵手走到了体育馆内。
因为来得早,此刻公司大部分员工都还没有到,但是早到的一些员工见到和向来单身得让人怀疑性取向的厉庭深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马上开始了好奇的大量和激烈的窃窃私语。
慕澜努努嘴,有点想睁开厉庭深的手。
大约厉庭深也发现了她的意图,反而将她的手扣得更紧。
慕澜不愿意面对这么多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的眼光,忍不住低下头,轻喃:“庭深,我想回家。这儿有点吵。”
厉庭深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声音沉沉,带着笃定意味:“你哪儿也不用去,你就在这儿!”
耳边的怯怯私语声越来越大,从前那些过往好像仿佛再一次活在了别人的嘴里。虽然试图放过自己,也放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慕澜还是胆怯了。
刚刚早晨还像个恢复了活力的十八岁少女,此刻再一次被外人的眼光打回了原形。
慕澜试图和厉庭深讨饶,“我不要。庭深,我还没没做好准备,让我回去。”
他声音坚定、平静,重复说:“阿澜,你哪儿也不用去,你就在这儿。你要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
五个字在耳边像钟声鸣响,在慕澜耳边不断地敲响。
“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也不会再让你感到没有安全感。阿澜,你要相信我,我是你丈夫。法律都站在你这边。”
厉庭深说完,喉结轻动了下,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慕澜测眸看他,才发现他的嘴唇一直抿着,好像在紧张一样。
他在紧张什么,紧张她会因为内心的害怕再一次逃出她身边吗?
慕澜忽然不再从他身边挣扎了,她的手放松下来,轻牵着厉庭深的手,慢慢地再起昂起头。
她说:“我相信你。我是你妻子。”
厉庭深牵着她继续走。
这回已经有不少胆大又开朗的女员工迎上来,“老板早啊!”
厉庭深疏离又温和地朝她们笑,“早。”他十分自然地向她们介绍,“这是我太太,慕澜。”
一群女员工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但马上有反应快的连忙打招呼,“老板娘早!”
慕澜紧了紧牵着厉庭深的手,“你们也早!”
人群再散开,很快,厉庭深带着妻子出席运动会的消息像风吹种子一般地蔓延开来。
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看向慕澜的目光迥然不同。
有的人欣羡,有的人嫉妒,有的人疑惑……
慕澜反而渐渐放松下来,她和厉庭深并着肩,轻声说:“我很开心。你总是能让我开心。”
厉庭深也不谦虚,自然地承接她对他的爱慕之心,“我知道。”
“我以前是不是太不相信你了。事情还没有开始,就先临阵脱逃了。”
“……”厉庭深侧过脸看她,她正自言自语地看着前方,目光温和,他看着看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笑,“以前的担子太重了,不用一个人被背负,也不要一味地苛责。你现在有我。”
静了静。
她好像发现他在看她。
她也转过脸,坏坏地笑:“厉庭深,我觉得我……”
“……”
“好像还挺漂亮的?”
厉庭深挑了挑眉,却还是在看她。
慕澜推了他一把,“还看!主持人喊你去致辞了!”
……
厉庭深要致辞,致辞完运动会就直接开始了。
厉庭深只有一个项目,一百米短跑。
项目开始的早,厉庭深和慕澜打了个招呼,就先去热身了。
慕澜坐在看台上,忽然她的手机震了震。
她摸出手机,看见厉庭深来的短信。
——看好。我跑第一给你看。
慕澜轻笑,她仰起头,仿佛命中注定似的,视线刚一定下来,就看见厉庭深遥遥地在场上看向她。
他笑得并不明显,她看不清,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笑。
她低下头,给他发短信:好好比赛。
发完短讯,慕澜忽然从位置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台下。
她走了几步,厉庭深来了电话。
慕澜停下脚步,隔着人海看他,毫不犹豫地接起来,“干嘛?”
“如果我跑第一,你能不能今天就为我穿上婚纱?”
慕澜怔了下,脑子有些懵,与他遥遥相望:“你说什么呢!”
“阿澜。”
“……”
“穿婚纱给我看,好不好?”
明明隔得那样远,她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滚烫的目光摄住,她仿佛意识到了某种不可能的可能,用力点点头:“好……”
比赛马上要开始,人员已经开始各就各位,厉庭深切了电话。
慕澜跟着切了电话,像是接收到神潜在的指令,忽然猛地朝100米的终点使劲跑。